楔子 烏鎮雨涼藿藥引憂思
清代乾隆二十三年的秋,江南烏鎮的雨下得綿密,青石板路被淋得發亮,倒映著“濟世堂”藥鋪的杏黃旗。藥鋪里,老醫家趙瑾叔正坐在窗前,手里握著卷《本草綱目》,指尖劃過“淫羊藿,性溫,味辛甘,歸肝、腎經”的字句,耳邊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大夫,您快救救我家相公!”推門進來的是鎮上綢緞莊王掌櫃的娘子,她渾身濕透,鬢角的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我家相公听人說淫羊藿能‘興陽’,就買了泡酒喝,結果喝了五天,口干得像冒火,夜里盜汗把被褥都浸濕了,現在連站都站不穩!”
趙瑾叔趕緊起身,跟著王娘子去了王家。王掌櫃躺在床上,臉色潮紅如醉,手里攥著扇子不停扇動,聲音嘶啞“趙大夫,我這身子怎麼越補越虛?那淫羊藿不是‘扶陽’的藥嗎?”趙瑾叔摸了摸他的脈,脈息細數如弦,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紅而少津——這是典型的陰虛火旺,淫羊藿性溫,王掌櫃本就陰虛,盲目服用,反而成了“火上澆油”。
回到藥鋪,雨還在下,趙瑾叔望著窗外的雨簾,心里滿是感慨這淫羊藿本是治痹痛、補腎陽的好藥,可世人多只知其“興陽”之效,卻不懂辨證施用,反而傷身。他取過紙筆,蘸墨寫下“深山惡听水潺潺,九葉三枝草色斑”的詩句,暗下決心要把這味藥的利弊、辨證之法都寫進詩里,讓世人明白“物盡其用,適可而止”的道理。
第一卷 阿公祛痹藿酒暖寒骨
烏鎮東頭的周阿公,是個種了一輩子水稻的老農,今年六十有五,每到秋冬,兩條腿就像灌了鉛,膝蓋疼得走不了路,連下田拔秧都得靠孫兒扶著。他這寒濕痹痛纏了十年,試過煎藥、貼膏,都只能緩解一時,听鄰里說“濟世堂”的趙大夫能治,便拄著拐杖來求醫。
趙瑾叔見周阿公一瘸一拐進來,連忙扶他坐下,手指按在他的膝蓋上,能摸到輕微的腫脹,又問“阿公,您這腿是不是一遇冷就疼得更厲害?夜里還會僵麻?”周阿公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去年冬天雪大,我腿腫得像饅頭,連炕都下不了!”趙瑾叔笑道“您這是寒濕困脾、腎陽不足,得用淫羊藿浸酒,再配點生姜,溫腎驅寒,痹痛自然能消。”
周阿公有些犯疑“趙大夫,我听人說這淫羊藿是‘壯陽’的,我這老骨頭能用嗎?”趙瑾叔取出一株曬干的淫羊藿,葉片三枝九葉分明,葉背泛著淡金的光“阿公您看,這藥‘九葉三枝’,天生就帶著‘強筋骨’的性子,《本草經》里寫它‘主陰痿絕傷,益氣力’,治您的痹痛正合適。只是得選冬藏的根,藥性最足。”
第二天,趙瑾叔帶著藥童去烏鎮西的深山采淫羊藿。深秋的深山里,溪水潺潺,趙瑾叔指著岩石縫里的草藥說“淫羊藿喜陰濕,卻又怕澇,這北坡的岩石縫最適合它生長,你看這根須扎得深,白漿足,才是好藥。”藥童蹲下來采,不小心折了根須,趙瑾叔連忙攔住“根須不能斷,斷了藥勁就散了——這是山里藥農傳的法子,比典籍里寫的還細致。”
采回淫羊藿,趙瑾叔教周阿公浸酒“把根洗淨切成片,用烏鎮的糯米酒泡,再放三片生姜,密封七天。每天喝一小杯,喝完把藥渣敷在膝蓋上,內外一起治。”周阿公按法子做,七天後喝了第一杯酒,辛麻感從喉嚨滑到膝蓋,慢慢暖起來;半個月後,能自己下田;一個月後,竟能跟著孫兒去鎮上趕集,膝蓋不疼了,腰桿也直了。
周阿公特意給趙瑾叔送了袋新碾的大米,笑著說“趙大夫,您這藥真管用!我現在能扛著鋤頭走三里地,這淫羊藿真是救了我的老骨頭!”趙瑾叔接過米,又取了些淫羊藿遞給周阿公“阿公,這藥您再泡一壇備著,冬天冷,別讓痹痛再犯。記住,要是覺得口干,就停兩天,這藥溫性足,得順著身子用。”
第二卷 富商貪補藿燥釀虛火
烏鎮的綢緞莊王掌櫃,今年四十歲,家底殷實,卻總覺得精力不濟,听跑商的朋友說“淫羊藿泡酒能補身子,喝了能‘日御數女’”,便托人從深山買了上好的淫羊藿,用高度米酒泡了起來。
王掌櫃性子急,覺得多喝見效快,朋友說“每天一杯”,他偏要喝三杯,還加了鹿茸、人參一起泡,覺得“補得更足”。喝了三天,他覺得精神頭足了些,便越發貪杯;第五天,開始口干舌燥,夜里盜汗,枕頭能擰出水來;第七天,竟開始流鼻血,頭暈得站不穩,這才慌了神,讓娘子去請趙瑾叔。
趙瑾叔到了王家,見王掌櫃躺在床上,臉色紅得像熟透的柿子,嘴唇干裂起皮,連忙給他診脈“王掌櫃,您這是陰虛火旺,淫羊藿性溫,您又加了鹿茸、人參,都是大溫的藥,您本就陰虛,這麼補,不是‘火上澆油’嗎?”王掌櫃不解“趙大夫,朋友說這是‘扶陽’的好藥,怎麼我喝了倒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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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叔取過王掌櫃泡的藥酒,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您這酒度數太高,還加了鹿茸,補得太猛了。淫羊藿是‘扶陽’,可‘扶陽’得看體質,您常年坐在賬房里,不怎麼活動,陰虛內熱,得用滋陰的藥來配,不然溫氣散不出去,就變成燥火了。”說著,他開了個方子麥冬、玉竹各三錢,煮水當茶喝,再把藥酒里的淫羊藿取出來,加麥冬一起泡,每天只喝半杯。
王掌櫃按方子做,喝了三天,盜汗就少了;七天後,口干的毛病沒了,也不流鼻血了;半個月後,精神頭慢慢恢復,也敢下地走動了。他特意去“濟世堂”謝趙瑾叔,不好意思地說“趙大夫,都怪我貪心,只知這藥能‘補’,卻不知還得看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趙瑾叔笑著遞給他一張紙,上面寫著“驅卻痹風無患冷,強將腰膝不愁彎。扶陽盡道興陽好,種子何愁得子難”的詩句“王掌櫃,這淫羊藿本是好藥,能治痹痛、補腎陽,可要是為了‘興陽’貪多,就錯了。就像田里的莊稼,施肥多了會燒苗,這藥補多了,身子也會‘燒’啊。”王掌櫃接過紙,連連點頭“趙大夫說得對,我這就把藥酒送給需要的人,再也不盲目貪補了。”
第三卷 深山訪農藿識補文獻
趙瑾叔整理淫羊藿的病案時,總覺得還有些民間的用法沒摸清——比如藥農采淫羊藿時,為什麼總選“九葉三枝”的?不同季節采的,藥性有什麼不一樣?他決定去烏鎮西的深山,拜訪常年采藥的劉老丈,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劉老丈住在深山的茅草屋里,房前屋後都種著草藥,見趙瑾叔來,連忙迎進屋里,泡了杯草藥茶“趙大夫,您是來問淫羊藿的吧?這藥我采了四十年,里面的門道多著呢!”趙瑾叔笑著點頭“劉老丈,我看典籍里只寫了淫羊藿‘性溫’,卻沒說怎麼選、怎麼配,您給我講講?”
劉老丈帶著趙瑾叔去後山,指著一片淫羊藿說“您看,這藥得選‘九葉三枝’的,枝少了藥勁弱,葉多了雜氣重。春采葉,夏采睫,秋采枝,冬采根,各有各的用法——春葉嫩,適合煮水喝;冬根壯,適合泡酒,這都是老輩傳下來的,典籍里可沒寫這麼細。”趙瑾叔蹲下來,仔細看那些草藥,果然,九葉三枝的淫羊藿,根須更壯,葉片更厚,比其他的精神多了。
他們走到一處溪流邊,劉老丈指著岩石上的淫羊藿說“您再看,這溪邊的淫羊藿,比山上的潤,治燥咳也管用。去年我孫子得了燥咳,我就采了些春葉,配著麥冬煮水喝,三天就好了。”趙瑾叔心里一動“劉老丈,這淫羊藿還能治咳?典籍里只說它治痹痛啊!”劉老丈笑道“典籍是死的,人是活的,實踐多了,就知道它的用處了。”
劉老丈還教趙瑾叔一個方子“治風濕痹痛,淫羊藿配桑寄生最管用,桑寄生能祛風濕,淫羊藿能溫腎,兩樣一起煮水,比單用強十倍。我年輕的時候在山里摔了一跤,得了風濕,就是靠這方子好的,現在還能爬山采藥呢。”他邊說邊采了些桑寄生,遞給趙瑾叔“您回去試試,準管用。”
夕陽西下時,趙瑾叔跟著劉老丈下山,手里捧著采好的淫羊藿和桑寄生,心里滿是收獲——這些民間的實踐細節,比如“九葉三枝為上”“冬根泡酒”“配桑寄生治風濕”,比典籍里的寥寥數語詳細多了。他暗下決心,要把這些口傳的智慧都整理下來,補進自己的《本草詩》里,讓更多人知道淫羊藿的真用處。
第四卷 辨證著詩藿訓傳醫理
趙瑾叔從深山回來後,把劉老丈講的用法、周阿公和王掌櫃的病案,都記在本子上,滿滿寫了三大頁。夜里,他坐在燈下,看著那些筆記,想起白天的經歷,取過紙筆,開始寫《本草詩》。
他先寫淫羊藿的形態“深山惡听水潺潺,九葉三枝草色斑”,眼前仿佛浮現出深山里的溪流、岩石上的草藥;再寫它的藥效“驅卻痹風無患冷,強將腰膝不愁彎”,周阿公拄著拐杖來求醫、後來能下田的樣子,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接著寫世人的誤區“扶陽盡道興陽好,種子何愁得子難”,王掌櫃貪補傷身的模樣,也讓他嘆了口氣;最後,他筆鋒一轉,寫下警示“休為淫羊貪食此,助精隨處便行奸”,希望世人能明白,這藥是治病的,不是縱欲的工具。
寫著寫著,藥鋪的門被推開了,是鎮上的教書先生李秀才“趙大夫,听說您在寫關于淫羊藿的詩?我來討教討教。”趙瑾叔把詩遞給李秀才,李秀才讀了一遍,贊嘆道“趙大夫,您這詩不僅寫了藥的用處,還講了醫理,連‘辨證’的道理都藏在里面,真是‘醫者詩人’啊!”
趙瑾叔笑著說“李秀才,我這詩不是憑空寫的,都是實踐出來的。周阿公的痹痛、王掌櫃的虛火,還有劉老丈的采藥經驗,都是這詩的根。要是只看典籍,不看實踐,寫出來的詩也沒用啊。”李秀才點點頭“您說得對,‘實踐先于文獻’,這才是治學、行醫的道理。”
趙瑾叔又把劉老丈教的“淫羊藿配桑寄生”“春葉治咳”的方子,補在詩的注解里,還畫了幅淫羊藿的圖譜,標注著“九葉三枝”“冬根為佳”。他摸著厚厚的筆記,心里滿是歡喜——這不僅是一首詩,更是一本給世人的“藿藥指南”,能讓更多人正確用這味藥,不辜負它的藥效,也不糟蹋它的價值。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紙上。趙瑾叔收起筆,望著月光,心里想著等開春了,再去深山找劉老丈,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好方子,把《本草詩》寫得更全,讓這味藥的智慧,能傳得更遠、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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