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少年進行登記後,時之顏讓小戰士去部隊里找上班的楊永志,自己和招妹也好人做到底帶他回他爸家。
一路上見他走路別扭才瞅見他不只餓的虛,連鞋底都磨穿了,怕是腳底板一片慘烈了!
對這小伙子的同情,時之顏最終化作了一句︰“馬上就到了。”
“媽媽,咱們家那邊有大汽車,是不是楊伯伯在家啊?”招妹指著前面剛好停靠在楊家的吉普車。
這車子是屬于給部隊軍官辦事所用的公家財產,但招妹只見過楊永志開,就有一種瞧見車就等于瞧見楊永志的想法。
不過,這都停在楊家門口了,多半就是他在家了。
“之顏妹子,你哪兒領個小乞丐回來?你老家來投靠的親戚?”這時,拎著籃子出門的吳翠翠迎面經過,好奇打招呼問了一聲。
還沒等時之顏回答,她忍不住感慨︰
“前兩天經常跟我去采野菜的嫂子家就來了逃荒來投靠的親戚,我昨天晚上擔心我老家也鬧大饑荒,睡覺都做噩夢了!這日子什麼是個頭啊!”
時之顏莫名覺得喉嚨干澀,心里堵得慌。
她有上帝視角,自然是知道明年就能結束,後年就能慢慢恢復生產。
听起來好像快了。
但沒有吃的,餓成這小子這樣,人能扛幾天?!
時之顏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詢問道︰“楊師長家門口停著車,他這是在家?”
“嘿!我剛剛還想跟你說呢!被你家投靠的小親戚一打斷都差點忘記了!”
吳翠翠說著聲音都變小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我跟你說,楊師長他媳婦過來隨軍了。”
“啊?!”
時之顏驚訝不已,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少年。
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親兒子逃荒找來的當天來!
吳翠翠此時可起勁兒了,各種八卦︰
“我剛剛瞧見了他媳婦,跟你一樣長的那漂亮的沒話說。
不過你人好,平易近人;她看著特別傲氣。
秀花對她打招呼,她傲氣地掃了秀花一眼就進屋了,一副城里人看不起我們的樣子!
切,她城里人了不起?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成分!”
吳翠翠說著說著都恨不得罵了起來。
“他媳婦隨軍了?之前不是說不願意來嗎?”時之顏好奇。
而且她可是親眼見過他們吵著離婚的場面過的。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說他那小媳婦在城里太招搖了,他老丈人和丈母娘擔心他不放心,直接強制讓他媳婦把工作辭了,逼著她來的。”
“這你都知道?!”時之顏驚呼,“嫂子,人家才剛剛來,這才進屋不?你哪兒听來的?”
吳翠翠一臉高深︰“哪听來的就不用管了,反正事兒就是這麼一個事兒。”
時之顏此時腦子混亂,她懷疑這些鄰居嫂子們說不定在背後也把她給扒的干干淨淨了!
該問的都問完了,她連忙錯開話題︰
“對了嫂子,你這提著籃子是要去干啥?”
“哎呦喂,跟你聊的我都忘記我還有急事呢!我得去……我朋友等著我呢!”
她差點把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說出口了。
但在最後關頭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就算是這樣,時之顏不用腦袋想都知道她多半是去偷偷挖野菜了。
家屬院的婦女們都會去挖,但吳翠翠和她認識的朋友在尋找大片野菜之類的能力上很強,但又不想讓別人佔便宜,所有都悄悄咪咪去挖。
吳翠翠小跑離開後,時之顏又側頭瞧了瞧那少年,卻怎麼也找不到安慰的話。
“走吧,門口停著車那間就是你們家。”
“是他家。”楊朝陽開口道。
這話也說明了他的態度。
時之顏沒回話,帶著他到了門口。
不等她敲門,正在來回搬家的楊永志從屋里出來,對方掃了時之顏三人一眼,隨後直接詢問招妹︰
“小家伙,你怎麼來了,以後你又多一位嬸嬸,要不要來我家里見見她?”
招妹哼哼了一聲,第一次表達對楊永志的嫌棄︰“楊伯伯,我跟媽媽把哥哥給你帶過來了。”
楊永志沒太懂,再次掃了一眼那“叫花子”倒是覺得有些眼熟。
“楊師長,他應該是你兒子吧?難道我被騙了?”時之顏試探詢問。
這時,楊永志終于才從對方髒污又餓的變形的臉上認出了兒子的模樣。
“你怎麼弄成這樣了?”他訓斥道,“前兩年就讓你來部隊參軍你非不來,還說什麼寧願當一輩子農民也不認我這個……”
“我媽和弟弟妹妹走丟了,你快點托人去打听他們的下落!”楊朝陽開口道。
“走丟?你們一起來的?你們來之前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你能不能不要廢話了!就不能第一時間先把人找到?!我媽身體不好,小妹因為早產從小就容易生病,他們手里還沒有多少糧食……”
說著說著,他眼眶再次紅了,但眼里全是對父親的憎惡。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娶新老婆把我媽趕走,我們就不會成這樣!要是他們出事了,我跟你同歸于盡!”
啪的一聲!
楊永志直接給了楊朝陽一巴掌。
“怪我?那是你媽不要臉!”楊永志憤怒地道。
“放屁!你在部隊吃香喝辣,我媽在家里給你照顧爹媽。
自從你那新老婆家送來一堆好東西把那倆老東西收買了,村里就傳了亂七八糟的謠言!都是你,還有那倆老東西……”
啪的又是一聲!
楊永志再次動手︰“什麼老東西不老東西的,你媽都親口承認了,你翅膀硬了老子管不了你了?”
就在這時,屋里走出來一人。
不同于之前的工作裝的干練,今天她穿著一套藕粉色的旗袍外加一件精致的披風外套,身上小首飾看著都價值不菲。
不得不說,這妻子和兒子的對比實在太強烈了!
“你們在說什麼?他是誰?”對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對方似乎是想故意挑起戰火,以此達到讓楊永志厭惡自己的意思,直接開口道︰
“楊永志,你記住了,我是來隨軍了,可不是來給你兒子當保姆的。你要你兒子就放我回城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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