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苗苗和許明昌做完產檢離開醫院，到了車里，王苗苗看了許明昌一眼。
“許靜懷孕了，你什麼感覺？”
許明昌愣了一下，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王苗苗問這話的意圖是什麼。
沉默片刻，點了火，“結婚了有個小孩正常的，就怕石陽身體殘疾照顧不過來，畢竟三個小孩了……”
現在這年頭，孩子吃喝，讀書，什麼都得花錢，許明昌一個月賺一萬多，加上王苗苗的工資，都覺得養活一個娃很費勁，更何況石陽。
石陽那點工資，許靜又沒上班，家里三個吞金獸。
他作為男人，心里很同情石陽，但又不好說，石陽是在給他養兩個弟弟，他哪來的臉說風涼話。
王苗苗見他欲言又止，將單子放在後座上，嘆了一口氣，“都是你爸造的孽啊，老不要臉的。”
自從和許明昌把話說開了，知道了公公許志光的真面目，王苗苗就有點放飛自我了。
當著公婆和親戚的面，還是賢惠媳婦的樣子，該笑笑，該說話說話，客客氣氣的，尊敬長輩。
到了許志光面前，便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別的還好，關于公公許志光，她是意見一大堆。
這日子要不要過下去，她其實是考慮過的，婆婆和公公臭毛病一堆，公公更是可怖，做出那等齷齪事，讓她瞧不起。
唯一支撐她繼續這段婚姻的，一是肚子里的孩子，二是許明昌對她好。
拋開別的不說，許明昌願意慣著她，哪怕她沒老沒少的在他面前各種說公公的不是，許明昌也只是听著，不會對她發脾氣。
王苗苗說這話看了許明昌一眼，許明昌安靜的開車，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前面有點堵車，許明昌忽然間對她說，“苗苗，我爸雖然做錯了事，但他是我爸，以後你別罵他了，一口一個不要臉的，我听著難受。”
“你爸敢做，還不讓人罵了。”
“確實是他不對，但他就是一時糊涂，許浩許楠都已經這麼大了，時間沒辦法倒流，回不到之前了！”
王苗苗清楚自己罵得過了火，當著兒子罵老子，大逆不道。
可想想許靜，再想想孩子，還有石陽，心里悶得慌。
“許明昌，你最好哪天見到你爸了再跟他說說，老了就有老了的樣子，石陽是我同事，他以後要是做出什麼事情來，休怪我不給他養老。”
許明昌連連點頭，“你是老大，我是小弟，我都听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認真，王苗苗到底是不忍心繼續凶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說你這麼好，你爸怎麼把你生出來的？”
“我不是我爸生的。”
許明昌一臉認真。
王苗苗當即白了臉，腦袋一團漿糊，“什麼？”
許明昌忽然笑了，她心里咯 一下，“怎麼，你傻了？”
許明昌笑得更厲害了，“哎老婆，你怎麼這麼大了還不懂，我不是我爸生的，我是我媽生的。”
王苗苗︰……
醫院里，石陽幫忙跑前跑後，這個科那個科，這個檢查，那個檢查，分不清樓層，分不清部門，到處問，跑得滿頭大汗的。
他以前一個人過日子，日子過得糙，除了上班就是吃飯睡覺，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跑一趟醫院。
有時候感冒發燒了，自己蒙著被子睡一晚上就好了。
石陽跑，兩個孩子也跟著跑，許浩許楠不懂事，學著他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的，笑得前仰後翻的。
“哥，你學的不像，是這樣的……”
許楠清了清嗓子，學著石陽面無表情的樣子，一條腿拖著另一條腿，帶著走，在地上摩擦著。
“哈哈哈哈……”
許靜不懂醫院的這些事，帶著兩個娃在走廊上等，看到兩個孩子學石陽走路，幾個大人在邊上竊竊私語。
她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平常她是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有時候一個星期都不見得能說上幾個，“你們過來。”
許浩許楠看了她一眼，見她說話了，以為她被逗得高興了，許楠急著邀功，“媽，你看，像不像爸走路，像不像，這樣的……”
一邊學一邊笑，在這公眾場合極為醒目。
邊上排隊的人也被逗笑了，投以奇怪的目光，成年人之間，往往一個眼神，一個抽嘴角的動作，就能有幾萬層意思。
許靜不愛說話，但她是個仔細的人，這些眼光在她視線中被放大了許多，她只一眼，就覺得難堪，窘迫。
被王苗苗趕出家門，被迫和孩子們分開，自己住在陰暗潮濕的小單間里時，她沒覺得窘迫，被王苗苗抓了現行，揪到她的丑事，她也不窘迫。
可她現在難堪至極，看周邊的笑聲不停的放大了，孩子們學著石陽走路，邊上的大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她腦袋一片空白，急火攻心了那般，上前將許楠揪過來就是兩巴掌。
許浩看著她，她將人扯過來又是兩巴掌！
就只是打，什麼也不說，打完還不解氣，朝著孩子的腦袋打了下去。
長這麼大，許浩許楠都沒被她打過，忽然被打了，沒有立刻哭，而是呆呆的看著她，看了幾秒鐘。
過了幾秒鐘醒過神來，哇哇大哭，就在醫院婦科外面，哭得驚天動地。
石陽還在把單子遞給小護士，听到哭聲，瘸著腿來了。
他走路本就不好看，再打著小跑，更難看了……
剛才圍觀的幾個大人目睹了小孩子的模仿，在看到石陽，笑得更加明顯了，有的人沒忍住，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石陽抱不動兩個孩子，只能抱一個，許楠是弟弟，比較俏，先撲上去讓石陽抱，啊嗚一聲撲倒在石陽的懷里。
許楠比他大不了多少，抓著石陽的腿，也要他抱。
石陽低著頭蹲了下來，“好了哭什麼，不哭了，要排隊了。”
“你們听媽媽的話，跟著媽媽排隊。”
石陽的精力都在排隊做檢查上，安撫好兩個孩子，看了許靜一眼，正準備交代她兩句，只見許靜紅了眼眶，像是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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