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的黃昏總帶著某種沉甸甸的儀式感。
巨大的琉璃窗將最後一縷斜陽篩成斑駁的光帶,在布滿塵灰與刀劍刻痕的古老石磚上流淌。
空氣里浮動著晚餐三小只在森林地帶撿來的“野生肉食”配合烏的手藝制作出來的令人垂涎欲滴的氣息。
克伊特的眼楮亮得驚人,像是盛滿了碎星,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宣布了那個經過他們三人無數次爭論、權衡,最終以抽簽這種古老而公的方式決定的計劃。
“我們決定,輪流帶你們出去歷練!”克伊特的聲音在空曠的餐廳里帶著點雀躍的回響,銀白的發絲在夕陽余暉下流淌著柔光
“順序是菲利斯,杰德里,最後是我!”
安迷修大口大口的吃著碗里的食物,聞言眼楮亮了亮,小臉上是習以為常的平靜,碧藍混綠的眼眸眨了眨,透著全然的信賴。
對他和贊德而言,跟著菲利斯師父離開聖殿去執行那些散落在僅存幾個受庇護星球上的委托,是生活里再尋常不過的一部分。
風餐露宿、與元力獸或麻煩周旋,都是成長的必修課。
“嘖,又要去?”贊德懶洋洋地靠在粗糙的木椅背上,深綠色的長發有幾縷不羈地翹著。
他伸出帶著薄繭的手指,卷起旁邊烏一縷垂落的、月光般的白金色發梢,在指尖繞了繞,語氣里帶著慣常的懶惰
“行吧行吧,反正跟著誰都是出去放風。”
那雙幽邃的紫羅蘭色眸子,在昏暗光線下流轉著非人的妖異光澤。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哎喲!”贊德吃痛的收回手,烏小臉皺了皺,不知道何時起贊德就開始有點喜歡玩他的頭發了,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繞。
安迷修和贊德幾乎是沒有意見的,于是乎幾乎所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都落在了那個剛剛打落贊德手的身影上。
烏微微側著頭,纏著白色繃帶的雙眼“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寬大的訓練服套在他單薄的身軀上,讓他看起來像個不小心闖入此方地界的精靈。
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些視線的重量,小巧的下頜線條繃緊了一瞬,隨即又松弛下來。
他幾不可聞地聳了聳肩,薄唇吐出幾個字
“我沒意見。”
這平淡的回應像是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贊德的玩鬧之心。
他手臂一伸,熟稔地攬過烏縴細的脖子,帶著特有的不知輕重的熱忱,把烏拉得一個趔趄
“小烏!這次師兄我親自帶你見見世面!保證比你整天窩在廢墟里一坐就是一天刺激多了!”
烏沒掙扎,只是任由那帶著體溫和淡淡巧克力味味的胳膊圈著自己,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
安迷修也立刻探過腦袋,柔軟的栗色短發蹭到了烏的肩頭,那雙清澈如林間湖泊的眼楮里滿是認真,甚至帶著點騎士宣誓般的鄭重
“師妹放心,我會保證你安全的!” 他小小的拳頭握緊,仿佛已經準備為守護烏而戰。
克伊特看著三小只這熟悉又略帶新意的互動,尤其是贊德和安迷修對烏那自然而然卻又略顯生疏的保護姿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近乎慈祥的滿足感。
杰德里則抱著手臂靠在冰冷的石柱上,藍紫色的長發在陰影里沉澱成深海的幽暗,他那雙蘊藏星辰生滅的奇異眼眸掃過打鬧的孩子們,最終落在烏那張在繃帶下顯得格外空靈靜謐的小臉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思慮。
菲利斯沒說話,巨大的獸耳在頭頂輕輕轉動了一下,黃紅相間的豎瞳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威嚴。
他只是用指節敲了敲粗糙的木桌,沉悶的聲響讓餐廳瞬間安靜下來。
“明天出發。早點睡。” 言簡意賅,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
……
……
聖殿的黎明是被鳥鳴喚醒的。
當第一縷蒼白的晨光艱難地穿透高窗的塵垢,在冰冷的地磚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時,安迷修已經穿戴整齊,正一絲不苟地將幾塊應急的干糧、一小卷繃帶、磨刀石和一個扁扁的水壺塞進他那個洗得發白的舊背包里。
動作熟練,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條理。
贊德的床鋪一如既往地亂得像被風暴席卷過。
他打著哈欠坐起來,深綠色的長發炸毛得更加囂張,幾縷發絲桀驁不馴地翹向四面八方。
他一邊抓撓著頭發,一邊眯著那雙還帶著睡意的紫羅蘭色妖瞳,慢吞吞地往自己那個看起來容量更大、也更破舊的背包里塞東西
幾塊明顯是偷藏起來的甜味干糧,一個皮制的小工具袋,還有幾個稀奇古怪、用途不明的小零件。
他的動作帶著漫不經心的隨意,與安迷修的嚴謹形成鮮明對比。
烏的床邊很空。
他安靜地坐在床沿,身上還是那套寬大的訓練服,腳下空空如也。
他似乎沒什麼需要準備的,或者說,他擁有的東西本就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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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說屬于他的“裝備”,大概只有牆角靠著的那把被摩挲得光滑的木劍。
就在烏摸索著站起身時,贊德像只發現了新奇玩具的貓一樣躥了過來。
他一把撈起牆角那把沉甸甸的木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冰涼的木質劍柄裝在自己的背包上。
“喏,你的寶貝疙瘩。”
贊德笑嘻嘻的聲音貼著烏的耳邊響起,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惡作劇般的親昵
“師兄我大發慈悲,幫你拿了!免得你空著手,像去郊游的小屁孩。”
他沉默了兩秒,最終只是幾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肩膀松懈下來,低聲道
“隨你。” 那語氣平淡得听不出情緒,他實在沒什麼東西好帶的……如果非說的話,那只有那把木劍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沉穩地敲響了三下。菲利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黑色的護目鏡已經推到了額頭上,露出那雙黃紅豎瞳,此刻正嚴肅地掃視著房間
“出來。走了。”
……
穿過聖殿內部縱橫交錯的、仿佛永無盡頭的冰冷長廊,腳步聲在空曠中激起微弱的回響。
空氣里彌漫著石頭和歲月沉澱的味道,冰冷而干燥。
菲利斯走在最前面,領著三個比他還高的孩子,可愛怪異卻又合理。
“在騎士聖殿的巔峰時期……”菲利斯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講述古老箴言般的厚重感,回蕩在廊柱之間。
“騎士的數量,如同天上的星辰,甚至達到過數十萬之眾。” 他的獸耳隨著話語微微抖動。
“那時,各個星球若遇危難,便會通過一種名為『界碑』的古老造物,將他們的祈求跨越星海傳遞而來。
這些委托的訊息,如同星光匯聚,最終顯現在第一主殿的核心。” 菲利斯腳步不停,引領著他們走向聖殿更幽深、更核心的區域。
“騎士們只需在主殿觸踫顯現的委托印記,便能在『界碑』啟動時,被其力量瞬間傳送至需要他們的遠方。”
他的描述像一幅褪色的輝煌畫卷,在少年們腦海中徐徐展開。
安迷修听得極其專注,碧藍混綠的眼楮亮晶晶的,小臉上滿是向往,腳步都下意識地踩得更加端正。
贊德則撇了撇嘴,手指百無聊賴地卷著自己肩頭一縷深綠色的長發,紫羅蘭色的眼眸里帶著點“又來了”的憊懶,顯然這段歷史他早已听過多次。
烏默默地走著,腰間的木劍隨著步伐輕輕磕踫著他的腿側,纏著繃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緊抿的薄唇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這跟人型躍遷有什麼區別?這不直接領先『克萊伊曼切爾』幾個版本嗎?騎士聖殿科技點的那麼逆天?
就在烏疑惑之際,通道的盡頭豁然開朗。
第一主殿。
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神聖與傾頹的磅礡氣息撲面而來。
巨大的穹頂高得仿佛通向天空本身,然而穹頂之上懸掛的,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騎士旗幟。
曾經鮮艷的色彩早已在時光中黯淡、褪色,甚至破損、朽壞。
數不清的旗幟如同無數沉默的墓碑,無聲地訴說著騎士聖殿逝去的榮光。
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灰暗無光,只有極少數幾面,依稀殘留著一絲微弱到幾乎要熄滅的輝光,在穹頂深處投下的稀薄天光中苟延殘喘。
主殿的中心地面,並非平整的石板,而是一個巨大而復雜的圓形凹坑。
坑內,數十塊長方形的巨石懸浮著,圍成一個完美的圓環。
這些巨石通體呈現出一種非金非石的質地,表面蝕刻著繁復到令人目眩的古老符文。
那些符文並非靜止,而是在石頭內部緩緩流淌、明滅,散發出一種跨越了無盡時間長河的、亙古而深厚的磅礡氣息。
它們如同沉眠的巨獸,僅僅是存在于那里,便讓整個空間的元力都為之凝滯、沉澱。
然而此刻,這數十塊界碑之中,只有最中心的一塊,其內部的符文流淌著穩定而相對明亮的幽藍光芒,如同黑暗深海中唯一一盞孤燈,其余則是一片死寂的灰暗。
杰德里就站在那唯一亮著的中心界碑旁。
他藍紫色的長發披散在潔白的鎧甲肩甲上,與肩頭那圈濃密的純白獸毛領飾形成奇異的對比。
飽經風霜,但依舊英俊的臉龐在界碑幽藍光芒的映照下,更顯稜角分明。
他安靜地等待著,那雙蘊藏著星辰生滅的暗色寶石般的眼眸,在眾人踏入主殿的瞬間,便精準地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來了。”
杰德里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打破了主殿沉重的寂靜。
他的目光掃過安迷修和贊德,最後又回到烏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過分的耐心。
杰德里抬起手臂,指向周圍懸浮的、沉默的巨石陣列,他的指尖劃過那些黯淡無光的界碑,聲音里帶著一種沉重的緬懷
“這里曾經是星海間最繁忙的樞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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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個星球,沐浴在騎士聖殿的榮光與庇護之下,他們的聲音通過這些界碑,如同血脈的搏動般傳遞至此。
而今……”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唯一亮著的界碑上,那幽藍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絲無奈的疲憊。
“只剩下最後三顆星球,還能勉強維系著這微弱的聯系。”
安迷修和贊德早已來過數10次,他的這番話自然是說給烏听的。
他的指尖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一枚約莫拇指大小的晶體憑空出現在他掌心。
那晶體通體呈現出一種毫無雜質的、極致的潔白,純淨得仿佛凝固的第一縷晨光,又像是從世界誕生之初就存在的、最精純的能量核心。
它一出現,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微微震顫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純粹到極致的能量波動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
這波動對安迷修和贊德而言,只是感覺到空氣似乎清新了一瞬,並無更多異樣。
然而,站在贊德身邊的烏,身體卻猛地一僵!
纏著繃帶下的臉龐倏然轉向杰德里手掌的方向。
雖然看不見,但那塊晶石的存在,對他而言如同黑暗中驟然點燃的、不可逼視的太陽!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層、最原始的強烈渴望,如同甦醒的饑餓凶獸,瘋狂地沖擊著他的理智。
他的喉嚨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咽下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沫。
唾液腺在瘋狂分泌,牙齒甚至隱隱發癢,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催促他去吞噬、去佔有那純粹的能量!
但與此同時,一種更深沉、更冰冷、仿佛烙印在血脈骨髓深處的厭惡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般猛地竄起!
那是一種本能的、刻骨的排斥與憎恨,仿佛那聖潔的晶石是世間最污穢的毒物。
吞噬的渴望與血脈的厭惡在他體內激烈地沖撞撕扯,讓他縴細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蜷縮,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杰德里似乎並未察覺烏這瞬間的劇烈反應。
他的目光柔和地掃過安迷修和贊德臉上流露出的對界碑歷史的感慨,然後拋出了一個帶著魔力的詞
“你們……有听說過精靈嗎?”
果然,這個詞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安迷修和贊德的眼楮幾乎是同時亮了起來!
即使是對騎士歷史听得耳朵起繭的贊德,那紫羅蘭色的妖瞳里也瞬間燃起了純粹的好奇火焰。
精靈!那是只存在于吟游詩人傳唱的歌謠、泛黃的古卷插圖,以及孩童睡前故事里的奇幻生物。
他們的蹤跡早已在漫長的時光中徹底泯滅,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傳說。
對于年幼的他們而言,這種神秘而強大的存在,天然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杰德里看著兩個少年瞬間被點燃的興致,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苦澀的弧度。
“一百年前……”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在觸踫一個塵封的、帶著傷疤的記憶。
“騎士聖殿與精靈一族,還維系著古老而堅固的盟約。
這『界碑』的核心技術,正是源于精靈一族的古老智慧結晶。”
“又他媽是精靈?”
烏心里想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隨後腦子立刻冒出了一個“?”。
“……什麼叫又他媽,哎?我為什麼要罵他們?”烏思緒變得有些凌亂。
自從他的血脈反祖了一次之後他對于『精靈』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雖然非常非常的渺小,屬于那種提到就會罵髒話,但又完全沒有惡意的那種。
杰德里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掌心那枚潔白的晶石,目光變得悠遠而沉重。
“直到最後一位……真正通曉『界碑』核心奧秘的騎士聖殿長老,在百年前溘然長逝……”杰德里頓了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低迷。
“我們與精靈的聯系,便如同斷線的風箏,徹底失去了蹤跡。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空有殘破的界碑,卻再也無法修復它,無法重現昔日星海通途的原因。”
他微微低下頭,藍紫色的長發垂落,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那份沉重的失落感幾乎化為實質,彌漫在空氣里。
他窮盡半生鑽研古籍,試圖破解界碑的奧秘,卻一次次被現實擊得粉碎。
無數比他更博學的長者,都曾嘆息著斷言,修復界碑,已是無望的奢求。
片刻的沉寂後,杰德里猛地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那沉重的陰霾甩開。
他抬起頭,臉上重新掛起那抹溫和的、帶著點長輩式鼓勵的笑容
“想听精靈的故事?等你們這次順利完成任務回來,我給你們好好講講。”
他看向菲利斯,遞過去一個無聲的眼神
“路上,注意安全。”
菲利斯巨大的獸耳微微一動,黃紅豎瞳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點了點頭,沉聲道
“走了。”
率先邁步,走向那唯一亮著幽藍光芒的中心界碑。
就在這時,杰德里似乎才注意到什麼,他的目光落在烏空空如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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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贊德強行掛上的木劍,烏確實身無長物。
杰德里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烏,你的東西呢?”
他記得克伊特應該準備了行囊。
“這兒呢!”
贊德立刻笑嘻嘻地揚了揚自己那個鼓鼓囊囊的破舊大背包,拍得砰砰響,一臉“包在我身上”的得意。
“小烏的東西,當然是我這個師兄負責扛啦!” 他順手又拍了拍烏的肩膀,動作帶著點炫耀式的親昵。
杰德里看了看贊德那個塞得快要爆開的背包,又看了看烏那在寬大訓練服下顯得格外單薄的身形,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他示意烏伸出手,與菲利斯、贊德、安迷修的手牽在一起。
菲利斯粗糙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安迷修和贊德的手,贊德則大大咧咧地一把抓住了烏縴細冰涼的手腕,安迷修的小手也努力地握住了烏的另一只手。
四個人的手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環,站在了那符文流淌、散發著幽藍光暈的界碑前。
菲利斯伸出另一只覆蓋著薄薄絨毛的小手,按在界碑冰冷粗糙、符文流淌的表面上,開始專注地調試著上面復雜的光紋坐標。
幽藍的光芒隨著他指尖的移動而明滅變幻,發出極其細微、如同遠古蜂鳴般的嗡響。
就在這短暫的調試間隙,界碑啟動前的能量場開始無聲地彌漫開,空氣中充滿了細微的電荷 啪聲。
杰德里看著站在光暈邊緣、顯得格外安靜的烏,尤其是他那纏著繃帶的雙眼似乎正“茫然”地對著前方涌動的能量流,心中一動。
他往前輕輕邁了一步,靠近烏的身側,微微俯身,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听到的、帶著安撫的低沉嗓音說
“別緊張,沒事的。”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然後以一種仿佛談論天氣般輕松隨意的口吻補充道
“雖然年久失修,偶爾會有點……嗯,小瑕疵,不過沒什麼大問題。”
烏的注意力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被那精靈晶石勾起的、體內渴望與厭惡交織的混亂旋渦。
杰德里突然靠近的溫和氣息和低語讓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側過頭“看”向杰德里聲音的方向。
那句“沒什麼大問題”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他剛剛平息些許的心湖。
“嗯?” 烏發出了一個帶著困惑的短促音節,繃帶下的眉梢似乎疑惑地抬了抬。
“什麼叫……沒什麼大問題?”
杰德里看著他茫然的小臉,嘴角勾起一個溫和的、甚至帶著點促狹意味的弧度。
他用一種談論“今天湯有點咸”般的平常語氣,輕笑著揭曉答案
“啊,就是有時候傳送落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可能會不見。”
仿佛在說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烏“……?”
那小小的問號,幾乎具象化地凝固在了他被繃帶覆蓋的臉上。
就在烏那無聲的“?”剛剛在腦海中炸開,杰德里輕松的話語余音尚未消散的瞬間,菲利斯調試坐標的手指猛地向下一按!
“嗡!”
中心界碑上流淌的幽藍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強光!
那光芒溫和的彌漫,瞬間吞噬了界碑前手牽手站立的四人身影!
光芒熾烈到杰德里也不得不猛地抬起手臂遮住眼楮,視野里只留下白茫茫一片。
在光芒徹底吞沒一切的最後一剎那,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烏那張小小的、被強光映得慘白的臉上,繃帶下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喊什麼,卻最終凝固成一個無聲的、充滿驚愕的“啊”的口型。
強光一閃而逝,如同被掐滅的燭火。
主殿中心,巨大的界碑依舊懸浮,符文緩緩流淌著幽藍的光,只是碑前已空無一人,只留下空氣中彌漫的、帶著能量漣漪和一片死寂。
死寂只持續了不到兩秒。
“等……等等!杰德里!菲利斯!等等我!”
一道焦急萬分、甚至帶著點哭腔的清亮喊聲,伴隨著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猛地從主殿入口的方向炸響!
克伊特像一陣銀白色的旋風般沖了進來,他跑得氣喘吁吁,平日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發此刻有幾縷狼狽地貼在光潔的額角。
他那張如同聖子般俊朗英挺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懊惱和驚慌,清澈如冰湖的淺藍色眼眸里全是焦急。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是臨時匆忙縫制的粗布小包,因為跑得太急,差點被主殿高聳的門檻絆倒。
他踉蹌著站穩,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急切地掃過空蕩蕩的界碑前,最後定格在唯一還留在原地、正緩緩放下遮眼手臂的杰德里身上。
克伊特的聲音因為奔跑和焦急而微微變調,帶著難以置信的絕望
“我…我昨天太興奮了…太晚…睡、睡過頭了!
小烏…小烏的衣服……我還沒拿給他啊!”
他高高舉起那個可憐的小包袱,像是舉著某種重要的罪證。
杰德里緩緩放下手臂,適應著強光後的視野。
他那雙如同蘊藏星辰生滅的暗色寶石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著克伊特那張寫滿“完蛋了”的驚慌臉龐,以及他手中那個象征著巨大失誤的小包袱。
杰德里“……”
他臉上的表情,從傳送強光後的短暫茫然,到看清克伊特和他手中包袱所代表含義的瞬間,喜怒哀樂,一時間全過了一遍,最終統統化為一個無聲的、極其緩慢的挑眉動作。
主殿穹頂下,那些黯淡的旗幟在穿堂而過的風中發出輕微的、如同嘆息般的嘩啦聲。
空氣里,能量漣漪尚未完全散去,與克伊特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杰德里抬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界碑上那些依舊明滅不定的古老符文,仿佛在思考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
“今晚吃什麼。”
沒錯,他已經放棄了思考。
忽然『界碑』再次放出光芒,兩道人影緩緩顯現,一前一後的走出來,克伊特望向來人,不由的露出親切的笑臉道
“炎焱,雷蟄,你們回來啦∼”
……
……
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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