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行事殘暴、暴虐無仁,劉肇不正眼看他的動作宛若火上澆油,眼看那怒火就要噴涌而出,殿中李淵猛地大喝道︰“元吉,休得無禮!”
李元吉聞言,冷哼一聲,將佩劍插回劍鞘,緩緩走下台階。
劉肇依舊注視著馬蕩,仿佛李元吉壓根不存在一般。
他知道,自己贏了。
事後李家的懲罰肯定跑不了,精神折磨、人身囚禁,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總歸不能廢了劉肇。
廢帝會帶來多少弊端,董卓已然證明。再者,靈帝只有兩個兒子,劉辮早被李儒毒死,只剩劉協劉肇)一人,他們也沒個替代品,廢立比董卓還不合理。
靈帝再往前推,桓帝同樣沒有子嗣。
別說廢帝,劉肇就算是自然死亡了,李家都得陷入外交孤立。權臣當道之時,年輕的皇帝駕崩,誰會覺得皇帝這是正常死亡呢?
何況李家接的是董卓的班。
基于此,劉肇有了反抗李家的勇氣。
以前他沒有公開發表言論,是因為李家牢牢控制著整個長安城,即使有心向漢室的大臣,恐怕也無法傳達出他的信號。
但現在,戰事剛剛結束,長安較以往要混亂許多,他的言論傳出去的幾率大大增加。敏銳如劉肇,牢牢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方才他嘉獎馬家的發言,便是向全體忠心大漢人士發出的宣告︰朕不會忘記你們!大漢需要你們!
殿中數百人,自宦官而至大臣,難道無一人心向漢室嗎?只要有一個人心里有漢室,願意把今日劉肇之發言傳播出去,那對李家而言,將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李淵面色陰沉,腹誹道這小皇帝著實難纏。
除了抓住機會號召天下忠心之士圍攻李家的果斷,這小皇帝收攬人心的功夫同樣不凡。
早在劉和傳出聖旨之時,李淵便意識到他的威脅,隨即命李元吉為執金吾,控制京城,又親自挑選宮中下人,不定時更換,以確保劉肇處于孤立無援的狀態。
剛才站出來指責李元吉的宦官,乃是他安排監督劉肇的間諜。萬萬沒想到,居然不聲不響地被策反了!
單這份政斗的天賦,就勝過了有史以來的許多帝王。
光方才的宣言,就需要李淵絞盡腦汁來處理。
他看向李元吉,語氣嚴厲以增加壓迫感︰“元吉,馬賊剛攻破長安,恐與宮殿之中安排有刺客,你速帶人封鎖宮殿,排查可疑之人!”
“是!”李元吉提刀領命,離開時掃視一番殿中文武,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現在文武皆在殿中開會,封鎖宮殿即意味著以武力控制了殿中臣子。
待李元吉離開後,李淵故作凶狠,站到劉肇面前,大手抓起其書案旁的一卷文書,狠狠摔在地上,怒斥道︰“若無我西涼人,汝早被何太後母子處死,焉有今日!”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臉,那便無需在意繁文縟節,畢竟李淵再逾越的舉動也沒劉肇方才的發言帶來的影響大。
倘若能成功封鎖住消息,那他今日之逾越也不會傳出去。倘若沒封鎖住,那也不差這一點了。
“皇上受了奸臣蠱惑,開始胡言亂語了!假使我李家不得好,你就能活命嗎?”李淵使勁戳劉肇肩膀,戳得對方生疼。
李淵這是在警告劉肇,叫他閉嘴︰假使再說出什麼影響巨大的話,逼急了我,咱們馬上魚死網破。
劉肇知道不能讓李淵得逞,“唰”地站起身︰“李賊安敢...”
劉肇話說一半,突然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李淵直接給了劉肇一拳!
有政治天賦又能怎?你想露風骨以作表率,那我就先把你收拾了。
天下哪有絕對公平的爭斗,直接物理打斷你的反抗!
李淵又轉身,看向堂下文武,只見眾人皆俯首不語,更有甚者頭冒冷汗、嘴唇發白,顯然被嚇個不輕。
“皇上今日精神不佳,所言敢有傳出者,誅九族!”
眾人听罷,更加惶恐。
董卓帶出來的兵,做出多殘暴的事都不足為奇,再說李淵現在這麼生氣,可千萬不能拿自己的九族開玩笑啊。
李淵見狀,神情微微緩和。
這下算是把這幫子文武鎮住了,後續一段時間禁止閑雜人等出入長安,好生排查一番城內,再加強一下對文武的監視,順手把在場的宦官宮女除掉,應該就沒事了。
這時,李淵看到李世民在給自己打眼色,于是問道︰“世民有要事表奏。”
李世民旋即出列,說道︰“今驅逐劉澈、張獻忠、馬蕩三賊,立功者眾,當論功行賞也。”
李淵又打了劉肇一拳,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李世民繼續說道︰“司空楊彪,安撫諸臣,勞苦功高,然司空已位列三公,又襲臨晉侯爵位,位極人臣,封無可封。”
“因此,末將建議賜楊家黃金千斤,許楊家世襲臨晉侯爵位,再加封其子楊修為大司農,以示恩典!”
“司馬防,耿直公正,可任奉常。”
“華歆,青州名士,三賊作亂時前後奔波,末將竊以為該晉升太僕,封谷城侯。”
“王朗,博學多聞,當升為少府。”
大司農、太僕、少府,皆位列九卿,僅次于三公。
一場戰爭過後,真的論功行賞的話,怎麼著也是武將在前,斷不會只說文官。而李世民所提到的官職又如此之高,封賞的三個人又幾乎在軍事方面毫無建樹,很容易便能看出來他是在故意施恩。
<擱這兒扮起紅白臉了!
李淵先恐嚇一番,李世民再補一個恩典,軟硬兼施、事半功倍。
聰明的李世民在選人上很有講究,其一楊家、司馬家,在司隸根深蒂固,可以幫助李家封鎖消息。而王朗和華歆同為名士,可在一定程度上幫李家挽回顏面。
尤其是華歆,家族被劉備處理後恨之入骨,李世民相信他會樂意幫助自己。
至于二人為何會出現在長安,李世民只能表示,用皇帝的名義征闢臣子太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