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記•二十四節氣藥靈傳》
第五回•谷雨•
一•萍始生時察陰傷
三月中，百草園內的池塘如期浮起綠萍，卻非往年的鮮綠圓整，而是蜷縮成碎片，葉面覆著一層油垢般的黏液，邊緣泛著焦黃色——此乃谷雨節氣木火刑金、陰液受傷之象。關茯神立于“水精台”上，見那綠萍隨波浮動，竟聚散無常，如陰血不足者的脈象虛浮。他腰間的“土德鈴”輕晃，鈴聲中竟帶著一絲尖銳，如金屬摩擦，正是“金虛木旺，津血耗傷”之征。
“谷雨三候，萍始生為初候，”他喃喃自語，指尖輕點水面，黏液遇土德真氣化作縷縷青煙，“萍者，水上之草，得水精之氣而生。今歲太角木運，風氣偏盛，又值巳月火旺，風助火勢，火耗陰血，遂使水精不凝，萍葉焦枯。”話音未落，池塘深處忽然涌出氣泡，竟是蟄伏的泥鰍群浮出水面，魚目赤紅如丹砂，鱗片上有細密的裂紋，恰似陰血虧虛者的肌膚甲錯。
茯苓仙子匆匆趕來，廣袖中帶著一絲焦糊味︰“尊長，西邊的熟地圃遭了火劫！新熟的地黃塊睫本應油潤如漆，如今卻干硬如石，斷面呈菊花心狀，毫無津液！”關茯神急行至熟地圃，見本該埋于土中的地黃根睫裸露在外，表皮干裂如枯木，內部的黑褐色汁液凝結成顆粒，如心血瘀滯之象。
“此乃‘風熱傷陰，精血內燥’之象，”他取出“滋陰潤燥散”，以谷雨新收的露水調和後澆灌，藥粉遇旱土化作春泥，“熟地本是滋陰養血之要藥，得土氣最厚，今為風燥所傷，須以枸杞之柔潤養肝，阿膠之血肉補血，合茯神之甘淡補脾，共成‘木火平調，精血互生’之功。”
話音未落，地黃根睫漸漸沉入土中，表皮泛起溫潤的光澤，斷面滲出琥珀色汁液，凝結成“精血”二字，前者入土滋養根系，後者升空化作雲氣。關茯神望著重新飽滿的地黃，見其根睫上隱約有松根紋路，恰似茯神抱木之象。
二•鳴鳩拂其羽辨風燥
卯時初刻，“鳴鳩拂其羽”之候應時而來。關茯神在“五音風台”上蹙眉——本該和緩的鳩鳴，竟帶著破竹般的尖厲，如角音中雜商調，正是“肝風內動，陰血不足”之征。他以“風候儀”測听，儀器上的肝木指針劇烈擺動，而腎水指針幾近停滯，顯示“水不涵木，精血虧虛”之象。
“鳩為火禽，應心之神，”他對身旁的枸杞仙子說道，後者身著絳紅色長裙，裙裾上繡著枸杞鮮果，發間插著一支珊瑚簪，簪頭綴著珍珠，“今歲火旺傷陰，鳩鳴帶燥，如心神失養，肝風擾動。看這鳩羽拂動，急而無序，恰似血虛生風之‘手足蠕動’。”
枸杞仙子輕揮衣袖，枸杞的甜香如蜜浪涌來，那些煩躁的鳩鳥嗅到香氣，竟紛紛落下，蹲在她腳邊，羽毛的焦黃色漸退，露出健康的赤褐色。“枸杞甘平，入肝腎經，能滋補肝腎，益精明目，”她解釋道，“《本草經疏》言其‘為肝腎真陰不足，勞乏內熱補益之要藥’。今與熟地相配，肝腎同補，精血互生。”
說話間，一只鳩鳥忽然振翅欲飛，卻因羽翼無力墜落台角，露出爪下的“風”“燥”二字。關茯神急取“杞菊地黃丸”化水灌之，枸杞、菊花、熟地、山茱萸等藥靈化作五色雲霞，入喉後竟在其體內形成“金水相生”之象︰白色雲霞潤肺金，黑色雲霞滋腎水，青色雲霞柔肝木，赤色雲霞養心火，黃色雲霞健脾土。
鳩鳥再次展翅時，羽翼已豐潤如錦緞，尾羽上的“風燥”二字化作“清潤”，隨春風飄散。關茯神望著鳩群遠去的方向，見它們竟排成“精血”二字形，恰似對治風燥的良方。
三•戴勝降于桑探虛損
辰時三刻，“戴勝降于桑”之候降臨。關茯神站在“虛損診台”上，見戴勝鳥落于桑枝，羽冠艷麗如火焰，卻在低頭啄食桑葉時，掉落幾根尾羽，羽色暗淡如銹——此乃“陰虛火旺，虛火灼金”之象。他望向百草園的“肝腎圃”，見桑樹葉片邊緣焦枯，枸杞藤蔓上的鮮果萎縮，何首烏的塊根露出地面，表皮布滿裂紋。
“戴勝屬火，桑屬木，火降于木，本應木火通明，”他對身旁的阿膠仙子說道，後者身著絳紫色長裙，裙擺上繡著龜甲紋路，發間戴著一支玉蟬釵，“今歲火旺無制，反灼木陰，遂成‘木枯火炎，虛損內生’之局。看這桑葉焦枯，如肺陰被灼；枸杞果萎，如肝血不足；何首烏裂，如腎精虧虛。”
阿膠仙子頷首，輕拂衣袖，阿膠的膠香如琥珀之氣彌漫，所過之處，桑葉重新潤澤，枸杞鮮果飽滿，何首烏塊根鑽入土中。“阿膠乃血肉有情之品，”她輕聲道，“得驢皮之精血，入肝經養血，入腎經滋陰，入肺經潤燥。今與熟地、枸杞相伍，如釜底添薪，使陰血得補，虛火自斂。”
說話間，一位“虛損患者”被抬來——竟是段枯萎的桑枝，表面布滿蟲洞，內部中空如管，滲出暗紅色汁液。關茯神以“大補陰丸”化裁，取熟地、龜板、黃柏、知母，合阿膠、茯神，共制“滋陰降火膏”。膏體敷于桑枝，蟲洞竟自動愈合，滲出的汁液化作珍珠，落入“肝腎圃”中，萌發新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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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診合參探枯涸
巳時正刻，“土德診室”迎來一位特殊的患者——人形的“陰血枯涸”，其皮膚干癟如樹皮，毛發焦枯如蒿草，雙目深陷如洞，聲音嘶啞如破鑼，行步蹣跚如朽木，呻吟道︰“燥渴難耐，入夜盜汗，筋骨酸痛，月經閉止。”
關茯神望其面色︰萎黃如蠟，毫無血色，如脾不統血之象；聞其聲︰喘促氣短，語聲低微，如肺氣虛損；問其癥︰“心悸失眠，眩暈耳鳴，爪甲脆裂，大便如羊糞。”切其脈︰細數無力，如絲線懸空，正是“肝腎陰虛，精血虧耗”之極證。
“此乃‘久病及腎，窮必及肝’之虛損重癥，”他對圍聚的藥靈們說道，“《醫宗金鑒》雲︰‘虛則補其母。’今肝血不足，腎精虧虛，當以熟地滋腎水，枸杞補肝血，阿膠填精血，龜板潛虛陽，再合茯神養心安神，使‘心腎相交，精血同源’。”
熟地仙子聞言，取出百年熟地切片，其色如墨，其質柔潤，如漆入盆；枸杞仙子將鮮枸杞搗汁，汁液如瑪瑙，與熟地同煎；阿膠仙子敲碎陳年阿膠，投入藥汁中烊化，頓時升起琥珀色煙霧；龜板仙子以醋炙龜板，使其滋陰潛陽之力更著；關茯神親自加入茯神與炙甘草，調和諸藥，如琴弦共振。
藥成後，患者飲下一盞，皮膚漸漸泛起血色，毛發變得柔軟，雙目恢復神采。關茯神指著患者潤澤的唇色︰“看這唇色由白轉淡紅，正是脾土得滋、氣血生化之驗。陰血足則燥渴止，虛火降則盜汗收，此乃‘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之功。”
五•血肉有情毓精華
未時三刻，“土德藥房”展開特殊的血肉有情之劑炮制。關茯神親自遴選藥材︰
阿膠取山東黑驢皮，經九天九夜熬制而成，其色晶瑩如琥珀，斷面光潔如鏡，能補血滋陰，潤燥止血，為血肉有情之極品；
龜板選洞庭湖老龜，其背甲刻滿歲月紋路，以童便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去其腥燥，留其滋陰潛陽之力；
鹿角膠取梅花鹿初生幼角，熬制時加入枸杞汁，得陰陽雙補之妙；
再佐以熟地、枸杞、茯神，共成“毓精膏”，旨在填補精髓，調和陰陽。
“血肉有情之品，最能直入肝腎，”關茯神講解道，將藥材投入“太極毓精鼎”中，“驢屬水，龜屬陰，鹿屬陽，三藥相合，如天地人三才，能填補先天之本。今歲木火耗傷陰血，非草木之品所能速補，必借血肉之力，如久旱逢甘霖。”
鼎中先冒黑色煙霧，如腎水蒸騰；繼而泛起赤色雲霞，如肝血流動；最終凝成紫色光暈，如先天之氣氤氳。待膏成取出，阿膠、龜板、鹿角膠已融為一體，形成半透明的膏體，表面浮現出“精”“血”“神”三字，分別對應腎、肝、心。
關茯神以玉匙挑起膏體，竟可拉成三尺長絲而不斷，如人體經絡貫通︰“此膏‘精能化血，血能養神，神能御精’，可治一切陰血虧虛之證。觀其色，黑入腎，赤入肝，紫入心，正合‘心腎肝同治’之理。”
六•七情配伍演奇偶
申時三刻，關茯神與阿膠仙子登上“七情奇偶台”，觀察血肉有情藥與草木藥的配伍玄機。但見阿膠、龜板在“精血徑”上沉浮，如舟載重物，沉穩厚重；熟地、枸杞在“陰液溪”中流淌，如溪水漫堤，潤澤柔和；茯神則端坐在“中央神閣”，如持燈者，照護精血運行。
“看這阿膠與熟地，”阿膠仙子指著閣前互動的藥靈，“阿膠血肉有情，熟地草木濃陰，二者相須為用，能增強補血滋陰之效，此乃七情中的‘相須’。而龜板與鹿角膠，一陰一陽，一降一升，相使為用，則能調和陰陽，此乃‘陰陽互根’之妙。”
關茯神點頭，取出“七情三才圖”，將血肉藥置于下方坎位水位），草木藥置于上方離位火位）︰“坎為水，主腎，藏精；離為火，主心，藏神。今以血肉之品填坎水，以草木之品濟離火，使水火既濟，如日月交輝。茯神居中，如黃婆媒合，溝通心腎，此乃‘三才合一’之象。”
忽然，圖中的“相惡”指針微動，指向鹿角膠與大黃。關茯神微笑︰“鹿角膠溫補精血，大黃苦寒瀉下，二者相惡，恰能制溫補之膩，防留邪之弊，此乃‘相惡’之巧。可見七情之道，如烹飪調味，需剛柔並濟，方能成中和之味。”
七•谷雨澤潤毓中和
酉時初刻，谷雨節氣的最後一候“戴勝降于桑”達到極盛。關茯神率百藥靈眾立于“中和毓精台”，見天空中降下綿綿細雨，雨絲如珍珠串，每一滴都折射著七彩光芒，正是“雨生百谷”的應象。他取出“毓精膏”置于台心，膏體吸收谷雨之精，竟化作無數精靈，飛向百草園各處。
第一群精靈飛向“肝腎圃”，熟地、枸杞飲其甘露，根睫果實更加豐潤，葉片上的焦痕化作“滋陰”二字；第二群精靈飛向“心肺園”，阿膠、麥冬吸其精華，質地更加柔潤，花瓣上浮現“潤燥”字樣；第三群精靈飛向“脾胃田”，茯神、甘草承其潤澤，根系更加穩固，土面上出現“和中”紋路。
待精靈散盡，百草園中已是潤澤祥和︰綠萍舒展如翡翠圓盤，鳩鳥鳴聲清和如琴瑟，桑樹枝繁葉茂，戴勝鳥羽冠晶瑩如寶石。關茯神望著遠處的“毓精鼎”，見鼎中殘留的膏體竟凝結成“中和”二字，在暮色中散發溫潤的光芒。
暮色漸起時，關茯神站在松雲崖上，望著谷雨細雨滋潤百草，雨中帶著熟地的濃陰、枸杞的甜潤、阿膠的膠香，竟成一曲《毓精中和引》。他知道，谷雨的陰血之傷已暫得平息，但接下來的立夏節氣，火盛陽浮，又將有新的挑戰——比如那些需要清熱安神的藥草，怕是要好好籌備清涼之劑了。
結語•五章評贊
贊曰︰
谷雨霖霖百谷萌，木火炎炎陰血傾。
熟地枸杞滋腎水，阿膠龜板養肝精。
七情奇偶調龍虎，血肉通靈毓聖明。
且看中和毓精處，來朝立夏扇風清。
預告︰
下一回《立夏•夏氣始勝清暑熱 茯神寧心定躁煩》，且看關茯神如何以茯神之“寧心”，合竹葉、石膏之“清熱生津”，應對立夏節氣陽熱亢盛、心陰易傷之證，更有“金石清涼藥靈”登場，演繹“以寒制熱”之妙法。正是︰“立夏陽升暑氣張，心煩口渴汗淋浪。茯神竹葉清心肺，金石通靈散熱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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