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沒有叫芬里厄的名字,甚至沒有用“蠢龍”這個稱呼。這畢竟還是在卡塞爾學院,他靈視時自己說的話做的動作都會投射到身體上去。
靈視反應的是他心里最想見到最在乎的事和物,而他想要的其實不是再和芬里厄他們一起生活,或者再見到芬里厄一面之類的。
所以在靈視之中,他只是以上帝視角再“觀看”了一遍他曾經和兩條龍一起生活的人生。
只是看著,卻也不干涉。
他看到在他睡覺的時候蠢龍一個人在黑暗的月台發呆、看到他會為自己和夏彌之間的吵吵鬧鬧而不知所措、看到自己和夏彌關系好轉時的竊喜、看到對方在不掌控身體的里世界時聚精會神的看著他的生活……
他還看到蠢龍對某些食物饞的流口水,卻因為夏彌的那句“在外面不準出來”的話而一語不發,忍著不接管身體……明明他一個念頭就能掌控這具身體,甚至夏楠還沒法第一時間發現。
就像那個也要,在暴風雨的高架橋上,蠢龍就是這麼悄無聲息的替他擋了刀,而他能做的僅僅只是看著,看著那柄長槍一點一點的沒入胸膛……可笑的是那時候他居然還在想為什麼不會疼。
當然不會疼啊,因為有條蠢龍替他擔下了全部啊。
疼痛也好、恐懼也好、死亡也好,蠢龍不由分說的承擔了一切,以至于夏楠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多少年了啊,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是沒能逃出那個雨夜。
他至今都不明白耶夢加得為什麼執意要去找奧丁,也怨恨她沒有把自己吃掉然後向那扭曲的家伙復仇……
盡管這麼些年過來,他多少能感覺到耶夢加得並非背叛,但這件事還是一個過不去的坎。
他一直沒有追究,是因為她是芬里厄的妹妹,自己對這條小母龍的感情也……總之就是有點復雜。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追究,好在耶夢加得和他的目的一致,所以他可以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除了那個目標之外的一切。
無論如何,只要能把蠢龍給復活,那以前發生的那些事……就當他沒發生過吧。
畫面停在了槍尖即將刺進胸膛的最後一刻,耶夢加得臉上的驚恐和絕望、奧丁眼神中的貪婪和傲慢、自己臉上那可笑的釋然……一切都清晰可見。
畫面破碎,夏楠知道自己的靈視該結束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破碎畫面的碎片,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會讓你活過來的,一定。”
……
夏彌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黑暗黑暗,似乎什麼都沒有……除了兩個身影,一人一龍。
或許是為了真實性,又或許單純就是無聊,夏彌居然也給自己整了個靈視。
一人一龍分別是誰自然不必多說,夏彌對于這兩位的出現也不覺得意外。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了,早在不知道多久前,早在自己還嘴硬不承認的時候,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類在她心里就已經是和哥哥同樣特殊的存在了。
她有些躊躇,不敢去面對他們。
哥哥因她的決策而死,老哥也一直對此心存芥蒂,這些她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不怎麼敢正視這個問題。
“嘖……”
靈視實際上就是一個人精神和內心的體現,是心底最深的地方,所以怕什麼來什麼。她猶豫著不敢湊上去,結果這兩人居然主動湊了過來。
準確的說,是夏楠拽著龍尾巴把芬里厄拖了過來,然後啪嘰一聲丟在了她的眼前。她意識到要壞事,于是慌忙切斷靈視逃了出來。
醒了過來的夏彌依舊還在考場,她轉頭看向夏楠,對方神色堅定眼神悲愴,一看就知道他的靈視內容大致是什麼。
離開前她還記得夏楠的眼神,以及他最後的口型——為什麼?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自己沒有回答,他也沒再提起過。她曾一度認為已經過去了,可那個問題卻一直藏在深處,趁她不備的時候突然出現在眼前。
為什麼……是啊,到底為什麼呢?
為什麼自己會執意要去找奧丁,又為什麼在哥哥死的時候,自己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憤怒的發狂,吃掉哥哥的身體去替他復仇?
其實答案早就有了,都是因為……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啊。
千年了,千年的沉睡,千年的黑暗和孤獨啊……這千年里,甚至從她降生到這個世界來,能讓她毫無保留的只有哥哥。
而現在,又多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早就該意識到這一點的,早在自己做出選擇時居然考慮到這個奇怪的人類時就該意識到的——對方早就已經是特別的了。
她太貪心了,她舍不得哥哥,也想要老哥能一直陪著他們兄妹倆。一個康斯坦丁是不夠的,格陵蘭的那頭鯨魚也不是真正的利維坦。
想要滿足他們兄妹倆外加一個特殊的靈魂,只有完整的王才夠他們的養料。先動康斯坦丁一定會打草驚蛇,所以她才鋌而走險想去挑戰完整的風之王。
可是……
夏彌咬了咬嘴唇,看著還在靈視之中的夏楠,趁著他還沒有清醒過來,嘴唇翕動。
如果有人看到了這一切且懂得唇語,就會明白那個口型的含義——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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