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顏主動詢問︰“媽，你看看這些發型照片，選一個你最喜歡的。”
時朱梅也不管理發師在一旁，很自然地詢問︰“會不會很貴？”
“不貴的，我……招妹跟這里的理發師很熟，會肯定給我們打折的。”時之顏說著對理發師眨眼暗示了一下。
理發師答應了一聲，正準備配合呢。原本還在操心自己的新發型的招妹，听到這話立馬就臭屁地湊到時朱梅面前顯擺。
“對呀對呀，婆，招妹可有面子了！是不是超牛的！”
時之顏瞧著他這炫耀的樣子心中暗想︰這才是招妹平時的樣子嘛，稍微遇到機會就顯擺，不像昨天晚上，都夸了他，他還低調起來。
瞬間，時之顏心里再次泛起嘀咕來。
想了想，她還是暫時壓住自己的猜想，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
時朱梅自然也是愛美的，沒有價格憂慮的情況下，這一張張發型照片，她瞬間就心動好幾個發型。
但她只有一個頭，只能千選萬選，選擇了最洋氣的長卷發。
很快，三人就開始陸續開始理發了。
時之顏就簡單的洗剪吹一下，很快就結束了。
倒是剩下兩人。
時朱梅做卷發本來就是用時最久的。
而招妹，因為有上一次的經歷，這一次挑剔的不得了，換了的這個理發師甚至有一種對待大爺一樣對待他。
那是真的害怕招妹又帶小孩來圍堵理發店了！
時之顏理好頭發後，也正好趁機找了借口去黑市買那些一會兒去供銷社肯定賣完的生活物資。
把家里缺的東西都補齊回來後，見招妹還纏著理發師對自己的大背頭發型進行“精修”。
時之顏瞧著理發師都要崩潰的想撞牆了，她趕忙把買來的東西放進時朱梅背來的背簍里，然後表情夸張地上前道︰
“這是哪來的小帥哥呀！怎麼就這麼帥氣啊！小帥哥，你長的跟我家兒子好像呀！”
招妹被哄的笑的合不攏嘴︰“媽媽，是我呀，你最帥的招妹呀！”
時之顏驚訝︰“原來是招妹呀！你這樣已經一百分的帥氣了，不能再改了，不然就越改越不好看了！”
理發師連忙小心翼翼地道︰“對對對！招妹小朋友，你媽媽說的對！”
“一百分的帥氣那是基礎，叔叔你就不能超越一下基礎，再給我提升到兩百分的帥氣嗎？”招妹此時就是一個最讓人討厭的要求無止境的甲方。
理發師能怎麼辦？
招妹這小孩他們是真的害怕呀，現在忍一忍，就不會有“售後矛盾”，所以只能忍了！
而時之顏也試圖努力過了，難得是假期，來理個發也是花錢的，她也不能讓招妹花錢沒享受開心呀！
于是，就這麼精修了二十分鐘之後，招妹終于滿意了，理發師猶如重生，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
他從理發椅子上下來，理發師連忙把他抱下椅子。
“招妹小朋友，你小心一些。”
招妹很滿意︰“叔叔，你是好理發師，那個叔叔是差理發師！以後你一定比他厲害！”
不說這次的發型招妹滿意到極點，就享受的待遇都不一樣。
在對面給時朱梅做發型的理發師假裝沒听到，默默承受，反正小祖宗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叔叔，你去幫我給我婆做頭發， 我信不過那個能力差差的理發師。不然，要是把我票了的婆頭發做丑了，我現在小弟更多！”
“別別別，小祖宗，我跟那個叔叔，我們倆服務這位同志，一定做到最好看。你可千萬不要胡來呀！”
那服務完招妹的理發師說這就趕忙去幫忙給時朱梅做卷發，生怕這次稍微翻車，就被招妹這小祖宗吹毛求疵。
想想這鎮上就只有他們這一家理發店，招妹這小屁孩這麼愛美，這麼小就知道做發型，再加上他家條件又好，這以後再大一點，招妹經常來光顧，想想就讓人頭疼崩潰。
偏偏招妹把人使喚去給婆一起做卷發後，萌萌的臉蛋配上精致的發型，在理發店大門旁邊的凳子休息，很是吸引人目光，再次給理發店帶來了顧客。
然後有意來理發的陌生人就會听招妹很認真地分享兩個理發師剪發水準的天差地別。
那位曾經把招妹剪成寸頭的理發師，雖然如今也早已腸子都悔青了，但殊不知經過招妹這個真實消費者今天熱情的宣傳，信息不知道是如何越穿越出名的，大家都知道鎮上的國營理發店有兩個年輕理發師，一個手藝精湛，一個就是水貨。
……
時之顏和招妹等了大致兩個小時，時朱梅的頭發才終于做好了。
時朱梅本來身材姣好、五官精致，也就是老了和多年的地里勞作導致的一些衰老問題。
這做了一個精致的發型配上時之顏給她買的合適的新衣服。
這走出去放眼看去都是一個極為搶眼的中年婦女。
“哇，婆現在好漂亮啊，現在咱們家都超級漂亮的！”招妹開心地道。
時朱梅對著鏡子照了好久，也是一臉臭美，但嘴上還是假裝抱怨地道︰
“搞了這個發型，回去都不像干農活的樣子了！村里人說不定還笑話我呢！”
“媽，你裝了！”時之顏道，“招妹這臭美就是跟你學的！還笑話！你現在恨不得回去炫耀吧？！”
“沒大沒小的！就知道拆我的台！”
時朱梅說話都變得嬌羞了一些。
時之顏擔心時朱梅知道價格心里壓力大，在時朱梅做頭發的時候就提前付了錢，現在她做完頭發後，自然第一時間去供銷社買買買了！
時朱梅瞧著背簍里放了不少東西，還有一塊又大又肥的五花肉，她連忙蹲下身去清點東西，忽然，一個聲音從理發店外傳來。
朱梅同志，好巧呀！”
說話的是今天特意來偶遇，繞著沒幾步路就能走完的鎮上走了十多圈，終于偶遇的同學老于。
他在鎮上繞了十多圈，自然是也經過這個理發店十多圈。
要不是此時時朱梅在門口蹲著清點背簍的東西，他還沒發現。
“朱梅同志，你……你這頭發做的真好看，漂亮的跟你家女兒像姐妹一樣了。”對方一臉不好意思地開口贊美。
招妹瞅著自己亂認的“干爺爺”，不小心跟他對視後，都假裝沒看到轉移了視線。
為了改善中午幼兒園的伙食，他生怕被家里人知道他跟對方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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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于偷偷地給招妹使了好幾次眼色，想讓他幫幫忙，都被故意錯開了視線。
開玩笑，對方一看就不是大大冤大頭。
就憑借一盤蝦就讓他出賣自己的婆，招妹又不是大蠢蛋。
見招妹不搭腔，對方只能自己主動出擊。
他拿著不知道從哪兒采摘來的野花，一臉害羞地走到時朱梅面前遞給她。
“朱梅同學，這花送給你，寓意你跟著花兒一樣美麗。”
時之顏本是不參與親媽的感情生活的。
但這有些蔫兒的花也太磕磣了。
而且還是野花，寓意都不好！
瞬間，她臉上都是嫌棄的表情。
結果，就在時之顏露出嫌棄表情之後，對方又從包里掏出另外的禮物︰“還有我給你寫的情書和禮物。”
老于臉上表現的不好意思，但送禮物的時候倒是沒看出有多麼的不好意思。
時朱梅對男同志給她送禮見怪不怪了，什麼都沒有接。
只是站起來打量他，詢問︰“送的啥呢？”
老于連忙把裝著禮物的紅綢小袋子打開，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金項鏈。
原本心里嫌棄的蔫兒的野花都時之顏瞬間眼楮亮了。
金項鏈鎭！！！
果然，追女同志，還是這種有錢沒負擔的老一輩舍得花錢。
“這是我托人在城里買的，就適合你這麼漂亮的女同志戴。”
說著，他直接把金項鏈往時朱梅手里一塞，然後又是一陣害羞的樣子握著時朱梅的手死死沒放開。
時之顏原本震驚的表情迅速恢復到嫌棄。
這一直握著手的動作……算沒經過同意摸小手吧！
真的！！！
這位大叔的行為真的是讓時之顏一會兒感覺還行一會兒又覺得厭惡。
有一種吃甜品的時候忽然吃到了辣椒醬餡兒的，奇奇怪怪的。
時朱梅瞧著這閃閃發光的金項鏈很是眼熱。
在那所村，那個婦女能帶上一丟丟銀，銀戒指，銀耳環之類的，可體面了。
那所村貧窮，並沒有誰家有條件戴金。
因此，從小就被送禮物送習慣了的時朱梅，此時也有些動搖了。
這就好比後世現代，一個農村出來的漂亮打工妹，以前身邊的都是送奶茶的小黃毛，忽然來一個送車送別墅的……大大的誘惑很難抵住的。
時朱梅在心里猶豫了一番，隨後把還是把手里的項鏈還給了對方。
“我不能要！”
“我主動要送的，你不喜歡送你女兒，回頭我買你喜歡的。”
“我听說你們村外人，送貴重物品就得確定關系？我們村沒有嫁給男方的習俗……”
“我知道，我可以嫁過來！”
“那也不行！！！”時朱梅連忙阻止，“我也不能接受男方嫁過來。”
時朱梅心里門清呢！
老于現在條件再好又如何，且不說她跟村外的男人思想有壁，就真的在一起了，她女兒們豈不是要養兩個老人，對方的兒女還帶著村外那些偏見嘰嘰喳喳。
可不能被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老于見時朱梅再次拒絕，連忙又道︰“哦！我知道了！我願意按照你們村的習俗，你給我個名義上的名分就好，不然……不在你們村，這叫耍流氓。”
說著說著，他還害羞上了。
瞧著時之顏在一旁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還表情亂飛……她可沒有給親女兒看熱鬧的習慣。
她怒瞪了時之顏一番，然後凶巴巴地道︰
“你們娘倆在理發店門口等我，我去跟他說清楚。”
時之顏和招妹像復制粘貼一樣，听話點頭，目送兩人走向旁邊人少的地方說話。
母子倆瞧見時朱梅把人帶去旁邊的巷子里說話，都好奇地看著那個方向。
“唉，咱們家長的太漂亮喜歡我們的人太多，還真困擾！”招妹一臉愁容的感嘆，好像自己經驗很足的樣子。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確經驗還挺足的。
雖然平時很少跟小姑娘們玩游戲，但可受小姑娘們待見了。
母子倆就這麼等了幾分鐘，然後就瞧見時朱梅和垂頭喪氣的老于從巷子里出來了。
“媽，好了？”時之顏瞅著走在後頭都要哭了都老于，好奇詢問。
時朱梅道︰“好了，走吧！”
說完，她小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背起來背簍︰“去供銷社給招妹買吃的。”
“好誒！”招妹開心地歡呼。
時之顏又看了一眼老于，連忙跟著時朱梅走了。
等走出了一些距離之後，時之顏才好奇詢問︰
“媽，你跟人家說啥呢？都差點把人家說哭了。”
“我說他丑，還邋遢有味道，我不喜歡那樣的。”時朱梅道。
時之顏調侃︰“人家可是送金項鏈呢！”
雖然細細的一條，但也很貴的。
“還別說！”提起金項鏈，時朱梅還有些肉疼，“你媽我這輩子都沒戴過金項鏈，我剛剛真的差點被糖衣炮彈給誘惑的心動了！要不是為了你……唉，算了！”
“你說呀！”時之顏還听得津津有味呢，“為了我干啥？我不是說不干涉你處對象。”
時朱梅道︰“這村外對女人的規矩多，遇到點什麼就說女人的不是。我在掃盲班本本分分學習，就有一個女的說我騷•貨勾搭男人，都是女人，不知道罵男人是條哈巴狗，非要罵女人……”
時朱梅在掃盲班這個經歷時之顏都沒听說過。
時朱梅說的激動，但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這外鄉的思想有點畸形。我這要是收了別人的東西，我被說什麼不好听的倒是無所謂，過段時間就走了。
但你贅去了顧 家，以後都在外鄉生活了，這一個兩個可以收拾，所有人都說不好听的，也撕不完。
還講究什麼名聲，什麼都沒做就幾條哈巴狗圍了上來就說女人不規矩……還狗屁名聲……烏煙瘴氣、封建思想，一個個還覺得很自豪。
要不是顧 這人不錯，我早勸你回村了！”
時朱梅越說越生氣。
她在那所村異性緣也是很不錯的，大大方方的接受追求，還很自豪呢！結果出來後，異性緣好就成了羞恥……而她雖然不認同，還因為擔心女兒一直生活在這里，會被集體嫌棄，也被迫約束了自己的行為。
這也是她出那所村後最不能忍受的文化沖擊。
“媽，你真好！”時之顏挽著她手腕感動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