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魂澤韻八味東瀛記》
楔子
遣唐使的船,在公元8世紀的浪濤里顛簸了數十日,艙底的樟木箱中,除了《傷寒雜病論》的寫本,還躺著一包用絹布裹著的澤瀉——褐色球睫上還沾著汝南澤畔的濕泥,斷面的雪白在幽暗里泛著微光。當這株來自中原的靈草踏上東瀛的土地,它不會想到,千年後會成為和漢醫學的重要支柱,在八味地黃丸的配伍里,與地黃、山茱萸共舞,療愈著江戶町人的消渴,也慰藉著現代東京人的高血壓。
曲直瀨道三在《啟迪集》里寫下“去舊水養新水”時,案頭的澤瀉正散發著淡淡的藥香,那香氣里既有中國醫典的墨味,也有日本濕地的清冽。而如今,大阪藥企的流水線上,澤瀉 膠囊在鋁箔板上整齊排列,年銷售額沖破百億日元的數字背後,是這株草跨越山海的堅守——它始終記得自己的使命利水而不傷正,去濁以養新,就像中日兩國的醫學交流,在差異中尋共鳴,在共鳴中見初心。
上卷•渡海東瀛扎根深
第一回 唐風和韻 初入和漢
奈良時代的春日大社,朱紅色的鳥居在櫻花雨里若隱若現。遣唐使吉備真備帶回的不僅有漢字典籍,還有一箱貼著“唐藥”標簽的草木,其中就有澤瀉。當時的“典藥寮”(日本古代醫療機關)里,醫師們圍著這株陌生的草,對著《新修本草》的插畫比對“葉如車前而大,根白如芋,果然與圖相合。”
最初,澤瀉只在宮廷中使用。聖武天皇晚年患“水病”,足腫不能行,太醫按《千金要方》記載,用澤瀉配茯苓煮水。藥湯呈淺褐色,喝起來清苦帶甘,天皇連服七日,腫脹漸消,竟能在庭院里散步了。他望著藥罐里翻滾的澤瀉,嘆道“唐土的草木,竟也能解大和之疾。”
但民間醫者對澤瀉的應用,卻經歷了漫長的摸索。平安時代的醫者丹波康賴,在《醫心方》里收錄了澤瀉的用法,卻在注中寫道“和人多體質偏寒,用唐方需減澤瀉之量,恐傷陽氣。”他的弟子曾用澤瀉治療漁民的“水毒”(腳氣病),因劑量過大,導致患者腹瀉不止,這讓丹波康賴意識到草木雖無國界,用藥卻需因地制宜。
京都的藥商們,則在鴨川畔開闢了“唐藥園”,試種從中國帶回的草藥。澤瀉在濕潤的園地里長得格外繁茂,葉片比在唐土時更寬大,球睫卻略小。藥農發現,用伏見的井水澆灌,澤瀉的斷面會更白,粉性也更足。他們把這種本土化的澤瀉叫做“和澤瀉”,與進口的“唐澤瀉”區分,說“土性不同,藥性亦微殊。”
鐮倉時代的武家社會,武士們常因騎馬作戰患上“膝腫”,軍醫們借鑒唐方,卻改用酒煎澤瀉——日本的清酒性溫,能中和澤瀉的寒涼。有位武士在 battle 後膝腫如斗,喝下這種“酒煎澤瀉湯”,三日後便能跨馬,他在鎧甲內側刻下澤瀉的圖案,說“此草護我征戰,當為家紋。”這或許是澤瀉在日本最早的“文化印記”。
第二回 室町百草 澤方漸融
室町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