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真在空閑的時候偶爾會來海邊逛逛,她很快就要高中畢業了,但家里條件不好,供不起她上大學的費用。父母離異之後她就一直跟著奶奶生活,只靠奶奶的養老金生活。這種經濟狀況上大學只能說是做夢,她總覺得自己的前路有些迷茫。
迷茫的時候她就會找個地方靜一靜,有時候是街邊,有時候是公園,自然也有在海邊吹海風的時候。
她沒打算放棄上大學的夢想,所以早在之前她就已經決定打工攢錢,努力上大學了。如今的迷茫也只是暫時的,更多的是對未來陌生生活的恐懼和對現在找工作之嚴峻的擔憂。
高中畢業的她能找到的工作也就只有店員之類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工作,她提前調查過來,最近市場不景氣,這類沒技術含量的工作已經相當飽和了。
簡而言之,能找到個工作攢錢上大學這件事,就目前看來是她一廂情願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不過她倒也不氣餒,凡事都要做了才知道。
話雖如此,焦慮還是少不了的,,所以她今天又來吹海風了。
這片海灘她來過好幾次了,每次基本都是一成不變的情景。咸咸的海風吹在臉上能讓人靜下心來,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就會感覺到自己這點煩惱也不算什麼。
她知道這個地方比較僻靜,但她真沒想到這還能撿到人......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出頭,一頭黑色短發。五官能看得出是亞洲人,但比一般的亞洲人更加立體一些。雖然沒睜開眼,而且渾身都被海水浸濕,但依舊能看出帥氣的長相。說實在的,他倒在海灘上的樣子隨便找個角度拍都是賞心悅目的程度,要不是周圍沒攝影機,麻生真甚至會覺得這是在拍什麼電視劇......
她四處看了看,這附近除了她之外一個人都沒有,頓時有些犯難。
想報警吧,總覺得日本的警方不太靠譜。想帶回家吧,自己家本來就很困難了,再帶一個人回去就日子都沒法過了。可要讓她就這樣扔下不管,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事情出來......是該先送到醫院嗎?
在真急的團團轉也沒個主意的時候,躺在沙灘上的男人突然咳了兩聲,然後在她驚訝的目光中睜開了眼。
......
夏楠感覺腦殼疼,嘴里一股子咸味兒還夾雜著幾分苦。身上也黏糊糊的像是糊了一層什麼東西,這讓他一時間眉頭緊皺——他本來就討厭身上濕漉漉的感覺,每次游完泳出來都會優先把身體擦干。
他能感覺到自己是趴在沙地上的,側臉傳來的沙沙的難受感讓他如此確信著。
忍著讓人不適的頭疼感,夏楠支撐著身體從沙地上爬了起來,從趴下的姿勢換成了坐著。然後他才來得及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才發現身邊還有個人。
是個女孩,亞洲人長相,黑發棕瞳梳著板正的馬尾辮,還戴著矯正牙套和黑框眼鏡,屬于是放在高中時代很普通的那種路人角色。
這種路人角色會在大學大放光彩揮灑青春的氣息,但在高中階段就是沒什麼值得評價的。
說起來對方似乎還真是學生,身上還穿著一身不知道什麼地方但看著就很日式的校服。
隱約間,夏楠好像能聞到一點淡淡的檀香味。
“你是......”夏楠眼中閃過警惕的神色,不太清楚眼前這個女孩是什麼樣的角色。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應該是完成了獻祭儀式才對,這個時候不該出現在陌生的海灘上,身邊更不可能出現陌生的人。
就他們所在的那個太平洋孤島上,唯一可能看見的陌生面孔就只有新孵化出來的芬里厄。但芬里厄顯然不可能孵化成一個女的,所以眼前這個女孩在夏楠眼中一下就變得可疑了起來。
從校服上來看這里很可能是日本,眼前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也不像中國人。
雖說亞洲人的基礎外貌是差不多的,但卻意外的容易區分。每個國家的人民有不同的氣質,對方身上這種氣質就很櫻花,拘謹中還帶著點莫名的規矩感。
總而言之,這里肯定不會是那個小島,對于自己莫名其妙跑到這里來這件事,夏楠也毫無頭緒......難不成這是又穿越了?
等了一會兒夏楠也沒等到對方的回答,他看出了女孩為難的表情和眼中的疑惑。
稍加思索他便知道了原因——語言不通,他說的是中文。
想了想,夏楠又用日語重新問了一遍,問完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會日語。
日語是他還在用芬里厄的身體時學會的,沒想到現在還記得。看來就算換了身體,已經學到的知識也不會消失。
“啊,我的名字是麻生真,來這里放松心情的時候看到您正好倒在了沙灘上,您沒事吧?”麻生真松了口氣,一開始對方說中文的時候她還在為難,畢竟她只听得出是中文,但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她本來還在想要不要用英語嘗試交流,還好對方也懂得日語。
“麻生真?”夏楠愣了半秒,“你叫麻生真?”
“哈咿,”真點了點頭,隨即疑惑對方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這位先生,您有什麼問題麼?”
夏楠沒有馬上回話,心想著事情不會這麼巧吧?
他遲疑的看向麻生真,猶豫了一會開口︰“你是不是在一個玩具店打工,和奶奶一起生活?”
關于麻生真,夏楠就記得這麼點特征,剩下的印象都是火中墜落那一段了......
麻生真的臉上頓時爬滿了恐慌,雖然她沒在玩具店打工,但她確實和奶奶一起生活......不不不,真你要冷靜!符合上述條件的人太多了,何況你還只滿足一個條件呢?別人是認錯了也說不定!
“不、不不不......不是的!我沒在玩具店打工!”
其實真也不知道就算認出來了又會怎樣,但被一個陌生人一下子透了底,這種恐慌感讓她下意識的不想承認。
但承不承認也沒什麼意義了,她的反應在夏楠看來實在太嫩了點,基本是把心里話全寫臉上了。
“大概是我認錯了吧,”夏楠沒繼續剛剛的話題,免得真的嚇著人家小姑娘,“你還在上學是吧?學生怎麼會有時間在玩具店打工呢。”
真心里松了一口氣,雖說其實是有時間的,她只是單純的沒找到而已,但對方不糾結這個問題確實讓她輕松了不少。
夏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本想告別離去,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真小姐,你有鏡子嗎?”
真愣了愣,不太明白話題為什麼突然跳轉到了鏡子上。但她還是從隨身包包里摸出了一塊小鏡子遞給了對方,即便經濟狀況不好,但她怎麼說都是個青春期的女生。愛美是天性,有一塊屬于自己的鏡子可太正常了。
夏楠道了聲謝,接過鏡子照了起來,隨後便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鏡子中的人是他自己,,不是芬里厄身體時的額度樣子,就是他原本的長相。
麻生真的存在如果不是恰好重名的話,那就說明他沒穿越,這還是龍族的世界觀。
他恢復了原本的身體,那至少說明那個儀式是成功了的。
換句話說,蠢龍應該已經活過來了吧?
而且讓他發自內心高興的還有一個原因,現在他終于是他自己了。
不是搶走了芬里厄人生的寄生蟲,不是什麼大地與山之王。
他是夏楠,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