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外面的喊殺聲,代善和皇太極心中也有預感,恐怕是出事了。他們當即便向北邊發起猛攻,意圖策應外面的努爾哈赤,但顯然他們做的都是無用功,明軍已經用足夠數量的火炮,封鎖了女真人前進的道路。
“阿媽真的攻不出去,讓人有句古話叫做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勇士們,真的打不動了,現在是士氣低落,毫無斗志。”
明軍的火炮像一團燒紅的烙鐵,狠狠砸在後金軍營的帳篷頂上。帆布被曬得發燙,連風都帶著股焦糊味,卷起地上的沙礫打在甲冑上,發出細碎又煩躁的聲響。
主營大帳外的幾株枯樹早沒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歪歪扭扭地戳向天空,活像被人扯斷了胳膊的敗兵。
“廢物!一群廢物!”
代善的怒吼像炸雷似的在帳子里滾過,震得懸在正中的狼頭旗都簌簌發抖。他本就高大的身子此刻像座要塌的山,玄色的鎧甲上沾著沒擦淨的泥點,每走一步,靴底碾過地面的砂礫都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帳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連遠處巡邏兵的腳步聲都輕得像偷東西,只有他的咆哮在悶熱的空氣里撞來撞去。
岳托垂著腦袋站在最前面,青灰色的戰袍後背已經被汗浸透,貼在身上像塊濕抹布。他剛說完第三次進攻的敗績——又是沖到明軍陣前便退了回來,還折了半個牛錄的勇士,100多人,連帶著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銳氣都折沒了。
“阿瑪,”他聲音發澀,喉結動了動,“弟兄們 實在是撐不住了。我們的人,剛沖上去還沒等拔刀,先被山上的火炮轟倒一片。”
“撐不住?”代善猛地轉過身,銅制的護心鏡在昏暗中閃著冷光,“當年薩爾滸大戰,雪沒到膝蓋,怎麼沒見你們說撐不住?”他一把揪住岳托的戰袍前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代善的兒子,什麼時候學會替孬種找借口了?”
岳托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他知道阿瑪的脾氣,此刻辯解只會火上澆油。帳子里靜得可怕,只有帳外偶爾傳來的戰馬響鼻,還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每個人都在拼命忍著,不敢讓喘息聲大過貝勒爺的怒火。
“還有你們!”代善松開岳托,目光像刀子似的掃過旁邊幾個甲喇額真,“一個個平時吹得天花亂墜,說什麼‘只要貝勒爺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也敢闖’!現在呢?一道山口都攻不下來,還敢跟我說士氣低落?我看是你們的骨頭先軟了!”
站在最左邊的瓖紅旗甲喇額真猛地單膝跪地,甲冑撞在地面發出“ 當”一聲。“貝勒爺息怒!”他額頭抵著滾燙的地面,聲音發顫,“不是勇士們怕死,實在是 明軍的火炮太厲害了、太邪門了和我們之前在開原、鐵嶺繳獲的根本不一樣。”
“他們用的火炮打的遠、威力大,我們都戰馬不習慣,很少吃虧,而且這些明軍也和之前,跟瘋了似的,咱們的人 。”他說到一半哽咽了,喉結上下滾動著,“昨天抬回來的傷兵,根本就救不活。”
“邪門?”代善一腳踹在旁邊的矮幾上,上面的酒碗“ 啷”摔在地上,酒液濺在青磚上,很快就被蒸發得只剩道深色的印子,“我看最邪門的是你們這群人的膽子!當年打開原、鐵嶺,城牆比這高,守軍比這多,怎麼沒見你們說邪門?!”
他俯身盯著那甲喇額真,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今天日落之前,再拿不下山口,我先把你們幾個的腦袋掛在旗桿上,給勇士們醒醒神!”
帳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每個人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又被甲冑捂得發黏,像是裹了層濕棉絮。有個年輕的甲喇額真忍不住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指尖剛踫到頭盔的邊緣,就被代善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他手一哆嗦,趕緊又垂了下去。
“阿瑪,”岳托忽然抬起頭,聲音帶著點沙啞的懇求,“要不……讓勇士們歇半個時辰?等日頭稍斜再攻?現在這時候,連馬都熱得不肯動,硬沖實在是 。”
“歇?”代善冷笑一聲,隨手抄起案上的令旗就往地上扔,“戰場上形勢千變萬化,等你歇夠了,早完了,我告訴你岳托,別以為父汗將瓖紅旗交到你的手里,你就高枕無憂了,你要是沒那個本事,趁早退位讓賢!”
接著他指著帳門,“現在,立刻,馬上!讓各牛錄整隊!再敢磨蹭,我親自去踹你們的大帳!”
幾個甲喇額真慌忙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