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蒙塵,小中醫道心未泯

《雪域節骨草》下卷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作者李涌輝 本章︰《雪域節骨草》下卷

    第五章 寒邪鎖肺睫節通氣機

    開春的風帶著雪粒,刮得阿墩子村的青稞田裂出細縫。這天清晨,丹增剛把晾曬的麻黃睫稈收進藥庫,就見鄰村的兩個漢子抬著擔架來了,擔架上躺著個面色青紫的老阿媽,嘴唇抿得緊緊的,每喘一口氣都像扯動破風箱,喉嚨里發出“嘶嘶”的響聲。

    “是格勒阿媽的老毛病犯了。”為首的漢子抹了把臉上的雪水,“去年冬天在冰湖里撈青稞,嗆了寒氣,這幾天一受凍,就喘得直翻白眼,連酥油茶都喝不進。”

    次仁羅布掀開蓋在老阿媽身上的羊皮襖,指尖剛觸到她的胸口,就被燙得縮了回來——皮膚滾燙,卻沒一點汗。老藏醫解開她的領口,見脖頸處的青筋突突直跳,“是寒邪鎖了肺竅,氣出不來,積在里頭成了熱。”他轉身從藥架最高層取下一個陶罐,里面裝著去年深秋收的麻黃,睫稈已經變成深褐色,節間凝著一層厚厚的白霜。

    “丹增,取麻黃睫五錢,配三錢紫甦葉,用銅鍋煮‘三沸’。”次仁羅布一邊吩咐,一邊用藏紅花油按摩老阿媽的肩胛骨,“記住,第一沸撇去浮沫,那是‘燥火’;第二沸加蜜炙過的杏仁,杏仁能潤,怕麻黃太烈傷了肺津;第三沸要閉著鍋蓋燜一刻鐘,讓藥性燜進湯里。”

    丹增在火塘邊架起銅鍋,雪水咕嘟冒泡時,他扔進麻黃睫,睫稈在沸水里翻滾,像一群在急流里掙扎的小魚。他想起師父說過,麻黃的睫節像人身上的骨節,一節通一節,能把堵在肺里的寒氣順著氣管“頂”出去。去年他跟著師父采麻黃時,見過一種長在懸崖縫里的麻黃,節間短粗,師父說那是“最烈的種”,專治這種“鎖得緊”的寒邪。

    老阿媽喝了第一碗藥,半個時辰後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痰帶著泡沫,像融化的雪。丹增有些慌,次仁羅布卻按住他的手“別怕,這是氣通了。”果然,咳嗽過後,老阿媽的呼吸漸漸平穩,嘴唇的青紫也淡了些。第二天換藥時,次仁羅布減了麻黃的量,加了點沙棘果,“痰少了,就得讓肺潤起來,麻黃是‘開道’的,不能一直用,就像馬幫過了險灘,得松松韁繩。”

    半個月後,格勒阿媽能拄著拐杖來碉樓道謝,手里捧著一袋炒青稞。她摸著藥架上的麻黃睫,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這草比寺廟的轉經筒還靈,我現在能聞到酥油花的香味了。”丹增在樺樹皮上記下麻黃睫配紫甦、杏仁,治寒邪閉肺咳喘,三沸去燥,中病即減,佐以沙棘潤肺。他忽然明白,所謂“四氣五味”,不是死記的條文,是藥材在湯鍋里和病痛較量時,自然顯露出的脾氣。

    第六章 燥火灼津根須斂元陽

    入夏的第一個伏天,瀾滄江的水汽被曬成白霧,纏在山腰不肯散去。阿墩子村的鐵匠尼瑪突然病倒了,他常年在火爐邊打鐵,這天中午打完一把藏刀,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渾身冒冷汗,衣服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連握錘的力氣都沒了。他兒子背著他來碉樓時,老人家的嘴唇干得起皮,舌頭卻紅得像塊烙鐵。

    次仁羅布讓尼瑪躺在鋪著羊毛氈的土炕上,用銀簪撬開他的嘴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脈——脈跳得快,卻很虛,像風中的殘燭。“是‘燥火’傷了元氣,”老藏醫指著窗外的太陽,“他在火邊烤了三十年,身子里的‘津氣’早被烤干了,現在虛火往上竄,汗就止不住地流,像漏了底的水壺。”

    丹增以為師父會用麻黃睫,沒想到次仁羅布卻從陶罐里抓出一把麻黃根,根須上還沾著曬干的泥土。“這次要用根。”老藏醫把麻黃根放進石臼,又加了些煆龍骨,“睫是往外散的,根是往回收的。你看尼瑪大叔,汗出得太多,就像地里的水都滲完了,得用麻黃根把‘津氣’拉住,龍骨是石頭的精華,能幫著‘固’住。”

    他讓丹增用青稞酒煎藥,酒要選去年釀的,帶著點酸味。“酒能把藥性引到血脈里,”次仁羅布一邊搗藥,一邊說,“但不能多,一小碗就夠,多了反而助火。”藥煎好後呈暗紅色,像融化的瑪瑙,他讓尼瑪的兒子用小勺喂,每喂一口,就用濕棉布擦一遍老人家的額頭。

    第二天一早,丹增去看尼瑪,見他已經能坐起來喝酥油茶了,只是還沒力氣說話。他摸了摸老人家的後背,汗果然少了,衣服是干爽的。“師父,為什麼同樣是麻黃,根和睫的性子差這麼多?”丹增蹲在藥架旁,看著分袋裝好的麻黃根與睫,像在看兩個脾氣迥異的兄弟。

    次仁羅布正在給麻黃根稱重,每十兩裝一袋,袋口用紅繩系著。“草木和人一樣,”他把裝好的藥袋放進木箱,“兒子外向,老子沉穩,都是一家的血脈,卻各有各的用處。”他指著木箱里的藥,“你看這麻黃根,得配著五味子用才好,五味子酸溫,能幫著收,這叫‘相須’;但不能踫知母,知母太寒,會把麻黃根的‘溫收’性子澆滅,這是‘相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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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增在樺樹皮上畫了兩個小人,一個舉著麻黃睫往天上指,一個握著麻黃根往地下按。他忽然懂了,所謂“七情”,不是藥材真的有感情,是藏醫看懂了它們的脾氣,讓它們互相幫襯,少生事端。就像村里的人,脾氣烈的得配個溫和的,才能把日子過安穩。

    第七章 漢藏醫語草性通殊途

    初夏的馬幫帶來了個漢人客商,說是在奔子欄染上了怪病白天發燒,晚上怕冷,咳得痰里帶血,當地的漢醫開了幾服藥,不見好轉,听人說阿墩子村有位老藏醫,便繞道找了來。

    次仁羅布給客商診脈時,丹增在一旁翻譯。客商說他帶的醫書里寫著“麻黃能發汗解表”,可他喝了含麻黃的藥,汗出了不少,燒卻退不下去。“你看他的舌頭,”次仁羅布讓丹增把著客商的手腕,“苔黃膩,是‘濕邪’裹著熱,光發汗沒用,濕邪還在骨頭縫里。”

    老藏醫取了麻黃睫,又抓了些當地的“雪山龍”——一種長在岩縫里的蕨類植物,根睫呈黑色,帶著黏液。“漢人醫書說的是平原的病,”他把藥材放進陶壺,“咱們藏地的濕邪帶著寒氣,得讓麻黃先把毛孔打開,再用雪山龍把濕邪從骨頭縫里‘粘’出來。”他讓丹增用溫火煮,火不能太旺,像春天的太陽,不烈,卻能焐化凍土。

    客商喝藥時皺著眉,說這藥比他喝過的中藥苦。次仁羅布讓丹增給客商端來一碗酥油茶“藏藥的苦,是帶著雪山的勁兒,苦過之後,身子里會暖起來。”果然,半個時辰後,客商說後背發沉,像壓了塊熱石頭,接著就開始微微出汗,這次的汗是黏的,不像之前那樣清稀。

    “這是濕邪跟著汗出來了。”次仁羅布用藏語對丹增說,又讓他翻譯給客商,“你在平原,汗從皮膚走;在藏地,汗得帶著骨頭里的寒氣走,所以要用性子烈點的藥。”他取來一本被蟲蛀了角的《本草綱目》,是馬幫老板送的,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里寫‘麻黃治風寒濕痹’,和咱們用雪山龍配麻黃,是一個道理,只是咱們的‘濕’,比平原的多了層‘寒’。”

    客商在碉樓住了五天,每天喝一劑麻黃配雪山龍的藥,第七天離開時,已經能跟著馬幫走山路了。他留下半塊銀子,次仁羅布沒收,讓他帶了些麻黃睫回去“給你們漢醫看看,這草在藏地,不光能發汗。”客商臨走前,丹增把師父畫的麻黃生長圖送給了他,圖上用漢藏兩種文字標著“生于向陽坡,節間藏陰陽”。

    那天晚上,次仁羅布坐在火塘邊,看著丹增在樺樹皮上寫日記。“漢文書寫的是道理,”老藏醫往火里添了塊松木,“咱們的口傳是法子。道理相通,法子不同,就像瀾滄江和金沙江,最後都要流進大海。”丹增抬頭看著師父,火光在他銀白的胡須上跳動,忽然覺得那些沒寫在書上的話,比印在紙上的字更有分量——因為它們長在土里,帶著雪山的氣息。

    第八章 薪火相傳石上刻藥經

    深秋的雪來得早,次仁羅布在一次上山采藥時淋了雪,回來就發起了高燒。丹增守在師父床邊,像當年師父守著扎西、格桑一樣,用麻黃睫配羌活煎了藥,一勺一勺喂給師父喝。藥湯很苦,次仁羅布卻喝得很安心,喝完拍了拍丹增的手“我這身子,比麻黃還老,卻沒它硬朗。”

    病好後,次仁羅布把丹增叫到碉樓頂層的經堂。經堂的牆上掛著唐卡,角落里堆著一捆捆樺樹皮,上面全是老藏醫用藏文刻的藥草筆記。“丹增,”次仁羅布從懷里掏出一把銅鑰匙,打開牆角的木箱,里面裝著個犛牛皮筆記本,“這是我師父的師父傳下來的,記的都是麻黃的用法,你拿去接著記。”

    丹增翻開筆記本,泛黃的紙頁上畫著麻黃在不同季節的樣子春天的芽是淡紅的,夏天的睫是深綠的,秋天的根須最粗壯。還有幾頁記著病例,有乾隆年間的,有光緒年間的,字跡各不相同,卻都透著認真。“師父,這些為什麼不寫成書?”丹增摸著紙頁上的墨跡,像摸著一代代藏醫的體溫。

    “書會被蟲蛀,會被火燒,”次仁羅布望著窗外的雪山,雪線在夕陽下泛著金紅,“但人心里的東西,只要有人傳,就燒不掉。你看《雲南通志》沒記麻黃,可咱們村的人誰不知道它能治熱、能止血?因為用它救過的人,會把它的好告訴孩子,孩子再告訴孩子。”

    他讓丹增跟著馬幫去趟拉薩,把這些筆記抄一份送給大昭寺的藏醫館。“讓更多人知道,雪山里有這麼株草,”次仁羅布的聲音有些沙啞,“它長在文獻沒寫到的地方,卻長在很多人心里。”

    丹增從拉薩回來時,帶回了藏醫館的回信,信上用金粉寫著“草木無言,濟世為心,漢藏一理,皆本自然。”他把信掛在經堂里,和那些樺樹皮筆記並排。次仁羅布看著信,忽然笑了“你看,道理總是通的。漢文典籍記的是大路,咱們走的是小路,最後都能到救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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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次仁羅布再也沒下過床。彌留之際,他讓丹增把曬干的麻黃放在他枕邊,“聞著這味兒,走得踏實。”丹增握著師父的手,手很涼,像塊老石頭。師父最後說的話是“麻黃的節,像台階,一步一步,能把人從病里領出來……”

    丹增把師父葬在麻黃生長最密的向陽坡,墳頭種了一株麻黃。他接過了碉樓里的藥箱,像接過了整個雪山的囑托。晾曬麻黃時,他還按師父的法子,晴天正午收進屋,陰雨天用松枝火烘;遇到外傷的孩子,他會說“這是雪山的睫毛,能擋住紅水”;踫到咳喘的老人,他會講“這草的睫節,能給氣開條路”。

    他把師父的筆記和自己的新記錄刻在碉樓的石壁上,陽光照過來時,那些藏文和麻黃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在說著同一個故事有些草木,不在典籍里,卻在生命里;有些智慧,沒寫在紙上,卻長在土里,跟著歲月,一節一節往上長。

    結語

    瀾滄江的水還在流,雪山的雪還在落,阿墩子村的碉樓里,麻黃的氣息從未斷過。丹增成了新的老藏醫,他的學徒像當年的他一樣,蹲在火塘邊,看著麻黃睫在沸水里翻滾,听著那些關于“節間藏陰陽”的故事。

    《雲南通志》的抄本依然放在藥箱旁,丹增偶爾會翻開,看到上面記載的貝母、蟲草,會想起師父的話“沒記下的,不是不重要,是等著咱們用手、用心去記。”他給漢文藥鋪寫信時,會附上麻黃的照片,標注著“藏地崗嘎梅朵,睫散骨熱,根斂津血”,那些信後來被收進了新修的《滇西藥物圖志》,書里說“此藥漢藏共用,用法因境而異,皆本實踐”。

    麻黃還在雪山的向陽坡生長,節間分明,像一串被歲月串起的珠子。它不知道自己在文獻里有沒有名字,只知道每到夏天,會有人來采它的睫,冬天,會有人挖它的根,而那些被它救過的人,會對著雪山說“謝謝你,長了這麼好的草。”

    贊詩

    節骨分明立雪坡,陽坡吸盡日精華。

    睫能散卻深瘀熱,根可收住妄行血。

    漢文未載藏地語,口傳心授勝丹書。

    一株草木通天地,半卷醫言貫漢胡。

    莫道深山無記載,活人無數即真如。

    尾章

    許多年後,有漢人學者來阿墩子村做田野調查,丹增的學徒——那時也已是白發老者——帶著他去看碉樓石壁上的藥經。學者用相機拍下麻黃的圖譜,問“這些知識為什麼不寫成書?”老者指著正在采麻黃的少年“書在他們手里,在他們腳下的土里。”

    學者回去後,在論文里寫道“雲南藏藥中的麻黃,體現了傳統醫學‘實踐先于文獻’的特質。那些未被典籍記錄的用法,不是遺漏,而是生生不息的證明——就像麻黃的根須,扎在看不見的地方,卻維系著整株草木的生命。”

    而在阿墩子村,少年采完麻黃,會對著雪山拜三拜。他不知道什麼叫“實踐”,什麼叫“文獻”,只知道老輩子說,這草是雪山的孩子,你對它用心,它就對你盡心。風穿過麻黃的睫節,發出“沙沙”的聲,像在應和,又像在把故事,往更遠的地方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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