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明仙蹤•二十四節氣傳奇》
一•庚星犯卯蟄蟲早
驚蟄前五日，青蚨谷的夜空如被煆燒的青銅鼎，西方庚位的太白星褪去素白，泛出暗紅銹色，其芒如鈍金之戈，斜指東方卯位的房宿，仿佛以金刑木的預兆。決明子負手立于觀星台，衣袂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指尖輕撫二十八宿石刻，忽在"太白犯歲星"處停駐——石紋竟沁出細小水珠，如星神垂淚，正是"金氣刑木，木泣金悲"的凶兆。
谷中決明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如群蛇攢動，樹皮上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如金色絲線在青木上刺繡。湊近細觀，裂紋中滲出的樹脂竟凝結成菱形結晶，陽光下折射出庚金的冷冽光芒。忽聞谷外傳來孩童驚叫︰"快看！柳樹在流血！"數十村民舉著火把擁來，火光照見道旁柳樹樹皮剝落處，流出黑褐色樹液，狀如凝血，落地凝結成硬塊，敲擊有聲。
為首的獵戶王二臂纏繃帶，血漬透巾︰"青童仙師，後山的松柏林一夜之間千瘡百孔！"他解開繃帶，露出小臂上銅錢大小的瘀斑，斑中隱約可見蟲形紋路，觸之冰涼如鐵。決明子以拇指按揉瘀斑，指下感覺有細如發絲的硬物蠕動︰"此乃"金疳"，金氣凝滯于木絡，蟲毒已入血分。"說罷取磁石懸于瘀斑上方，磁石竟被一股無形之力推開，如遇金屬屏障。
更奇的是，獵戶帶來的枯木斷枝上，蟲洞方向皆朝西方，洞口邊緣焦黑，溢出的樹液在火把下泛著金芒，宛如被火煆燒的金屬。決明子取刀削下一塊蟲蛀木，木屑落地竟發出"叮叮"聲，細觀之，木屑中混有細小的金屬顆粒，在火光下閃爍如碎金——此乃"金氣伐木，木化為金"的變異。
此時，天空突現流星，劃過長空時拖曳出青白二色尾跡，墜于谷西化作隕石。決明子前往查看，見隕石表面刻有蝌蚪文，竟與樹皮裂紋吻合，輕撫之，隕石發出"嗡嗡"共鳴，與體內氣機相應，知此乃"金氣過亢"的天地警示。
二•震卦雷鳴試藥威
決明子步至谷中雷壇，壇上九尺震卦鼓蒙著千年鱷魚皮，鼓身刻滿雷紋與木符，歷經百次雷擊，隱隱有電光游走。他取下腰間雷擊棗木槌——此木乃甲子年雷劈南山棗木所得，紋理間嵌著九道黑色閃電——深吸三口氣，氣沉丹田，運力于臂，重重擊鼓。
第一擊，鼓面騰起青氣，如青龍從水中躍起，鼓身周圍的風鈴齊鳴，發出"角"音，與鼓聲相和；第二擊，山谷回聲如萬馬奔騰，雲層中隱隱傳來悶雷，鼓面上的露水竟化作細霧，懸浮空中；第三擊，西方烏雲翻涌如墨，卻在谷地上空聚而不散，鼓身突然發出耀眼青光，與天上金星遙遙相抗。
當擊至第七下時，一道碗口粗的閃電轟然劈下，正中石臼中的無根水，水花炸起三尺高，空中浮現出"震"字雷篆，筆畫間有金蛇游走。決明子趁機撒出"雷火散"——由煆決明子粉、雷擊石末、青黛按七比三比一配比而成——粉末遇雷煙立即燃燒，卻無明火，只見青焰蒸騰，化作一條雷龍，龍身纏繞鼓身三匝，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取雷矢！"決明子喝令。村民捧來陶罐，內盛去年雷雨天收集的閃電熔石，形如箭頭，鋒銳異常。將雷矢投入沸水，石屑瞬間化作青灰色粉末，與閃電水混合後，竟發出" 里啪啦"的爆響，如千萬只小蟲振翅。決明子以之涂抹蟲蛀處，只見糊狀物自動滲入洞內，片刻後，無數細小的金粉如螢火蟲飛出，每粒金粉上都映著微型閃電，落地化為齏粉。
圍觀的村童伸手捕捉金粉，觸膚即化，留下淡淡的木香與鐵銹味，掌心竟隱隱發熱——此乃"雷火克金，木氣復榮"之象。此時，震卦鼓余音未絕，遠處山巒傳來連綿回響，如群雷滾過，沉睡的蟄蟲紛紛破土，卻無往日的凶相，觸角軟弱低垂，如敗軍之將。
三•天牛嚙處探病機
山頂突然傳來" 嚓"巨響，如巨木斷裂。眾人抬頭，見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柏轟然倒地，樹干中滾出一只尺許長的天牛，甲殼青金色，翅鞘上的紋路竟似《周易》卦象，觸角共二十三節，應男子左手二十三骨之數。決明子以青蚨絲繩縛住天牛，置於八卦盤中，見蟲首始終指向兌位，口器開合間發出金屬摩擦聲。
"天牛屬金，得庚金之氣成形，觸角二十三節，應"金九木八土五"之合數，此蟲乃金氣借木體而成形。"決明子撬開天牛顎部，見內齒如鋸齒，齒尖沾有黑色黏液，滴在石板上竟蝕出凹痕。取決明子葉滴上黏液，葉片瞬間焦枯，卻在邊緣長出珍珠狀瘤體，剖開瘤體，流出琥珀色汁液，嗅之有咸腥味，嘗之先苦後甘，正是"木郁化火，火煉木精"的產物。
此時，獵戶王二抱來昏迷的幼子，孩子右脅下有青色腫塊，按之堅硬如石，口唇青紫，指甲泛黑。決明子觀其舌苔，白膩中夾金線，診脈得"弦緊"之象︰"此乃"金克木，木克土"之重癥！蟲毒循肝經入脾，致土氣壅塞。"取天牛黏液與決明子苗汁混合，液體分層如油水分明，上層清綠如膽汁木），下層金黃如膏脂金），以火加熱，二色竟逐漸交融，如金木交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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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得火而燃，金得火而熔，今以火為媒，使金木相和。"決明子以針挑取交融之液，點在孩子"期門穴"，片刻後，腫塊周圍滲出細小金砂，如出汗般，孩子忽然咳出黑痰，痰中裹著數枚蟲形黏液塊，落地化為清水。此時，天牛在八卦盤中突然振翅，翅鞘上的卦象竟自行重組，變成"解"卦，決明子見狀，知病勢已轉。
四•七情和合化金鋒
為解蟲患，決明子決意配制"五行制化散"，需匯聚天地五行之氣，歷經七日七夜炮制。首取煆決明子三斤，置於東方木位，每日卯時57點）以新汲井水澆之，至第七日，決明子表面竟生出青霉，如木氣重生；次取乳香二兩金）、沒藥二兩木），以磁石吸去雜質，乳香色白如金，沒藥色赤如木，二藥相和，如金木交並。
再加入龍腦一錢火）、硫黃一錢火），龍腦透發，硫黃溫通，借火之性以制金之寒；最後投入穿山甲鱗片七片土），穿山甲善通經絡，如土能載物。以雷擊棗木為杵，在震卦鼓邊搗藥，每搗三十六次，便朝西方呵氣一口，呵出的白氣化作青蚨鳥形，振翅向西飛去，共搗三千六百次，至藥粉發出清越的角音。
藥成時，粉末呈現青黃赤白黑五色，如五行輪轉。取少許撒在蟲蛀處，粉末自動聚成細流，滲入蟲洞，發出"簌簌"聲，如春雨潤物。少頃，無數金蟲被青蚨狀氣流驅趕而出，落地後甲殼逐漸軟化，轉為青褐色，如正常甲蟲，鑽入泥土不見——此乃"金氣退散，木氣復歸"之效。
村民中有不信者，取未用藥的蟲蛀木與施藥木對比，未用藥者敲擊聲如金屬，施藥者聲如濁木，且蟲洞邊緣新生木質細膩如脂，顯是木氣恢復。決明子趁機講解︰"七情者，非獨人之喜怒，亦含藥之性味。乳香之辛金）、沒藥之苦火）、決明之咸水）、龍腦之涼金）、穿山甲之溫土），合而成"辛開苦降、咸軟溫通"之劑，此乃"七情和合"之妙。"
五•五運推遷論藥宜
當村民欲大規模施用"五行制化散"時，決明子急忙制止，展開《五運六氣圖》詳解︰"今歲大運"金太過"，客氣初之氣"陽明燥金"加臨，金氣倍于木氣，若純用溫燥伐金，必致木氣更虛，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以朱砂筆圈注"厥陰風木"與"陽明燥金"相交處，"當"抑金扶木，滋水涵木"，以生決明子滋水，桑白皮清金，枸杞柔木，使金水相生，不伐肝木。"
重新配藥︰生決明子四兩咸寒，滋水涵木）、桑白皮三兩甘寒，清金潤肺）、枸杞二兩酸平，補肝柔木）、生白術二兩苦溫，培土固木），制成蜜丸，以枇杷葉煎湯送服。"桑白皮瀉肺中之燥金，枸杞補肝中之陰血，白術健脾以防土虛，決明子通腎以利水道，四藥如環無端，共成"金清水白，木榮土旺"之局。"
服藥時辰選在每日酉時1719點），金旺之時，"金旺則木衰，此時服藥，如趁敵之虛而攻之，以水藥）克火金氣），以木藥）疏土金氣所壅）。"三日後，獵戶之子脅下腫塊變軟，能進稀粥；七日後，後山蟲蛀樹木新芽萌發，新芽尖端帶金色，如木氣得金氣之助，正是"金能生水，水涵木榮"的良性循環。
決明子取來今歲與去歲的決明子種對比，今歲種殼薄而有光澤，內仁飽滿如翡翠，去歲種殼厚而暗淡，內仁干硬如石︰"此因今歲調氣得法，木氣舒展，故種子得木氣之全。可見治蟲非殺蟲，乃調氣也，氣調則蟲自化，如春風至而堅冰自融。"
六•性味歸經探藥奧
月明星稀之夜，決明子在決明樹下設五行幾案，擺出生、炒、煆三種決明子，為村民講解藥性。"生決明子色青，味咸，性滑利，形如腎，質潤多油，入腎經，能泄下焦濁水，如大禹治水，導而不堵。"取生品泡水，湯色青綠如膽汁，滴入藍染布帛，布帛竟轉為紫色——此乃"咸入腎，腎屬水，水生木"之驗。
"炒決明子經麩炒後，色黃，味甘，性和緩，形如脾，氣香醒脾，入脾經，能升清陽之氣，如春日耕種，破土而出。"取炒品研末，與面粉同蒸，饅頭膨松多孔，香氣四溢，食之脕腹舒暢——此乃"甘入脾，脾屬土，土生金"之驗。
"煆決明子經火煆後，色黑，味苦，性燥烈，形如心，質燥勝濕，入心經，能散血分之結，如夏日烈日，蒸發水濕。"取煆品研末，撒于潮濕牆角，次日干燥如秋，牆角青苔盡退——此乃"苦入心，心屬火，火生土"之驗。
村民中有老者問︰"為何同是決明子，功效迥異？"決明子舉燭照之，三種藥末影子分別為青、黃、赤三色︰"天地有五行，藥有四氣五味，炮制如工匠，可改藥性之偏。生則水潤，炒則土和，煆則火斂，三水合德，方能應五髒之需。譬如治蟲蛀之癥，生品治腎濁，炒品治脾濕，煆品治心瘀，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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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螢火蟲飛來，停在煆決明子粉上，尾部熒光竟由綠轉紅——此乃"火性炎上"之應。決明子趁機演示"以形治形"之法︰取天牛殼金）與決明子葉木）同煮，湯成後色如琥珀，能治金疳腫痛，"金得木而制，木得金而用，此乃"相畏相殺"之妙。"
七•鷹鳩化時悟真機
驚蟄正日，辰時三刻，谷中忽然鷹唳震天。眾人循聲望去，見一只蒼鷹如黑雲壓頂，雙爪擒著數只麻雀，羽翼下金光閃爍，直向決明樹撲來。說時遲那時快，蒼鷹羽翼即將觸及樹冠的瞬間，忽然周身羽毛如雪融化，竟變成斑鳩，喙爪蜷縮，唳聲轉為"咕咕"輕鳴，跌落樹下。
決明子立刻取出"七節狸奴竹"，此竹每節生有陰陽斑紋，剖出竹黃，與鷹羽七根、鳩羽七根一同投入藥爐。"鷹屬陽金，主殺伐；鳩屬陰木，主生養，今陽金化陰木，乃"殺氣相和"之兆。"以荷葉為扇，扇動爐中炭火，爐中先冒白氣金），後冒青氣木），二氣交織成"平"字。
藥成後，得半透明膠狀物，內中可見鷹羽的金斑與鳩羽的青紋，如天地初開時的青白二氣。將膠涂在最後幾處蟲蛀的樹根，膠液竟如活物般滲入皮層，發出"叮咚"之聲，如玉石相擊。片刻後，樹根周圍長出一圈蘑菇，菌蓋呈青白相間的環狀，菌柄中空如管，正是"金木相生，虛實相應"的瑞兆。
暮色降臨時，決明子登上谷頂，見東方歲星與西方太白星竟在天穹上形成"天平"之象，兩星光芒交匯之處，落下無數光點，如金色種子撒向山林。他解開五運囊，撒出七十二顆"驚蟄種"，種子落地即生，幼苗出土時，葉片上的蟲形紋路竟化作"化"字，隨風消散，露出純淨的青綠色。
村民們圍在樹下，見決明子衣袂上的蟲形花紋不知何時竟化作木脈紋理，與樹干紋路相映成趣。他望向西方漸暗的天空，緩緩說道︰"世人以蟲為敵，卻不知蟲乃天地一氣所化。金氣過則為蟲災，木氣旺則為蟲藥。今歲治蟲，非滅其形，乃調其氣——氣若和順，蟲亦可為友，如蜂釀蜜，蠶吐絲，皆天地之妙用。"
話音未落，一只斑鳩餃來一片決明葉，葉上蟲洞竟排成"和"字，在暮色中閃爍如星。此時，谷中所有的決明樹同時發出輕響，樹皮上的裂紋逐漸愈合，滲出的樹脂凝結成"安"字形，仿佛天地在訴說"以和為安"的至理。
結語•次章論要
此回書表驚蟄時節，決明子以"調氣御金"為綱，演五行生克之變，示七情和合之妙。可見中醫之術，非獨治已病之蟲，更在調未病之氣，如良將治兵，不戰而屈人之兵。正是︰
贊詩曰
震雷鼓響破金囚，木氣沖霄貫斗牛。
蟲化乙庚藏妙道，藥調戊己轉鴻鈞。
七情煉就陰陽髓，五運推來今古愁。
欲問春分平衡法，且看青蚨帶日浮。
下回預告
且說決明子在驚蟄夜觀星時，忽見赤道南北兩極青光閃爍，如兩條巨蟒纏繞春分點。掐指一算，驚覺今歲春分恰遇"陰陽交爭"之刻，晝夜平分線上青白二氣劇烈對沖，恐致"氣血逆亂"之疾。正思忖間，谷中忽有老者暴病，目瞑耳聾，手足逆冷，恰似"冬脈現於春"。欲知決明子如何以決明子調和陰陽，且看下回《春分晝夜•青白二氣調鼎鼐》。
第二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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