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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凹凸學園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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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向來是學生心中一天里最輕盈的聲響。
可今天，這清脆的叮當聲剛鑽進耳朵，旁邊座位已經“嘩啦”一聲，凱莉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彈了起來，書本胡亂往帆布包里一塞，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凱莉？”烏下意識地開口，聲音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慣性期待，“一起走嗎？巷口那家新開的……”
“不了！”斬釘截鐵的回答像塊冷硬的石頭，直接砸斷了烏後面關于“草莓泡芙”的提議。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凱莉完整的表情，只捕捉到她側臉緊繃的線條和飛快移開的視線。
話音未落，她已拽著鼓鼓囊囊的書包帶子，頭也不回地擠出喧鬧著起身的同學，幾乎是跑著沖出了教室後門。
烏伸出去想幫她拉一下被書包帶勾住外套衣角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
教室里瞬間灌滿了解放的嘈雜，桌椅踫撞聲、笑鬧聲浪一樣涌來。
烏卻像被單獨按下了靜音鍵，茫然地站在原地，那句被攔腰斬斷的邀請還尷尬地懸在舌尖。
他看著那個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連馬尾辮都甩得格外用力的背影，心里某個角落，像是被那陣匆忙帶起的風吹得空落落的。一種陌生的、帶著點酸澀的悶堵感，悄悄在胸口彌漫開來。
烏︰痞老板失落）
夕陽像個巨大的咸蛋黃，顫巍巍地懸在城市西邊的樓宇縫隙間，把天空潑染成一片暖融融的金橘色。
游樂場里正是最熱鬧的時分，旋轉木馬叮叮咚咚地唱著歡快的調子，的甜膩香氣和炸薯條油汪汪的味道在空氣里打架，孩子們興奮的尖叫此起彼伏。
凱莉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厚重的棕色玩偶熊服像一床密不透風的棉被，嚴嚴實實裹在身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水汽，汗水爭先恐後地從每一個毛孔里鑽出來，滑膩膩地黏在皮膚上，又迅速被粗糙的內襯吸走，留下更深的悶熱和難以言喻的癢。
頭套沉重地壓著她的脖頸，視野被限制在玩偶熊咧開的大嘴和黑洞洞的眼孔後面，看出去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毛邊。
她機械地挪動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手里一大把色彩鮮艷的氫氣球像一群不安分的精靈，總想掙脫束縛飄向天空。
每走一步，腳下的橡膠鞋底就在被踩得光滑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噗嗤”聲。
“氣球！熊熊給我一個氣球！”一個小女孩蹦跳著沖到她面前，扎著兩個羊角辮，眼楮亮得像星星。
凱莉努力透過玩偶服的眼孔聚焦，笨拙地彎下腰，挑了一個粉色的氣球，用戴著厚厚熊掌手套的手，試圖把繩子塞進小女孩攤開的小手里。
動作因為視野受限和手套的阻礙而顯得加倍笨拙，繩子在她毛茸茸的熊掌里滑了好幾次才成功。
“謝謝熊熊！”小女孩心滿意足地抓著氣球跑開了。
凱莉不由得嘆了口氣，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受這罪，又不是那家伙，下周生日……
她抿了抿唇，心中想到，她家里有錢是沒錯，但她總感覺如果是花自己家里的錢去購買禮物給烏的話，有種莫名的敷衍感，她感到很不爽！
所以她才會瞞著管家老骨頭出來打工。
凱莉直起腰，剛想趁著這短暫的間隙喘口氣，視野邊緣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旋轉咖啡杯排隊的隊伍末端。
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烏！
他穿著干淨的淺藍色t恤，微微彎著腰，一只手正緊緊牽著一個可可愛愛、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
那男孩興奮地指著轉得飛快的咖啡杯，小臉漲得通紅，嘴巴一張一合地嚷嚷著什麼。
烏側著頭，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耐心地听著，不時點點頭。
夕陽的金輝落在他柔軟的金色偏白的長發和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無比清晰的輪廓，在凱莉驟然縮緊的瞳孔里被無限放大。
嗡——
巨大的耳鳴瞬間淹沒了旋轉木馬的歡快音樂和孩子所有的尖叫。
凱莉的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擂向胸腔，在沉悶厚重的玩偶服里發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見的、擂鼓般的巨響。
她甚至能感覺到汗水從額角滾落，滑過太陽穴的冰涼軌跡。
慌！極度的慌亂像一群炸了窩的馬蜂，在她嗡嗡作響的腦袋里橫沖直撞。
怎麼辦？被認出來怎麼辦？穿著這個蠢到家的熊樣子……
身體先于混亂的腦子做出了反應。
凱莉猛地一個轉身，試圖把自己龐大的玩偶熊身軀藏到旁邊那個巨大的、畫著夸張笑臉的卡通垃圾桶後面。
動作太急，腳下橡膠鞋底一滑，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險些帶著那一大把氣球來個五體投地。
氣球們受驚似的集體向上猛竄，繩索勒得她戴著手套的手指生疼。
狼狽地穩住身形，凱莉的心髒快要跳出喉嚨。
她死死低著頭，厚重的熊腦袋幾乎要埋進自己毛茸茸的胸口，兩只熊掌慌亂地、高高地舉起了手里那捆五顏六色的氣球——像一個笨拙而絕望的盾牌，試圖擋住自己的臉，也擋住那個方向可能投來的任何視線。
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雙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上。
噗通、噗通、噗通……
她自己的心跳在寂靜的頭套里震耳欲聾。
腳步聲近了。
更近了。
帶著小男孩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哥哥！那個熊熊好高！我想要那個藍色的氣球！”是金稚嫩的聲音，帶著興奮的指向凱莉手上的那一撮氣球。
凱莉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被拉滿的弓弦。
舉著氣球的手臂僵硬得如同石頭。
完了……
然而，預想中的停頓和注視並未降臨。
那腳步聲只是稍稍緩了一下，一個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哄勸的笑意︰“乖乖，我們先去坐咖啡杯，等會兒再來找熊熊拿氣球，好不好？現在熊熊可能在忙呢。”
“哦……那好吧。”小男孩的聲音有點小失落，但很快又被咖啡杯吸引了過去。
腳步聲沒有絲毫停留，自然地、流暢地，從她高舉的氣球“盾牌”旁擦肩而過，帶著小男孩嘰嘰喳喳的余音，漸漸融入了前方更喧鬧的人群聲浪里。
走了？
凱莉依舊僵硬地舉著氣球，像一座滑稽的雕塑。
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緊繃的神經才驟然松弛，巨大的虛脫感伴隨著更洶涌的汗意席卷而來。
她慢慢放下酸痛的胳膊，透過玩偶服的眼孔，怔怔地望向他們消失的方向。
旋轉咖啡杯斑斕的燈光已經亮起，飛快地旋轉著，將歡樂的光斑投射在周圍興奮的臉上。
烏和金的身影早已淹沒其中，再也尋不見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強烈慶幸和更深失落的感覺，沉甸甸地堵在胸口，悶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玩偶服里的空氣，似乎更加燥熱窒息了。
最後一抹晚霞終于被深藍色的夜幕吞噬干淨，游樂場邊緣的路燈次第亮起，暈開一團團昏黃的光暈。
凱莉拖著仿佛被抽走了骨頭的沉重身體，一步一步挪到角落一張供人休息的木頭長椅旁。
這里遠離了中心區域的喧囂，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音樂聲和幾聲零星的蟲鳴。
解脫的時刻到了。
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抓住玩偶熊頭套邊緣沉重的搭扣，用力往上一掀——“ 噠”一聲輕響。
“呼——！”
一股帶著夜晚涼意的空氣猛地灌了進來，像久旱後的甘霖，激得她渾身一顫。凱莉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後余生的顫音。
汗濕的劉海黏在滾燙的額頭上，臉頰像被蒸熟了一樣通紅發燙。
她幾乎是癱倒在硬邦邦的長椅上，沉重的頭套被她隨手扔在腳邊，那只咧著嘴的熊腦袋無辜地歪著，空洞的眼楮望著她。
累。
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酸痛，被汗水浸透的t恤冰涼地貼在背上，激得她打了個哆嗦。
她仰著頭，望著被城市燈光映照得有些發灰的夜空，長長地、長長地吁出一口濁氣，胸腔里那股憋悶了一晚上的濁氣似乎也隨著這口氣呼出了一些。
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疲憊感排山倒海。她閉上眼，只想在這片刻的安靜里當一灘沒有思想的泥。
就在這時——
臉頰一側突然傳來一種冰涼、堅硬又帶著輕微濕潤的觸感！
“啊！”凱莉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直接從長椅上彈了起來，動作之大差點把腳邊的熊腦袋踢翻。
心髒再次不爭氣地狂跳起來，她猛地扭頭，驚魂未定地看向襲擊的來源。
昏黃的路燈光線下，烏不知何時靜靜地站在了長椅後面。
他那頭金色偏白的長發隱隱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像是那從九天之下落下的瀑布，讓人如痴如醉，如夢天仙。
他那濃密的黑色睫毛，像是天上的仙人小心翼翼畫上的一筆墨痕，柔美又惰性。
一雙淺藍的眼眸更為清澈幾分，爛漫溫柔又充滿想讓人探尋一番的純欲，卻又帶著那人間煙火燦爛如花的意味。
想要讓人在他的眼中刻入自己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秒，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滿足。
小小瓊鼻溫美如玉，配上那淡玫瑰色的薄唇，讓人莫名的聯想到那仙釀之韻，讓人想要親澤一番。
他微微彎著腰，手里拿著一瓶包裝粉嫩的汽水，瓶身上印著誘人的草莓圖案，瓶壁還凝結著細密冰涼的水珠。
剛才那突如其來的“襲擊”，顯然就是這瓶汽水。
他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像是憋著笑，又帶著點無奈，眼神亮晶晶的，映著路燈的光，清晰地落在她狼狽不堪的臉上——汗濕通紅的臉頰，凌亂黏在額角的發絲，還有那雙美眸因為驚嚇瞪得溜圓的、帶著水汽的眼楮。
“你怎麼在這？？”烏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揚，像羽毛輕輕搔過耳膜。
他晃了晃手里的草莓汽水，水珠沿著瓶身滾落︰“凱莉？你是來打工的嗎？哇，這東西看起來就重！
你真厲害！不愧是凱莉！嘻嘻∼”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地上那個咧著嘴的熊頭套。
凱莉的臉“騰”地一下，比剛才更紅了，簡直要燒起來。
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戳破，巨大的羞窘讓她恨不得立刻鑽進地縫里。她猛地低下頭，雙手下意識地絞緊了膝蓋上被汗水洇濕的衣料，聲音像蚊子哼哼，帶著點氣急敗壞︰
“要、要你管！我就是……就是覺得好玩！不行啊！”
“哦——”烏拖長了調子，了然地點點頭，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
他不再站在椅子後面，而是自然地繞過來，在她旁邊隔了一點距離坐下。
冰涼的汽水瓶被他輕輕擱在兩人之間的木椅上，發出輕微的“嗒”的一聲。
他沒有看她，目光投向遠處旋轉木馬閃爍的彩燈，聲音卻清晰地飄過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溫和。
“下課那時候就過來了吧。”
他側過頭，看著她瞬間僵硬的側影，眼底的笑意像落滿了星光︰
“剛開始我還有一點不確信呢，特意回去又跑過來了一趟……”
“你是準備要買東西吧？”
轟！
凱莉感覺腦子里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知道了！
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她寫在草稿本角落的預算清單被看到了？還是……她猛地扭過頭，驚疑不定地瞪著烏，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臉頰滾燙得能煎雞蛋，連耳根都紅透了。
看著她這副被徹底看穿、手足無措的樣子，烏眼底的笑意滿得快要溢出來。
他拿起那瓶草莓汽水，輕輕擰開瓶蓋，“嗤”的一聲輕響，帶著氣泡特有的甜香逸散出來。
他把打開的瓶子自然地遞到她面前。
“我知道的哦！你是準備攢錢買草莓泡芙對吧？”
凱莉︰？
凱莉的嘴巴不由得抽了抽，一股無名怒火在她心中蔓延。
“拿著，解解渴。”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讓她心跳失序的溫柔。
“其實……”他頓了頓，看著凱莉遲疑地接過冰涼的瓶子，指尖觸踫到她同樣帶著熱意的手指。
“穿著那麼厚的衣服發氣球，還能記得每個小朋友喜歡的顏色，很厲害。”
他的目光真誠，落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上︰“看到那個差點摔倒的小妹妹，你明明自己都站不穩了，還下意識伸手去扶……雖然穿著玩偶服，笨笨的。”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在凱莉惱羞成怒地瞪過來時，又飛快地補充︰“但是！特別可靠，可帥了！”
一句句真誠的夸贊，像一顆顆裹著蜜糖的小石子，精準地砸在凱莉的心湖上，漾開一圈圈滾燙的漣漪。
她握著冰涼汽水瓶的手指緊了緊，瓶壁的水珠浸濕了掌心。
她猛地低下頭，恨不得把整張滾燙的臉都埋進瓶口氤氳的冷氣里，只留下一個紅得滴血的耳朵尖對著他。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笨、笨蛋……誰要你夸了……”
聲音悶悶的，卻完全沒了之前的張牙舞爪，反倒像只被順了毛卻還要嘴硬的小貓。
烏看著她通紅的耳尖，無聲地笑了笑，沒再繼續“夸”下去。
兩人就這樣並排坐在昏黃的路燈下，听著遠處模糊的歡樂喧囂，分享著這片刻帶著草莓氣泡甜香的寧靜。
晚風吹過，輕輕拂動凱莉汗濕的鬢發，也吹散了她心底最後那點別扭的羞惱。
………………
晨光熹微，帶著點涼意的風卷起路邊的落葉，打著旋兒飄過安靜的街道。
凱莉拿著書包，腳步踩得又急又重，帆布鞋底拍打著人行道的水泥磚，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仿佛在跟誰賭氣。
烏不遠不近地跟在她斜後方兩步遠的地方，像一道安靜的影子。
“喂！”凱莉猛地停下腳步，毫無預兆地轉過身。
動作太急，黑色的長發在空中甩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她繃著小臉，眉頭微蹙，看也不看烏，只是飛快地從自己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包裝得……嗯，相當有“凱莉風格”的小盒子。
方方正正的深藍色盒子，上面歪歪扭扭地系著一條銀色的緞帶，緞帶打結的地方還被粗暴地塞進去了一小截，顯得有點皺巴巴、亂糟糟的。
她幾乎是用了甩的力氣，把這個小盒子“啪”地一下拍在烏的胸口。
“喏！拿著！”
她的聲音又急又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神倔強地盯著旁邊行道樹的樹干，仿佛那粗糙的樹皮上刻著什麼絕世秘籍︰
“下周……下周不是你生日嗎？”
她的語速飛快，像是要把燙嘴的話趕緊說完︰
“本小姐，才、才不是特意給你的呢！只是……只是剛好想起來了而已！別自作多情！”
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硬殼，敲在地上邦邦響。
烏被她這一連串動作和話語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拍在胸口的盒子。
那盒子還帶著她書包里的一點微溫。他低頭看看手里這包裝得“別具匠心”的禮物，又抬頭看看眼前少女那故作凶狠卻掩不住紅透的耳根和微微顫抖的睫毛，一種巨大的、溫熱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感動瞬間擊中了他，讓他心頭又酸又軟。
他握緊了那個小小的盒子，指尖能感受到紙盒邊緣的稜角。
他抬起頭，看著凱莉依舊倔強地別開的臉，清晨的陽光落在她細軟的絨毛上，像鍍了一層金邊。
他的嘴角一點點向上彎起，最終綻放出一個無比明亮、純粹的笑容，眼楮里仿佛落進了整個晨曦的璀璨，亮得驚人。
“謝謝！”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和歡喜，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雙臂用力地將那個小盒子緊緊抱在胸前，仿佛怕它飛走一樣。
他抱著禮物的樣子，虔誠又笨拙，像護著一只剛孵出來的、毛茸茸的雛鳥。
凱莉被他這副過于直白和珍視的模樣弄得更加不自在，眼神飄忽得更厲害了，臉頰的緋紅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
她清了清嗓子，試圖用問題轉移這令人心跳過速的注意力，目光終于肯吝嗇地掃了他一眼，帶著點強裝的探究︰
“喂……昨天，”她頓了一下，聲音小了些，“在游樂場……你怎麼認出我的？”
這個問題在她心里盤旋了一整晚。
厚重的玩偶服，模糊的視野，她明明舉起了氣球盾牌……他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烏抱著禮物，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得晃眼，聞言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他微微歪了歪頭，看著凱莉那雙寫滿困惑和別扭的眼楮，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清澈見底的語氣，無比自然地說︰
“什麼為什麼”
他小臉露出疑惑的表情，晨光落在他柔軟的睫毛上，像跳躍的金粉。
“凱莉就是凱莉啊！”
“轟——！”
簡單的七個字，像一道裹挾著萬鈞雷霆的閃電，毫無預兆地劈開了凱莉所有強裝的鎮定和別扭的外殼，直直擊中她心底最柔軟、最不設防的地方。
一股巨大而滾燙的暖流瞬間席卷四肢百骸，心髒在胸腔里瘋狂地沖撞，速度快得讓她頭暈目眩。
血液“嗡”的一聲全部涌上了頭頂，臉頰燙得像是要燃燒起來。
“笨、笨蛋——！”一聲帶著巨大羞惱和慌亂、幾乎變了調的尖叫從她喉嚨里沖出來，比剛才任何一句話都要響亮。
話音未落，凱莉已經像只被踩了尾巴後徹底炸毛的貓，猛地轉過身，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前方學校的方向拔腿就跑！
帆布鞋重重地踏在地上，書包在她手上瘋狂地跳躍，里面沒放好的文具盒和鑰匙串叮叮當當、稀里嘩啦地亂響成一團，在清晨安靜的街道上撒下一路清脆又慌亂的噪音，像一串串再也藏不住的、叮咚作響的心跳。
烏抱著那個被凱莉“嫌棄”的禮物盒，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落荒而逃、書包掛墜叮當作響的背影越跑越遠，晨曦的金色光芒追隨著她跳躍的馬尾辮。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那個包裝得有點慘不忍睹的小盒子，又抬頭望向前方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加深，最終變成了一個傻乎乎、卻盛滿了全宇宙星光的弧度。
他抱緊了盒子，像抱住了整個世界最甜的秘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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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字3合1，你們想看的凱莉，我二話不說就行，你們最好立刻夸我！仰頭叉腰）
還有，各位如果看到錯字的話，在那段文落標注評論，我都會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