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朱明啟•赤帝餃珠耀炎野
靈根秀•紫霞凝露潤丹砂
二、
小滿盈缺處 夜鶯啼月藏真意
苦菜秀時 靈葉承珠悟殘章
一、麥穗初齊稚子嬌 桑葉正肥蠶食飽
小滿時節，神農澗兩岸的麥田泛起金波。懷靈蹲在田埂上，看那麥穗初齊，嫩粒如珠，卻有半數還裹在青殼里，恰似她掌中的地髓珠——歷經立夏之火煉，雖已凝出火紋，卻仍有三分靈竅未開。
“小滿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滿。”土地公拄著拐杖走來，杖頭掛著串用苦菜編成的念珠，“你瞧這麥穗，若貪多求滿，反會遭風折。靈根亦然，需得‘滿而不溢’。”
話音未落，田間忽然傳來孩童的哭聲。懷靈循聲望去，只見個紅衣小童抱著棵枯萎的地黃苗抽泣，葉片上爬滿細如發絲的白蟲，正是專食靈根的“貪心蟲”。
“莫怕，姐姐幫你。”懷靈輕拂苗葉，指尖滲出紫霞般的汁液，蟲群觸之即化作熒光消散。可那地黃苗卻依舊萎靡，根部竟有濁氣淤積，形如墨團。
二、夜鶯啼斷三更月 靈露滋開九畹芳
子時三刻，夜鶯在桑樹上啼叫，鳴聲如裂帛，驚破夜空。懷靈坐在曬藥坪的五德鼎旁，看鼎中倒映的星斗——北斗七星的“開陽星”正指向她的靈根方位，星芒中隱約可見藥仙的法相。
“懷靈，可知為何貪心蟲獨愛你的靈根？”藥仙的聲音從星芒中傳來，“因你立夏煉火時，靈氣外溢太過，招來了‘欲念之蠱’。需用‘小滿三候露’清洗靈根，方能除蠱。”
懷靈謹記instructions，取來琉璃瓶，依次采集三候之露︰一候苦菜秀，取苦菜花上的露，色如翡翠；二候靡草死，取衰草睫上的露，味帶咸澀；三候麥秋至，取麥穗尖上的露，晶瑩如珠。三露匯聚瓶中，竟自動分成三層，如天地人三才之象。
她將靈根浸入露中，只見濁氣如墨汁擴散，露水中竟浮現出無數人影——皆是對地黃起了貪念的凡人，有盜挖靈根的山匪，有囤積居奇的藥商，甚至有求長生不老的帝王。懷靈心下一顫，指尖的紫霞突然化作鎖鏈，將濁氣盡皆縛住。
三、苦菜花開藏妙諦 靈根露洗悟殘章
卯時，懷靈帶著洗淨的靈根來到亂葬崗。此處的地黃田曾被貪心蟲蛀空，如今卻長出成片的苦菜，黃花白蕊，在晨風中搖曳如燭。她忽然想起《詩經》中的句子︰“采苦采苦，首陽之下。”原來苦菜雖苦，卻是養心的良藥。
“以苦治貪，以清滌濁，此乃小滿的智慧。”土地公變作原型，龜背上浮現出《黃庭經》殘頁，“你看這‘少私寡欲章’，需用苦菜露抄寫，方能鎮住靈根中的火毒。”
懷靈依言以靈根為筆，蘸取苦菜露，在鼎壁上抄寫經文。每寫一字，便有金光從筆端溢出，鑽入地黃根部。當最後一個“虛”字落成時，整片亂葬崗的苦菜竟同時開花，花心處皆坐著個微型的懷靈，雙手合十，口念清經。
四、蠶娘洗繭酬佳節 靈女烹茶話素心
巳時，桑林里傳來蠶娘的歌聲。懷靈循聲而去，只見數位女子坐在桑樹下，正用地黃葉汁漂洗蠶繭，雪白的繭子浸入汁中，竟變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如凝固的陽光。
“這是‘小滿繭’，用靈根汁洗過，可避蟲蛀。”為首的蠶娘遞來個繭制的香囊，“姑娘可是藥仙弟子？我家小兒腹中有蟲，求你救救他。”
懷靈輕撫孩童腹部，感知到濁氣淤積處正是蟲巢。她取出小滿三候露，混著地黃蜜調成藥汁，喂入孩童口中。只見孩子腹中響起輕微的雷鳴，片刻後排出數條白蟲，蟲身竟刻著“貪”“吝”等字，正是貪心蟲的卵。
“記住，多食苦菜，少欲則安。”懷靈將香囊系在孩童頸間，囊中的苦菜露化作螢火蟲，繞著他飛舞，“靈根雖能治病，卻治不了人心之貪。”
五、麥秋至時思遠道 靈芽茁處悟浮生
申時，曬藥坪上飄來新麥的香氣。懷靈看著農人將麥粒鋪成太極圖，忽然想起懷錚在牛膝谷布防的身影。她取出水晶瓶，見瓶中的三候露已融為一體，化作淡青色的液體，正是“天地人中和之水”。
“懷錚哥哥，願你今夏無虞。”她將露水灑向牛膝谷方向，只見一道青虹橫跨兩山，虹中映出懷錚的倒影，他正以靈睫引動雷神印，鎮壓著什麼異動。
暮色漸起，懷靈回到神農澗，見地髓珠上的火紋已與苦菜紋交織，形成獨特的“盈缺紋”。土地公捧著新收的麥仁粥走來，粥面上漂浮著幾片地黃葉，形如小船。
“小滿未滿，方是圓滿。”他指著溪水中的月影，雖未全圓，卻清輝滿溢，“靈根若求十全十美，反會遭天妒。你看這地黃，塊睫越膨大，越需深扎泥土，正如人之心性，越飽滿，越要謙卑。”
六、夜讀南華尋蝶夢 曉看北斗轉星杓
子時，懷靈在草廬中翻開《南華經》，讀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時，忽然犯困。夢中，她化作蝴蝶落在地黃花上，只見花蕊中藏著個微型世界，無數小人正忙碌地搬運著靈氣，將過滿的部分注入苦菜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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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靈氣循環陣’。”藥仙的聲音從花蕊中傳來，“小滿之日，宜損有余而補不足。你看那貪心蟲，實則是天地間的‘平衡使者’，若無人之貪念，它們本是靈根的護衛。”
夢醒時分，懷靈看見窗外的北斗七星已轉向南斗，斗柄指午，正是小滿的中天之象。她摸出懷錚送來的牛膝葉片，葉片上竟生出了“盈缺紋”，與她的地黃紋相映成趣。
小滿已至，神農澗的溪水漲了半尺，卻未溢出堤岸。懷靈站在岸邊，看水中倒映的星空與靈根，忽然明白︰真正的圓滿，從來不是填滿所有空缺，而是懂得在盈缺之間找到平衡，如同小滿的麥穗，未滿卻充滿希望，如同她的靈根，未全卻已能濟世。
溪邊長滿了苦菜與地黃，黃花與紫花相互依偎，形成獨特的花毯。懷靈彎腰摘下朵苦菜花，花瓣上的露珠滾落在地黃葉上，竟化作顆晶瑩的“小滿珠”，珠中映著即將到來的夏至景象——赤日炎炎，火龍騰空，而她的靈根，正綻放出紫霞般的光芒，與懷錚的雷霆之光交織，照亮整個懷慶府的夏日。
在這充滿哲思的小滿時節，懷靈帶著對“滿與缺”的感悟，繼續守護著她的靈根，也守護著人間的平衡。她知道，下一個節氣夏至，將是對她更大的考驗，但此刻，她已懂得在不圓滿中尋找圓滿，在缺憾中發現美，這或許就是小滿節氣留給她最珍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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