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塊浸了墨的絨布,沉甸甸壓在星宿海的上空。葉辰站在觀星台最高處,裂穹劍斜插在石縫里,劍穗上的星鈴隨著晚風輕輕晃,發出細碎的脆響。他指尖捏著半塊星核碎片,碎片里映出的星圖正在緩緩旋轉——那是三天前從蝕星教余孽手里奪回的“星軌圖”,此刻正與夜空中的星辰隱隱共鳴。
“葉兄,風大,披上吧。”身後傳來腳步聲,張啟明裹著件玄色披風走過來,將手里的熱茶遞給他。這位星宿海的老執事捧著茶盞的手還在抖,袖口卷著的繃帶滲出血跡——三天前為了護星軌圖,他硬生生挨了蝕星教一記“骨釘”。
葉辰接過披風披上,指尖觸到布料上繡著的北斗紋,突然想起啟明長老臨終前的話“星宿海的人,骨頭里都得嵌著星子。”他低頭抿了口茶,茶水里漂著片星葉草,是觀星台特有的草木,嚼起來帶著點澀,咽下去卻有股回甘。
“星軌圖拼得怎麼樣了?”張啟明望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破軍星”,聲音有些發啞,“听說你把蝕星教那口鎮魂棺給劈了?”
“劈了。”葉辰指尖在星核碎片上一點,碎片里的星圖突然亮起,與夜空中的破軍星連成道金線,“棺底刻著的不是鎮魂咒,是‘蝕星陣’的陣眼。他們想用星軌圖引破軍星的煞氣,把整個星宿海變成養蠱的壇子。”
張啟明猛地攥緊了茶盞,指節泛白“這群畜生!三百年前害了劍聖,現在還想毀了星宿海……”
“所以這盤棋,不能讓他們說了算。”葉辰抬手按住裂穹劍的劍柄,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師父說過,天做棋盤星為子,咱星宿海的人,就得敢落子。”
話音剛落,觀星台西側突然傳來陣異動。不是蝕星教的黑蠱,是更沉的震動——像有座山在地下挪動。葉辰和張啟明對視一眼,同時往西側跑去,剛轉過觀星台的石階,就看見成片的星葉草正在枯萎,泥土里滲出粘稠的黑霧,黑霧中隱約有鱗片在反光。
“是‘玄土蛟’!”張啟明失聲喊道,“蝕星教把這東西從地脈里引出來了!這畜生以星脈為食,三百年前被劍聖封印在‘鎮星淵’,怎麼會……”
黑霧里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一對燈籠大的綠眼睜開時,整個觀星台都在晃。玄土蛟的信子噴在石欄上,欄桿瞬間就被腐蝕出坑窪,腥臭的氣浪裹著黑霧撲面而來,葉辰突然想起星軌圖里的注解——“玄土蛟畏‘啟明火’,需以星核為引,聚七星之力可破”。
“張執事,帶弟子們去搬‘聚星燈’!”葉辰拔出裂穹劍,星核碎片按在劍柄的凹槽里,“把東、南、西、北、中五方的聚星燈全點亮,對準它的七寸!”
張啟明應聲跑開,腳步聲在石階上 作響。葉辰盯著玄土蛟的綠眼,突然想起師父講過的故事三百年前,劍聖就是在這觀星台,用裂穹劍挑開了玄土蛟的鱗片,把星核釘進它的七寸。那時的星空也是這樣,北斗七星連成柄勺子,像要把整個大地都舀起來。
“吼——”玄土蛟猛地撞向觀星台,石欄碎裂的聲音里,葉辰突然縱身躍起,裂穹劍劃過的軌跡正好與北斗第七星重合。星核碎片在劍柄上發燙,他听見劍穗上的星鈴在唱,像無數弟子在喊“加油”——剛才張啟明跑過的時候,觀星台的弟子們都跟了過來,此刻正舉著聚星燈往石台上爬,每個人手里都攥著塊星石。
“北邊燈亮了!”有弟子喊。
“南邊也亮了!”
“中燈就位!”
五盞聚星燈的光落在玄土蛟身上,它的鱗片開始冒煙,綠眼里閃過驚恐。葉辰踩著星葉草的枯枝騰空,裂穹劍的星紋與空中的北斗星連成片,他突然明白“天做棋盤星為子”的意思——不是人擺布星星,是星星在推著人往前走。
“就是現在!”葉辰的聲音破開風聲,裂穹劍帶著七道星光刺向玄土蛟的七寸。玄土蛟嘶吼著扭動,尾巴掃碎了半座觀星台,卻在觸到劍光的剎那僵住了——星核碎片順著劍刃鑽進它的七寸,那里正是三百年前劍聖留下的舊傷。
黑霧在星光中散去,玄土蛟龐大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最後化作點點光塵,融進了星宿海的地脈里。觀星台的石縫里冒出新的星葉草芽,沾著光塵,綠得發亮。
“成了!”張啟明扶著位老弟子走過來,老弟子手里還攥著塊燒焦的星石,那是他剛才塞進玄土蛟鱗片里的。
葉辰低頭看著裂穹劍上的星紋,星核碎片已經和劍柄融在一起,劍穗的星鈴還在響。夜空里的北斗七星格外亮,像有人在棋盤上落了七顆最沉的子。
“葉兄,你看!”張啟明指著星軌圖,圖上原本模糊的“紫微宮”突然亮起,“星軌補全了!蝕星教的陣眼破了!”
葉辰望著紫微宮的方向,那里正有顆新星升起,亮得像師父當年留在星核里的殘識。他突然笑了,原來所謂的落子,從來不是孤注一擲,是無數人捧著星光往前挪,哪怕只能挪一寸,也能讓下個人看得更清些。
觀星台的弟子們在歡呼,聚星燈的光映著他們的臉,每個人眼里都有顆小星星。葉辰把裂穹劍插回石縫,茶盞里的星葉草還在漂,回甘的味道漫過舌尖時,他听見張啟明在說“明天得修觀星台了,不過啊……這棋盤,咱守住了。”
夜風掠過星軌圖,圖上的星辰突然動了起來,像有人在天上走棋,落子的聲音脆得像星鈴——那是無數雙眼楮在看,無數雙手在推,把這盤棋,往亮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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