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化作一道幽藍的流光,撕裂初升的晨曦,消失在浩瀚星海的彼端。
荒原上只寂靜,以及三位聖殿騎士那凝重而復雜的目光,聚焦在烏身上。
烏的身體晃了晃,緩緩打了個哈欠,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憊和虛弱。
克伊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堅實的手臂立刻穩穩地扶住了他,那力道恰到好處,既了支撐,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姿態。
淺藍色的眼眸低垂,擔憂如同實質般流淌,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傳遞著無聲的詢問和關切。
杰德里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他那雙蘊藏星辰生滅的暗色寶石瞳孔,仿佛能穿透那層新生的暗灰色眼罩,直視烏的靈魂深處。
“孩子……”杰德里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種長輩特有的沉穩和不容回避的認真。
“我們需要談談,去里面吧,這里風大。”他目光示意了一下聖殿廢墟的方向。
烏輕輕點了點頭,沒有抗拒。
他的感知力何其強大,雖然他感受不到克伊特的聲息,但是躲在那邊的菲利斯和杰德里,還是露出了些許馬腳。
畢竟他們也並沒有很認真的去躲。
克伊特小心地攙扶著烏,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菲利斯龐大的身軀走在最外側,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杰德里則走在最前,沉重的鎧甲在晨光中泛著古玉般的啞光,白色的獸毛領隨著步伐輕輕拂動。
他們沒有去議事廳之類正式的地方,而是來到了聖殿深處一間相對完好、但依舊簡陋的小會議室。
這里曾是騎士們短暫休憩、交換信息的地方,只有一張粗糙的石桌和幾把同樣石質的椅子。
陽光透過殘破的高窗,形成幾道光柱,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克伊特扶著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自己則緊挨著他坐下,手臂依舊虛環在烏的身後,保持著守護的姿態。
杰德里坐在烏的對面,菲利斯則倚靠在門邊的牆壁上,巨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半個門框,黃紅豎眸銳利地掃視著外面,似乎在警戒著什麼。
小小的會議室里,氣氛微妙。
三位騎士,三位經歷過無數風浪、守護著這片廢墟聖地的強者,此刻卻像圍著自家走失後終于尋回、卻又顯得格外神秘脆弱的幼崽,目光都落在身形單薄、裹在寬大訓練服里的烏身上。
“感覺好點了嗎?”杰德里率先開口,聲音放得更加柔和,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他沒有直接問飛船和那一系列的怪異生物,而是先關心烏的身體狀況。
烏隔著那層暗灰色的眼罩“看”向杰德里,他能清晰地“看”到杰德里體內那磅礡如淵海、卻又溫潤如大地般的斗氣波動,以及那份真誠的擔憂。
他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還有些沙啞“還好…休息一下就好。”
他能感覺到手腕上小嘿所化的護腕傳來微弱的、穩定的脈動,臉上小皮的“眼罩”也在持續散發著清涼的能量,滋養著他透支的感官,這讓他安心不少。
菲利斯的大耳朵動了動,甕聲甕氣地插話,直指核心
“那個飛船,怎麼回事?”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烏,帶著獸人特有的直接和審視。
作為常年在星際邊緣執行任務的騎士,菲利斯對飛船有著敏銳的辨識力,畢竟飛船的轟鳴和動力,或者是那種寂靜躍遷的速度是哪一個男人都拒絕不了的。
克伊特放在烏身後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下,淺藍色的眼眸看向菲利斯,帶著一絲不贊同,但最終沒有阻止。
烏沉默了一下。
他能感知到他們的善意,但關于自己的過去……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能怎麼說?
我在另一個世界死掉了,然後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然後就一直在找回家的路?
雖然凹凸宇宙確實挺癲的,但不代表你所說的一切荒唐的事,別人就一定會接受。
至少凹凸宇宙里面少有的一群正常人『聖殿騎士』不太會信這種荒謬絕倫的事情。
“飛船……二手的。”烏的聲音很輕,帶著回憶的飄忽。
(溫斯頓?)
“後面被偷了,被人拿去非法改裝,之後好像被星際聯邦抓到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我的信息,把飛船還給我了,所以就是那番模樣了。”他選擇了最模糊的說法。
他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護腕。
“它們…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我身邊的伙伴。”
“伙伴?”菲利斯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過于寬泛的解釋不太滿意,“那個黑團子身上的氣息…。
還有那條蛇變的護腕!那感覺…”
他的鼻子抽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精純卻又讓人不明覺厲的氣息。
杰德里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
“烏……”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
“你相信我們嗎?”
烏愣了一下,相信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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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騎士聖殿對他有恩……
畢竟如果他學成了『斗氣』他的雙眼就能回來,有人說了,這不是他自己的努力嗎?哈哈!
沒人教你,你自己悟嗎?回答我! ‘︵′фв
烏的準則極其簡單,以怨抱怨,以德報德,僅此而已。
杰德里看著他遲疑的模樣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更加溫和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們,但是我希望……這里能讓你安心,僅此而已。”
克伊特放在烏身後的手,輕輕地、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沒有催促,沒有詢問,只是用行動無聲地告訴烏無論你怎麼想的,我都在這里。
壓力,無形的壓力,如同溫柔的網,籠罩著烏。
門外。
幾道身影屏息凝神,幾乎將耳朵貼在了那扇並不厚實的石門上。
安迷修小小的身體努力踮著腳,栗色的短發下,那雙碧綠混藍、如同林間清泉的眼眸睜得大大的,充滿了純粹的擔憂和好奇。
他旁邊的贊德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深綠色的齊肩長發還有些凌亂,那雙妖異的紫羅蘭色眼眸閃爍著玩味的光芒,嘴角噙著一絲痞笑,用口型對安迷修說著
“開盤了開盤了,賭小家伙能撐多久?”
雷蟄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但身姿筆挺,如同標槍。
他那頭被銀環束緊的深紫色長發紋絲不亂,額前垂落的兩縷紫發下,銳利如電的紫色眼眸緊緊盯著門縫,眉頭緊鎖,帶著對未知的嚴肅審視。
炎焱大大咧咧地靠在對面的牆上,雙臂環胸,暗灰色的半身袍隨意敞著,露出精悍腹肌上的猙獰疤痕。
他咧著嘴,雪白的牙齒在昏暗的光線下很顯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好奇和興奮,仿佛在看一場精彩的大戲。
更遠處,老矮人伊弗格森正努力想從人縫里擠過去,他白發白須,紅潤的臉膛上滿是急切,虯結的肌肉繃緊,小聲嘟囔著
“讓讓!讓老頭子听听!”
弗琳娜夫人則顯得優雅許多,她盤著淺綠色的長發,臉上帶著慣常的溫柔淺笑,但微微眯起的月牙眼里也閃爍著關切的光芒。
她輕輕拉住有些躁動的伊弗格森,聲音平穩溫和“伊弗格林師父,別急,孩子們自有分寸。”只是她自己的耳朵,也微微側向了門的方向。
而最角落的陰影里,柯林依舊籠罩在寬大的純黑斗篷中,兜帽壓得極低,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他如同一個沉默的幽靈,與周圍格格不入,但斗篷下那雙冰冷的視線,似乎也穿透了門板,落在室內那個單薄的身影上。
他周身的寒意更重了幾分。
小小的走廊,因為聖殿廢墟幾乎所有的核心成員都擠在這里偷听,而顯得有些滑稽和擁擠。
因為說實話,他們之前加入聖殿的時候好像都有這個環節,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秘密,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實。
如果想讓一個人對一個地方產生歸屬感,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這個地方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憂無慮可以放松的地方。
所以騎士聖殿的每一個騎士最後都會對騎士聖殿產生一種歸屬和,故里感。
要讓一個人對一個地方產生忠誠,是極其容易的,可以用暴力,可以用壓迫,可以用利益,但是歸屬感卻是極其難得的。
如果擁有歸屬感的話,哪怕不再忠誠,他也不會對故地造成多少損失,反而會精心的去呵護它,畢竟誰不想擁有自己的一個避風港呢?
門內。
烏能清晰地“感知”到門外那一道道或好奇、或擔憂、或審視、或純粹看熱鬧的氣息。
那暗灰色的眼罩賦予他的新視野,讓他對能量的流動和生命的波動異常敏感。
他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了門外眾人擠在一起的畫面。
這種被全方位“圍觀”的感覺,讓無語凝澀。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采取半真半假的策略。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帶著小嘿護腕的手,聲音變得更輕,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混雜著疲憊和疏離的脆弱感
“我只是一個稍微有些走運的人,至少我認為我是幸運的,但也僅此而已,我現在只是希望我的運氣能夠讓我找到回家的路……”
他頓了頓,似乎在艱難地組織語言,回憶著不堪的過去。
“我去過很多地方,經歷過很多事,哪怕現在失去雙眼,我也依舊感慨我的慶幸。”
他抬起頭,隔著眼罩,“目光”掃過杰德里和菲利斯,最後落在克伊特滿是心疼的臉上。
“至少我遇到了你們,不是嗎?…在來到聖殿之前…”
他的聲音平靜到不像話
“我…只是一個‘物品’,一個被隨意定價的物品。”
這個詞,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了小小的會議室里,也穿透了門板,砸在了門外偷听的所有人心上。
“物品?”菲利斯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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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德里的瞳孔驟然收縮,那雙蘊藏星辰的眼眸深處,仿佛有風暴在醞釀。
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克伊特的虛環在烏身後的手臂瞬間收緊,將他整個人緊緊地、保護性地摟進了懷里。
他的下巴輕輕抵在烏柔軟的白金色發頂,淺藍色的眼眸中,那如同極北冰湖般澄澈的光芒瞬間被洶涌的心疼所取代!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動表達著最直接的庇護和安慰。
烏靠在克伊特溫暖而堅實的胸膛上。
他繼續說道,小腦袋從克伊特的懷抱里鑽出來,顯得更加低沉飄忽
“我先前只是一個奴隸。”
門外。
一片死寂。
安迷修捂住了自己的嘴,那雙如同林間清泉的眼眸瞬間劇烈波動著,充滿了純粹的悲傷和憤怒。
他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贊德臉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實質的寒意。
那雙妖異的紫羅蘭眼眸微微眯起,深處有危險的暗流涌動。
他不再靠著牆,身體站直了。
雷蟄緊鎖的眉頭下,銳利的紫電眼眸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後眉頭皺起。
炎焱咧開的嘴角僵住了,他放下環抱的雙臂,站直了身體,眼神變得異常銳利,腹肌上的疤痕似乎都繃緊了。
玩世不恭的表情被一種混雜著震驚和暴怒的情緒取代。
伊弗格森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紅潤的臉膛漲得通紅,他揮舞著虯結肌肉的拳頭,壓低聲音怒罵道
“,,,,,我就!!”
弗琳娜臉上的溫柔淺笑消失了,她微微睜開了總是眯起的眼楮,眼眸中帶著些許哀傷。
她輕輕按住了暴怒的伊弗格森。
就連陰影中的柯林,那斗篷下的冰冷氣息也波動了一下。
門內。
杰德里長長地、沉重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中,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震驚、憤怒、痛惜,以及對眼前少年深深的憐憫。
克伊特他低下頭,用臉頰溫柔地、帶著無限憐惜地蹭了蹭烏柔軟的白金色發頂,又蹭了蹭他那被暗灰色眼罩覆蓋的側臉,動作親昵得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獸。
“都過去了…”克伊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溫柔,打破了室內的沉重沉默。
他抬起頭,淺藍色的眼眸看向杰德里和菲利斯,眼神清澈而坦蕩。
杰德里緩緩點頭,沉聲道
“過去的一切,就讓它留在過去。
在這里,沒有人會傷害你。”
慶幸嗎?烏只感覺到郁悶,怎麼有種入了賊窩的感覺?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任以及通過自己只言片語就給予的肯定讓烏頭腦發懵,他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他們為什麼這麼相信我,他們為什麼要相信我?他們憑為什麼相信我?
烏不明白,心里的警惕越發濃烈。
實則不然,因為一個人平常無意識的舉動,恰恰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品質,烏每天起來就是打掃衛生,訓練,打獵,做飯,要麼就是發呆躺平(並且對他們來說,可能還會誤會他在鍛煉感知力)。
對于一眾見過凹凸宇宙里面千奇百怪的抽象人格的騎士們來說,烏簡直品德好到令人發指。
而且時不時還指導自己的師兄弟訓練,並且時不時的自主去打掃騎士聖殿里面的衛生情況(烏到現在還以為掃地是他的職務,因為先前說打掃可以抵債)。
這小東西,跟自己出任務在自己腰子上捅一刀,自己首先都得懷疑是不是敵襲。
烏警惕了一瞬,隨後緩緩放松了起來,要問為什麼?他不擔心歧視聖殿的人搞出什麼ど蛾子,再說了,騎士聖殿作為凹凸世界的道德標桿,難說會整那些啃打火機的活……贊德除外……
但至少他肯定一件事暗處一直在觀察著他的,明顯是有什麼目的在他身上的『該隱』不會讓他死。
于是乎,烏釋懷了。
克伊特感受到懷里的烏似乎輕輕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這才稍稍松開懷抱,但沒有讓烏離開自己身邊。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努力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試圖驅散剛才的陰霾。
“親愛的……”克伊特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冽,但依舊帶著暖意。
“別說那些不開心的了,準備一下,晚上參加晚宴。”
烏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折弄得一愣,隔著暗灰色的眼罩“看”向克伊特,帶著一絲疑惑
“晚宴?”
克伊特、杰德里、菲利斯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抹溫暖而默契的笑容。
“嗯!”克伊特肯定地點點頭,淺藍色的眼眸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如同冰雪初融後映照陽光的湖泊
“是我們騎士聖殿特有的活動哦…”
杰德里捋了捋自己藍紫色的長發,滄桑剛毅的臉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菲利斯抱著胳膊,黃紅豎眸里也難得地沒有了平日的嚴肅,臉上也難得的帶上了些許笑意。
三人異口同聲,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喜悅和歡迎
“迎新晚宴。”
烏沉默了一會皺了皺眉,一本正經的問道
“騎士聖殿來新人了?”
克伊特杰德里菲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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