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冬凜•虎始交大雪）
紫霞谷的大雪在第一聲虎嘯中撕裂雪原，青瑤仙子立于靈泉畔，看雪粒如碎玉般砸在千年古柏上，柏枝上的冰稜突然斷裂，露出里面蜷縮的寒鴉——它們的羽毛被凍成晶藍色，眼瞳里映著玄冥氏最後的咒印。她腕間的金色光帶已微弱如燭火，卻仍固執地纏繞著懷牛膝的枯枝，仿佛握住最後一縷春天的線索。
“虎本應在此時感陽氣萌動而求偶。”她的 breath 在寒空中凝成白霧，落在靈泉的冰面上，冰面下隱約可見母株的根系如紫色珊瑚般凝固，“如今卻被寒邪逼成了冰原上的孤魂。”藥童茯苓的靈魄光帶突然劇烈顫動，光帶的末端指向谷外的雪山，那里傳來沉悶的冰裂聲，如同遠古巨獸的鼾聲。
靈泉底部的虹穴已重新冰封，彩虹精魄的七彩光芒被鎖在冰層深處，只留下一線微光，宛如被凍住的流星。青瑤取出最後一支懷牛膝鮮根，根須上的“陽”字咒文在雪光中若隱若現，那是她用自己的經血每日澆灌才得以保存的生機火種。
“茯苓，你感受到了嗎？”她輕聲問道，光帶在她掌心泛起漣漪，“寒淵的心髒在跳動，玄冥氏正在用最後的力量喚醒‘冰原虎魄’。”話音未落，谷外的雪山突然崩塌，一只巨大的冰虎破土而出，虎身由萬年玄冰構成，瞳孔是兩團幽藍的鬼火，利爪所過之處，雪地凝結成黑色的冰岩。
大雪的天空中飄下黑色的雪花，每一片都刻著“滅”字咒文。青瑤揮動懷牛膝鮮根，根須在空中舞出紫色的光弧，光弧所到之處，黑雪融化成清水，卻在接觸地面時再次凍結，形成層層疊疊的冰蓮花，那是玄冥氏用來囚禁陽氣的牢籠。
冰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震碎了谷中的冰稜，青瑤感到一陣眩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株的心跳——那聲音越來越弱，如同即將熄滅的燈芯。茯苓的光帶突然脫離她的手腕，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沖向冰虎的雙眼，光點在接觸冰面時燃起細小的火焰，如同撒落的星火。
“別去！”青瑤驚呼，卻見光點已鑽入冰虎的眼窩，冰虎發出痛苦的嘶吼，前爪瘋狂刨擊地面，竟在冰層下挖出一條深溝，溝中滲出紫金色的汁液——那是母株最後的靈血。青瑤趁機將鮮根插入深溝，根須瞬間吸收汁液，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神農氏的虛影，虛影手持耒耜，踏碎了冰虎的利爪。
然而，玄冥氏的虛影卻在此時從冰虎的眉心鑽出，他手中握著一根由冰虎牙齒制成的骨笛，笛聲中夾雜著千萬個寒淵冤魂的哀嚎，“青瑤，這冰虎乃是寒淵的守護獸，你以為憑這點星火就能將其煉化？”骨笛吹響，冰虎的身體突然膨脹，化作一座冰山，將青瑤和懷牛膝鮮根一並封在其中。
青瑤在冰層中感到刺骨的寒意，她的血液開始凝固，視線逐漸模糊，卻仍能看到茯苓的光點在冰山中穿梭，每觸踫一塊冰晶，就有一朵金色的懷牛膝花綻放，花朵的芬芳驅散了部分寒邪。她想起茯苓生前常說的話︰“懷牛膝花雖小，卻能在寒冬中守住一絲春意。”
“那就讓我們用春意擊碎寒冬。”青瑤喃喃自語，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懷牛膝鮮根上，鮮根頓時化作一條紫色的巨龍，龍身纏繞著金色的光帶，撞向冰山的薄弱處。與此同時，遠處的靈泉傳來轟鳴，母株的根系突破冰層，紫金色的汁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雪地上畫出巨大的“生”字。
冰虎在陽氣的沖擊下逐漸崩解，玄冥氏的虛影發出驚恐的尖叫，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低估了懷牛膝根系中蘊含的生命力——那是無數代藥人用慈悲和堅韌澆灌的奇跡。隨著冰虎的崩塌，玄冥氏的最後一縷虛影也消散在風雪中，只留下一聲嘆息︰“原來……真正的陽氣……是永不放棄的希望……”
危機解除，大雪的天空中飄下純淨的白雪，青瑤跪在露出地面的懷牛膝根系旁，看著母株的汁液滲入泥土，凍結的枝條上冒出新芽，新芽的尖端掛著冰晶，卻在陽光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茯苓的光帶重新回到她的腕間，這次卻不再是微弱的螢火，而是化作一條金色的脈絡，與她的血管相連。
“茯苓，你知道嗎？”她輕聲說道，指尖撫過新芽，“神農氏的玉簡中說，大雪節氣，陽氣藏于九地之下，而懷牛膝的根須，就是連接天地的臍帶。”光帶泛起漣漪，仿佛茯苓在點頭，她能感受到他的靈魄正在與母株、與整個紫霞谷的懷牛膝融為一體，成為這片土地的一部分。
在遙遠的雪山腳下，被淨化的冰虎化作一灘清水，水中倒映著紫霞谷的景象︰靈泉重新流淌，懷牛膝的新芽在雪中舒展，一只真正的老虎從山林中走出，仰天長嘯，聲音中充滿了陽氣的力量。青瑤知道，這是大雪節氣的物候終于回歸正軌，虎始交，意味著陽氣雖藏，卻已在暗中萌動。
大雪的暮色中，青瑤回到靈泉旁，母株的根系上纏繞著金色的光帶，宛如一條紫金色的巨龍，沉睡在雪地之下。她取出碎玉鐲的殘片，將其埋在母株旁，殘片上的金紅色光芒與茯苓的光帶交相輝映，瞬間長出一片茂密的懷牛膝，每一株的葉片上都有一道金色的虎紋，那是茯苓靈魄與冰虎力量融合的印記。
這一晚，青瑤夢見自己化作一只蝴蝶，停在懷牛膝的花瓣上，茯苓的靈魄化作一只螢火蟲，圍繞著她飛舞。他們飛過紫霞谷的每一寸土地，看到冬眠的動物們在溫暖的洞穴中安睡，看到懷牛膝的根系在地下編織著生命的網，看到遠處的春山正在雪下孕育著綠色的希望。
大雪的月光灑在紫霞谷，懷牛膝的新芽在雪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于堅韌與重生的故事。青瑤知道，冬季的最後一個節氣——冬至即將來臨，而她和懷牛膝，將帶著茯苓的信念，迎接陽氣的重生，迎接春天的第一縷陽光。
第四部分未完•冬之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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