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兩晉南北朝︰三百年亂炖一鍋

第348章 南燕〞泰山僭帝〞王始︰亂世草莽的荒誕與悲歌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仙鄉樵主 本章︰第348章 南燕〞泰山僭帝〞王始︰亂世草莽的荒誕與悲歌

    《七絕?詠南燕民變首領王始刑場稱朕》

    草寇封尊雪笑癱,刀橫頸側吼皇安。

    不亡邪咒縈枷鎖,千載霜鋒唾未干!

    公元404年東晉安帝元興三年),南燕都城廣固今山東青州西北)的刑場,氣氛有點詭異。主角王始,一個幾天前還在泰山里“君臨天下”的農夫,此刻被五花大綁,木枷沉重。眼看大限將至,這位仁兄非但沒有哭爹喊娘,反而在人群中努力挺直腰板雖然被綁著挺直也有限),氣沉丹田,喊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朕即崩矣!皇太子何在?皇後安在?!”

    這聲“朕”喊得字正腔圓,仿佛真在交代後事。圍觀群眾估計下巴掉了一地。更絕的是,他那同樣被抓來陪綁的妻子,在旁邊氣得直跺腳如果腳能動的話),當場“拆台”怒罵︰“老頭子正坐此法,尚復何言!何復道皇後!”

    翻譯一下就是︰“死老頭子都這德行了,還擱這吹牛呢!皇後皇後,皇後你個大頭鬼啊!” 這出刑場“宮廷劇”堪稱黑色幽默巔峰。誰知王始听了老婆的“咆哮”,不僅沒蔫兒,反而一臉坦然,說出了更“哲學”的一句︰“皇後!自古豈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國邪!”

    意思很明白︰老婆啊,淡定!從古至今,哪有不散的家庭?哪有不亡的國家?我老王家國)亡了,這不很正常嘛!這心態,這覺悟,杠杠的!行刑的劊子手估計都懵圈了,圍觀群眾更是集體沉默,只剩風刮過樹梢的沙沙聲,仿佛歷史老人在一旁憋笑憋得渾身發抖。

    這一幕,活脫脫就是一部濃縮的荒誕悲喜劇。王始這個在史書上只配留下寥寥數語的“山大王”,用他生命最後時刻的“台詞”,硬生生在千年歷史長卷上,刻下了一個巨大而刺眼的問號︰這個臨死還惦記著“太子”和“皇後”的“朕”,到底是誰?他憑啥就敢自稱皇帝?這頂用荊棘編成的“皇冠”,背後藏著多少心酸與不甘?

    一、亂世草芥,何以稱“朕”?

    要理解王始的“皇帝夢”,得先看看他蹦的舞台——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南燕。當時的中原大地,亂得跟一鍋八寶粥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南燕,就是鮮卑慕容氏在山東半島建立的一個割據小朝廷,當時的皇帝是慕容德慕容超他叔)。這位慕容德同志,雖然史書上夸他“雄杰”,但治下老百姓的日子,那可真是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

    史書《晉書•慕容德載記》寫得明明白白︰“賦斂繁多,事役殷苦。”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稅多!活兒重!老百姓累得跟騾子似的!泰山腳下,原本應該“會當凌絕頂”的壯麗山河,在百姓眼里只剩下沉重的徭役和無盡的賦稅,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用現在的話說,生存體驗極差,差評如潮。

    就在這種“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壓抑氛圍下,一個“神秘預言”在民間野火般蔓延開了︰“李弘應出!” 這“李弘”可不是隔壁村二狗子,而是當時民間道教里一個響當當的“救世主”ip,相當于自帶流量的“彌賽亞”標簽。老百姓們眼巴巴盼著這位“李弘”下凡,帶他們脫離苦海,奔向“太平”大道。

    然後,歷史的聚光燈或者說,探照燈?)就鬼使神差地打在了王始身上。這位老兄,大概率就是泰山附近一個老實巴交、可能還有點威望或者只是看著比較憨厚?)的普通農民。在絕望的黑暗和狂熱的期盼交織中,鄉親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老王!就你了!你就是‘李弘’!你得帶我們干!” 王始同志估計當時也是一臉懵︰“我?李弘?當皇帝?別鬧!我連村支書都沒當過!”

    但架不住時代洪流的裹挾和鄉親們殷切且可能帶著菜刀)的目光。公元403年元興二年),在泰山深處的某個犄角旮旯,一場史上最“寒酸”的開國大典,在歷史的夾縫中悄然上演了。

    二、山寨帝國,“太平”幾何?

    王始的“帝國”開張了!國號那是相當響亮——太平!年號也充滿了樸素的希望——初興!听起來是不是很有氣勢?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骨感到硌牙。

    “皇宮”選址︰ 大概率是某座易守難攻但絕對漏風的山寨,或者某個隱蔽的山洞。冬冷夏熱,自帶“原生態”空調效果隨機)。

    “朝廷”班子︰ “文武百官”估計就是村里幾位德高望重或者嗓門大、力氣大)的老少爺們兒。上朝可能連個像樣的“大殿”都沒有,大家圍著一塊大石頭席地而坐,商量著今天去哪兒挖野菜。

    “御膳房”標準︰ 一口全村共用的大鐵鍋,煮著野菜、樹皮、可能偶爾有點雜糧。御廚?不存在的,誰手藝好誰上。“滿漢全席”就別想了,“野菜開會”是常態。

    “龍袍”與“冕旒”︰ 王始身上的“龍袍”,八成是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頂多在肩頭縫塊顏色不一樣的布意思意思。至于皇帝標配的冕旒前後掛珠簾的帽子)?太奢侈!可能就弄個樹枝編個圈戴頭上,或者干脆省了。手里的“玉璽”?找塊順溜點的石頭刻倆字兒湊合用吧。

    “軍事力量”︰ 所謂的“御林軍”,裝備堪稱“石器時代pus”——主力武器是鋤頭、鐮刀、扁擔、削尖的木棍。能有一把豁口的菜刀,那絕對是“高級軍官”待遇了!盾牌?門板拆下來頂一頂!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像大型spay現場、窮得叮當響的“草台班子”,卻如同磁石一般,吸引了數萬走投無路的農民兄弟!他們扶老攜幼,扛著破家當,沿著泰山陡峭的山路,硬是用腳板踩出了一條條通往這個“雲上朝廷”的“御道”。為什麼?

    答案簡單又沉重︰活不下去了,也忍不下去了! 南燕官府的壓迫,比泰山還沉。王始這個“李弘”,這個“皇帝”,是他們絕望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是他們心中“太平”夢想的具象化。在這個簡陋得近乎滑稽的“朝廷”里,他們或許能短暫地忘卻山下的苛政,獲得一絲虛幻的尊嚴和“當家作主”的感覺。這面“太平”大旗,本質上是用無數草民的苦難和微茫希望織就的。

    三、龍椅未暖,屠刀已至

    王始在泰山深處鬧出這麼大動靜,稱帝建國,還聚集了好幾萬人,真當人家南燕朝廷是吃素的?廣固城里的慕容德皇帝陛下,看著地圖上泰山那塊標記,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雖然他這南燕皇帝,在天下大局里也就是個“地方分公司總經理”的級別,但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居然有人敢自立門戶,稱孤道寡?這還了得!這不僅是打臉,更是動搖統治根基啊!必須掐滅!

    于是,南燕的國家機器開動了。慕容德派出了他的得力干將——征虜將軍慕容鎮史書有名有姓,貨真價實的大將)。這位慕容將軍,可不是王始那些拿著鋤頭的“御林軍”能比的。他率領的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南燕正規軍,是真正的職業殺手。

    戰爭的結局,毫無懸念。史書《晉書•慕容德載記》對這場“帝國決戰”的描述,冰冷而簡潔到殘忍︰“鎮討擒之,斬于都市。” 短短七個字,埋葬了數萬人的希望和一個人的“皇帝夢”。

    王始那支由鋤頭、扁擔和求生意志組成的“大軍”,在真正的國家暴力機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泰山腳下,一場短暫而殘酷的戰斗或許連像樣的戰斗都算不上,更像一場圍剿),血流成河。數萬追隨者,頃刻間星流雲散,或死或逃。王始本人,自然也被“討擒”——活捉了。他那剛剛升起沒幾天的“太平初興”小太陽,瞬間被撲滅,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歷史的巨輪碾過,連一絲漣漪都吝于留下。

    四、刑場“絕唱”與歷史的回響

    于是,就有了開篇那戲劇性且充滿黑色幽默)的一幕。刑場上,王始的“朕即崩矣”與妻子的“老頭子拆台”,形成了絕妙的反差。圍觀者中,必然夾雜著嘲笑︰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笑他死到臨頭還做著皇帝夢,笑他一家子都成了階下囚還惦記著“太子”“皇後”… 這笑聲,像無形的釘子,把王始牢牢釘在了“歷史小丑”的恥辱柱上。

    然而,千年之後,當我們隔著歷史的長河回望,這笑聲是否顯得有些冰冷和淺薄?一個原本只求溫飽的農夫,為何甘願戴上那頂注定帶來殺身之禍的荊棘“皇冠”?王始那聲荒誕的“朕”,與其說是權力的狂妄,不如說是絕境中尊嚴的悲鳴!當官府把百姓逼得連做牛馬的資格都快喪失時,那頂用荊棘、野草和虛幻希望編織的“皇冠”,就成了他們唯一能抓住的、證明自己還是個“人”的象征。這是底層民眾在生存重壓下,對尊嚴最笨拙、最悲壯也最絕望的一次“行為藝術”般的抗爭。

    王始並非那個時代唯一的“草頭王”。與他同時或稍早稍晚,譙縱在蜀地稱成都王後又稱帝),赫連勃勃在朔方建大夏國。這些人,或佔險要,或有實力,他們的稱王稱帝,多少還有點亂世梟雄的邏輯。唯獨王始,他的“帝國”幾乎一無所有——無穩固地盤就幾個山頭),無像樣軍隊只有農具),無有效組織純靠熱情),甚至可能連他本人都沒完全進入“皇帝”角色。他的“朕”,更像是一粒在無邊黑暗中努力閃爍、只為證明自己存在過的微弱磷火。他的抗爭,不是為了照亮前程他知道沒前程),只是為了在徹底沉淪前,向這個不公的世道發出一聲嘶吼︰我,王始,不甘為牛馬!我存在過!我反抗過!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王始刑場喊出“朕雖崩”僅僅六年之後公元410年),那個曾以雷霆手段碾碎他皇帝夢的南燕帝國,也在東晉猛人劉裕的北伐鐵蹄下灰飛煙滅。末代皇帝慕容超,同樣被押赴刑場,身首異處。泰山依舊巍峨,見證著所有帝王將相與草莽英雄的最終歸宿——在時間永恆的洪流面前,無論多麼 赫的尊號,多麼堅固的城池,終將化為塵埃,歸于寂滅。王始臨刑前那句悲涼的“不亡之國邪”,竟一語成讖,應驗在了南燕自己身上。歷史這個編劇,有時候就愛玩這種辛辣的對稱梗。

    五、尾聲︰荊棘皇冠的余味

    王始的故事,像一顆包裹著苦澀內核的怪味豆。初嘗是荒誕的喜劇感——山溝里的皇帝,刑場上的“朕”和拆台的皇後;細品之下,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涼——那是無數小人物在時代鐵幕下,用生命進行的、注定失敗的尊嚴沖鋒。

    他的身影,在正史的宏大敘事中,渺小如塵埃,只配在“慕容德載記”的夾縫里留下幾句冰冷的記載。但他的那聲“朕”,以及那場刑場家庭倫理劇,卻以其極致的荒誕和悲愴,穿透了千年時光。

    在真正的歷史洪流里,沒有純粹的喜劇演員,只有血淚寫就的沉重劇本。王始的故事,是歷史幽深回廊中一聲微弱卻執拗的叩門聲。它提醒著我們︰史書上每一筆輕描淡寫的“民亂”、“斬于都市”背後,可能都藏著一個被逼到絕境的靈魂,一個在黑暗深淵里,試圖為自己、為同樣苦難的同胞,戴上一頂哪怕由荊棘編成的、象征尊嚴的“皇冠”。

    當我們千年後笑談其荒誕不經時,或許也該靜下心來,听听那笑聲深處,是否還回蕩著無數草芥之民,在生存重壓下,骨節發出的、沉重而悲愴的碎裂之聲?那頂荊棘王冠,從未真正屬于王始,但它所象征的對生存尊嚴的渴望,卻永遠烙印在每一個被壓迫者的靈魂深處。這,或許就是“朕”字背後,那份沉甸甸的歷史回響。

    後記︰《紅窗迥?南燕偽帝王始刑場升遐賦》

    霜刃寒,天唾面。 這草寇封尊,戲癲成幻。

    枷鎖妄呼金殿,吼震刀戟顫。

    虛設六宮張野宴,四顧頻呼遍儲君速現!

    亡國咒縈枷畔,唾雨如霰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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