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跟隨在烏的身旁,雙眼像掃描儀一樣上下打量著周圍的艙壁。
他的目光從天花板開始,緩緩向下移動,仔細觀察著每一處細節。艙壁的顏色是一種淡淡的灰色,看起來有些陳舊,但卻沒有明顯的磨損或損壞的痕跡。
忽然,烏停下了腳步,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緊緊盯著前方,那種吸引著他的感覺又來了。
心中的欲望驅使著他想要去一探究竟,但他的理智卻不那麼認為,一味的相信直覺,只會害死自己。
烏回頭望了望包括亨利,伊桑,在內的10來個人。
讓他們當誘餌?搞不會會適得其反,那與他們通力合作?那不如一個人來的自在。
烏朝著伊桑伸出手,伊桑會意將手環交出。
烏將銀色手環與自己的手環相踫,隨後只見烏的手環展現出光亮,顯示出全息地圖。
隨後將手環丟還給伊桑,閱覽了一遍自己手環上展示出來的消息後開口道︰
“這種飛船應該都有應急逃生艙,那里一般會停有飛船,你們就往那里跑吧,那只手環有人員id,可以通過認證。”
伊桑愣了一下,隨後下意識的開口道︰“那您呢?您要去哪?”
伊桑的語氣中帶著急切,如同即將被拋棄的孩子那般無助。
亨利雖然不發表言語,但眉頭也緊緊皺起,看向烏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探究與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但並不是對烏失望,而是對于自己失望。
畢竟以旁人的眼光來看,他只是個臨近中年,空有一身體力,毫無建樹的下等人罷了。
烏指了指自己那只被削掉腳踝以下,用元力雛形裹起來的腳︰
“看到了嗎?這只腳是我為了逃命自己削掉的,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又定定的望向烏。
“如果跟著我的話,可能會遇上讓我腳踝變成這樣的怪東西,與其跟著我冒險,倒不如你們自己去逃命來的實在。”
烏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去,相比于扎堆,他更傾向于單獨行動,因為剛剛人員四散的時候,零散落單的不在少數。
所以單獨行動反而可以混淆他們的勘測。
而且烏說的句句在理,哪怕他們跟了,他又如何呢?與其跟著自己不明不白的死掉還不如逃命去,博取那一線生機,他的這番話也算是對于先前分歧的時候跟隨他的眾人信任的一種回報了。
但出乎烏的意料的是身後的腳步聲並沒有減少,烏有些意外的回頭望去,只見原人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些剛剛在原地躊躇的人跟了上來。
烏的小臉皺在一起,面對眾人往後退了一步。
眾人便向前一步,定定的望向烏。
烏︰?
“會死的哦……”烏平靜的陳述著可能發生的事實。
“無所謂,您給了我第2條命!”伊桑不再像先前那般怯懦,反而是第1個站了出來,緊握著雙拳說道。
“不只是你一個,包括我們”亨利走向前,寬厚的手掌放在伊桑的肩膀上,眼楮直直的望著烏說道。
“主啊,我的歲數已高,腦子也有點糊涂了,我知道,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亨利轉過頭去看向一直跟在他背後怯生生抓著他衣角的小身影。
“這孩子是在我被抓過來這里的時候牽連到的,他本不該在這里……我明白,我知曉,我不敢祈求您的憐憫,但我懇求你,讓我跟這孩子跟隨你,哪怕你在危機時刻拋下我們,我們也毫無怨言。”
亨利徑直的跪下,彎下原本就有些佝僂的腰。
“我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多嚼口舌,我們只想跟隨您,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些許的過分,畢竟是您給了我們活下去的機會,本來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但我們還想活著,主!”
亨利重重的磕頭,他說的這番話全是肺腑之言,如果絞盡腦汁,全力一搏,確實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但依舊是希望渺茫,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個孩子,那概率低到不能再低了,
剩下的人看著亨利的模樣,不由得沉默,但隨後便紛紛,仿效跪下,重重的朝著烏磕頭,他們沒有哀求,因為他們明白。
『神就算听到了你的祈求,也不會有任何的理由替你實現……』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但于他們而言,存在與否又有何區別呢?
能謀個溫飽,家人平安,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烏緊緊皺住眉頭,並不是因為對面前眾人的憐憫,而是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強烈的感覺,那種像是瘋狂進食之後胃部的反芻,喉嚨頂住,忍住不吐的不適感。
不對勁,九分甚至有十分不對勁。
烏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如果此刻自己單獨離開的話,會遇到一些很難言說的東西。
烏微微一愣,一股酥麻感從腳底,向上延伸,如同清澈大海的淺藍眼眸微微一縮,心中立馬浮現了一個讓他頓感不妙的想法。
“『血之盡』?”
烏眼楮一轉,隨後朝著跪倒在地的亨利伸出手,溫柔淺笑道︰
“好啊,我們一起走吧。”
亨利聞言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不知何時他的眼眸早已濕潤,他的身份何其低微,他的話語無足輕重,他的人格尊嚴早已被踩踏的支離破碎,被拒絕早已是常態。
無論此刻烏的回答,帶著任何的意圖,對于他來說都是近乎救贖的“奇跡”……
他用他那干裂的手抹去眼淚想要將烏的模樣牢牢印在心底,他不敢觸踫烏的手,立馬著急忙慌的站起身來,不斷的彎腰道謝。
烏輕輕搖了搖頭,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謝我。”
烏早已汗顏,顯然不知道他的幾句話語對于別人來說分量有多麼的重要,看著眾人那不似作假的真心感謝心中莫名有了些許的負罪感。
亨利看著烏對,自己投來“關切”目光的模樣,內心早已觸動萬分。
“啊……主是多麼的慈悲啊……”
亨利突然又再次在烏的面前跪下鄭重的發誓道︰
“我許吾主,卑魂永隨。”
亨利身後的眾人也紛紛效仿,跪下大呼︰
“我許吾主,卑瑰永隨”
烏嘴角抽了抽,他怎麼感覺這個臨時團隊有點朝著邪教性質發展了……
……
此刻飛船的某個角落,一個暗金色元力環繞的身影漫步在飛船的走廊里,他每走一步,腳下便有奇異的荊棘薔薇生長延伸。
“救……救救我……”一聲氣息微弱的呼救聲在他的腳邊響起,顫顫巍巍的朝著他探出手,鮮血早已浸染他的胸襟,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顯現在他的胸腔上,赫然是先前朝著烏發泄情緒引起眾人分歧的瘦小男人。
那道身影連看都不看像是視若無物那般踩著他那伸出的手掌朝前走去。
暗金色的眼眸里面沒有絲毫的情感變化,那是一種近乎習以為常的對于生命的漠視,以及一種非人的……
『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