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這幾個明軍用的是雁翎刀，換成別的破甲重器，此刻的濟爾哈朗已經是一具死尸了。
濟爾哈朗所剩不多的親衛連忙將他扶住，有人攙扶，這才讓他得以穩住身形，也正好有機會看見剛才那致命弩箭襲來的方向。
原來不光是尤世功手里拿了把弩箭，幾乎所有明軍千戶以上的將領此刻都拿了一把，這樣濟爾哈朗有種自己被當猴耍的感覺，他也終于體會到當年虐殺漢民和明軍戰俘的感覺了。
他的左手死死按住右肋的傷口，指縫間滲出的黑血混著泥漿結成紫痂。
“台吉左翼還能撕開個口子！我們掩護你殺出去。”親衛圖倫渾身浴血撲到他身前，腰刀已卷了刃，盔纓上還掛著半片明軍甲葉。
濟爾哈朗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震得傷口噴出大股鮮血，染紅了胸前盤著金線的龍紋補子︰“圖倫，你看這漫天晚霞. . . . . .倒像是大汗當年點燃的烽火！可惜再也看不見了。”
他猛然撐著斷槍站起身，鐵甲因失血過多而發出細微的 當聲。遠處傳來明軍將領的喊話，聲浪裹著金屬踫撞的清響︰“濟爾哈朗！降則免你士卒一死！”瓖白旗殘部剩下的幾十人自發圍攏過來，他們的戰袍早已分不清原色，卻仍將瓖白旗的軍旗插在血泊里。
“我女真兒郎. . . . . .”濟爾哈朗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帶著當年隨皇太極橫掃遼東時的豪邁，“生為建州骨，死作白山魂！今日我等以血為酒，祭告列祖——”話音未落，他突然將半截槍桿狠狠擲向敵陣︰“殺！！”
“殺！”隨著一聲令下，長槍同時刺下。濟爾哈朗閉上了眼楮，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弟弟穆爾哈齊的笑聲。鮮血從他的胸口汩汩流出，將身下的土地染成暗紅。
尤世功看著已經全部趕來的步卒，也知道該結束了，既然不想活，那就死吧！
鐵嶺城頭，明軍的戰旗獵獵飄揚。夕陽西下，余暉將這座飽經戰火的城池染成血色。護城河的水早已變成紅色，河面上漂浮著無數尸體。這座曾經固若金湯的城池，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瘡痍。
此戰，跟著濟爾哈朗的女真騎兵悉數戰死，而城內除了阿拜仁泰帶著300人跑了，剩下的人絕大部分都投降了。
可以說，此戰直接殲滅了3000女真人，收服鐵嶺斬殺濟爾哈朗、費揚武，說是大獲全勝也不為過。
不過，他們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整軍向著開原挺進，那里才是他們的目的地。
就在鐵嶺這邊打的正熱鬧的時候，徐天爵的所帶領的主力也已經來到了五嶺，即將和女真人的主力對上。
明軍的行軍號角在山谷間回蕩，徐天爵騎在高頭大馬上，望著前方連綿起伏的五嶺余脈，眉頭緊鎖。
希望錦衣衛的情報足夠準確，隨即徐天爵又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你們想設伏，那就別怪我了。傳令下去，全軍停止前進，將所有火炮一字排開，對準兩側山體！”
“督師！這. . . . . .這火炮可是我軍的精銳，如此浪費，萬一. . . . . .”顧靖宇話未說完，便被徐天爵打斷。
“靖宇，你可知兵貴神速，更知虛虛實實之道？女真以為能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卻不知我早已洞悉他們的陰謀。這火炮一轟，便是要告訴他們，我們不怕埋伏，反要將他們的伏兵化為齏粉！”徐天爵的話語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還有你要記住，炮彈遠沒有人命值錢，就連大炮也不行，我倒要看看代善和皇太極有多大的氣量 ，又有什麼能耐？”
“去準備吧！”
“是。”
隨著一聲令下，明軍的火炮陣地迅速布置完畢。數十門紅衣大炮昂首挺胸，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兩側山峰。
隨著一聲聲震天動地的炮響，五嶺瞬間陷入一片火海。濃煙滾滾，山石崩裂，樹木被炸得粉碎，飛濺的彈片和碎石如雨點般砸向埋伏在山中的女真軍隊。
第一發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響起時，埋伏在東側山脊的女真士兵還以為是驚雷炸響。直到那團赤紅色的火球重重砸進半山腰的櫟樹林，方圓十丈內的樹木轟然炸裂，飛濺的彈片裹挾著燃燒的枝椏如同暴雨傾盆而下。
十七歲的女真少年阿哈木剛抬頭張望，半塊燒紅的鑄鐵碎片便貫穿了他的咽喉，溫熱的血噴濺在身旁老兵的狼皮披風上。
“快躲—”老兵的嘶吼被第二波轟鳴淹沒。明軍陣地上騰起團團白煙，數十余門紅衣大炮在暮色中吞吐著火舌，黑色的彈丸拖著暗紅尾焰劃過天際。
現在明軍的炮彈比之前要好很多，玄天訣，為了更好地發揮大炮的威力，特意找了西方的傳教士，提高了黑火藥的純度，雖還遠達不到後世的效果，但也要比明朝自己用的好很多，而且炸膛的幾率也大大降低。
除此之外，就是射程，平均一千米的距離，讓明軍的火炮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雖說一千米騎兵轉瞬即逝，但也要比之前好很多。
所以，這一次，明軍使用開花彈、霰彈才能達到這麼好的效果，不過這也有樹木的功勞，受氣浪影響的樹枝木屑也是一大利器。
同時，西側山谷的女真弓箭手們驚恐地發現，那些比人頭還大的鐵球竟在空中炸開，無數細小的鐵砂與碎石呈扇形擴散，正將他們精心布置的箭陣撕成碎片。
瓖藍旗牛錄額真巴圖魯親眼看著自己的親衛被氣浪掀飛，那人的鐵甲在灼熱的彈片沖擊下如同薄紙，整個人被釘在岩石上時，胸口已經綻開一朵猙獰的血花。
他本能地舉起盾牌，卻見盾牌表面瞬間布滿密密麻麻的孔洞，手臂傳來的劇痛讓他跪倒在地——不知何時，一塊雞蛋大的碎石已經穿透盾牌，將他的小臂砸得血肉模糊。
“別露頭！找掩體！”皇太極的吼聲在山谷回蕩。但此刻的五嶺早已化作人間煉獄，燃燒的松脂混著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被炸斷的樹干如同巨蟒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正前方的懸崖邊，一群女真士兵剛找到躲避之處，卻見一發炮彈精準地落在崖壁上，整面山岩轟然崩塌，數十人連同碎石一起墜入深不見底的峽谷，慘叫聲未及出口，便被新一輪爆炸聲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