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完牛三爺委托總部發來的資料，梁興利落收起執法證。
林青志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後抬眼道︰“興哥，原來北邙山那片‘鬼域’，竟是因為底下藏著龍脈，還疊加了各朝帝王請風水大能布下的陣法。也正因這兩層原因，地府才管不到那兒，時間一長，自然成了鬼物扎堆的地方。”
梁興嘴角勾起一抹笑，順著話頭接道︰“沒錯，既有龍脈護著，又有歷代大能的陣法擋著，地府的人進不去，惡鬼越聚越多，活脫脫成了‘惡人谷’。難怪牛三爺特意委托咱倆去捉鬼。”
林青志抬手瞥了眼腕表，起身收拾東西︰“行了，都九點多了，得出發了。從這兒到豫省洛陽，開車還得十來個小時呢。”
梁興也跟著起身，笑著應了聲“行，走吧！”
兩人退完房，坐進越野車，徑直朝衡州市區的高速公路入口開去……
越野車剛駛出市區，兩人耳邊突然傳來系統的提示音︰“總部來電！”
听到系統提示音，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笑意︰總部總算來任務了……
梁興連忙把車停在路邊，抬手喚出了執法證。
通訊一接通，鄭局穿著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出現在全息屏幕上。
見到鄭局，兩人連忙坐直身體，齊聲問好︰“鄭局好！”
“好，好！”
鄭局笑著點頭，開門見山道，“上次湘西的任務，你們倆完成得很出色。經總部開會決定……”
話還沒說完，梁興就堆起笑容，語氣謙虛又熱絡︰“謝謝領導栽培！我們能有今天的本事，離不開您的指點……”
林青志也趕緊點頭附和，順著話茬往下接︰“對對對！領導們的諄諄教導，我們倆一直記在心里，從來不敢忘……”
兩人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對著鄭局一通恭維，什麼“領導有方”、“英明神武”，甚至連“堯舜禹湯”都搬了出來。
鄭局被這陣仗弄得一愣，心里直犯嘀咕︰
咦？
這倆小子今天是吃錯藥了？
怎麼這麼會來事？
梁興平時嘴貧也就罷了，怎麼連林青志這老實人也跟著學？
唉！
挺好的一個年輕人，就這麼被梁興帶偏了。
……
眼看兩人越說越離譜，鄭局趕緊抬手打斷︰“行了行了，別貧嘴了，說正事。”
他瞥見兩人都在車里，便不再繞彎子︰“既然你們已經在車上了，我就長話短說。這次的任務，是讓你們去北邙山片區，把從鎮祟塔里逃出來的惡鬼全滅了。任務資料我已經發到你們終端上，自己看。”
兩人臉上笑容更濃，爽快地應道︰“好的，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見他倆接任務時沒像往常那樣“唉聲嘆氣、叫苦連天”，鄭局反倒有些不習慣。
他不放心地又確認了一遍︰“你們倆听清楚了？是去消滅那些逃出來的惡鬼。”
梁興拍著胸脯，一臉自信︰“鄭局您放心！不就是幾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惡鬼嘛，包在我們身上，保證完成任務！”
林青志也跟著點頭保證︰“對，一定辦得妥妥帖帖的，您不用操心。”
鄭局又看了兩人一眼，沒再多說，只叮囑了句︰“那行，一路順風，注意安全！”說完便切斷了通訊。
通訊一斷，梁興立刻打開任務資料庫，查看總部發來的資料。
林青志也湊了過去，腦袋挨著他的肩膀，一起盯著眼前的全息界面，一頁一頁仔細翻看……
不知過了多久，梁興收起執法證，緩緩開口︰“你之前猜得沒錯，北邙山確實出了問題。原來北邙山下有座鎮祟塔，是用來鎮壓鬼域入口的。現在那塔裂了縫，不少惡鬼從裂縫里逃了出來。”
林青志揉了揉太陽穴，神色稍緩︰“北邙山派的人現在都在忙著修鎮祟塔，抽不出人手抓逃出來的惡鬼。不過幸好，塔里的鬼王被他們牽制住了，暫時沒跑出來，這麼看，這趟任務不算太難。”
梁興卻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警惕︰“我看沒這麼簡單。石慧既然想在北邙山搞事，就不可能只讓幾只小惡鬼逃出來，她肯定會暗中搞破壞，想把里面的鬼王放出來。”
林青志反應過來，神色一緊︰“不好！她要暗中破壞，肯定得通過北邙山派里的內鬼動手腳，這下麻煩大了！”
梁興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所以啊，這次任務看著是去捉鬼，其實還得把北邙山的內鬼一並揪出來。”
林青志立刻催促︰“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
梁興邊啟動越野車，邊笑著安撫︰“不用慌。你想想，北邙山派都傳承上千年了，手里肯定有底牌，沒那麼容易被破防。咱們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說完，他輕輕踩下油門，越野車緩緩駛動，朝著高速入口的方向開去。
沒過多久，越野車行駛在衡大高速公路上……
經過十來個小時的車程，中途只在服務區加了一次油、充了一次電，越野車終于駛離高速，進入豫省洛陽境內。
此時儀表盤的時間已指向深夜十二點十分，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只有車燈劈開前方一小片黑暗。
梁興握著方向盤放緩車速，側頭看向副駕的林青志︰“折騰大半天總算到了，你說咱們是在高速口附近湊活一晚，還是進市區找家酒店？”
林青志揉了揉酸脹的肩膀，目光掃過窗外漆黑的郊區︰“肯定進市區啊，高速口的小旅館環境差不說，明天去北邙山還得繞路。多開二十分鐘換個踏實覺，值了。”
“行！那就去市區。深夜趕路本就累，住得不舒服反而影響明天狀態。”
梁興重新提速，沿著環城路往市區方向開。
環城路上車輛稀少，只有路燈孤零零立在路邊，昏黃光線勉強照亮路面。
可剛開出去沒幾分鐘，梁興突然踩下剎車，眉頭緊鎖︰“不對勁，怎麼起霧了？”
林青志也察覺到了異常，坐直身體朝窗外打量︰“確實不對勁，這霧來得太蹊蹺了，深夜的環城路怎麼會突然起這麼大的霧？”
只見前方路面毫無征兆地泛起一層白霧，起初只是淡淡的水汽，眨眼間就變得濃稠如漿，連車燈都穿不透，只能看到眼前幾米的模糊光影。
沒過多久，濃霧漸漸淡去，窗外的景象也隨之清晰起來。
可詭異的是，窗外景象卻變了樣。
原本平坦的柏油路變成了鋪著青石板的老街，路邊的路燈換成了掛在木桿上的煤油燈，連遠處的房子都變成了民國時期的青磚灰瓦樣式，門口掛著褪色的“綢緞莊”“茶肆”木牌，紙糊的窗戶里透著微弱的燭光……
“是鬼遮眼！”兩人異口同聲。
“厲鬼級別以上才能施展這玩意兒，雖然不怕，但貿然在幻境里開車太危險，先停下觀察。”
梁興眼中泛起淡金色微光，將車穩穩停在路邊。
林青志盯著窗外的民國街道，語氣滿是詫異︰“剛到洛陽就遇上這東西？而且這幻境也太真了，連青石板縫里的青苔都看得清，難道是厲害的厲鬼在作祟？”
“不止厲鬼那麼簡單，”
梁興靠在椅背上，目光掃過老街深處，“普通厲鬼的鬼遮眼最多模糊視線，這幻境不僅改了場景，陰氣還這麼重，怕是更厲害的存在。”
話音剛落，老街上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起初是斷斷續續的鑼鼓聲，隨後加入咿咿呀呀的嗩吶調，在寂靜深夜里透著股說不出的陰冷。
林青志皺眉︰“這聲音……是迎親奏樂？在鬼遮眼的幻境里迎親，怎麼想都不對勁。”
梁興也沉下臉︰“別輕舉妄動，看看是什麼東西搞鬼。”
很快，老街盡頭出現一隊人影。
為首的是兩個穿藏青色民國短褂、戴瓜皮帽的漢子，正僵硬地敲著鑼。
可走近了才看清，他們的臉白得像糊了層紙，嘴唇涂著艷紅的顏料，眼神空洞洞的，沒有絲毫神采，模樣竟和喪葬店的紙扎人一模一樣！
後面跟著四個吹嗩吶的，同樣是民國裝扮，臉上的紙扎妝容僵硬得嚇人，嗩吶聲不成調，卻帶著刺骨寒意，順著車窗縫鑽進車里。
隊伍中間是一頂大紅色花轎，轎身繡著纏枝蓮紋樣，可紅色暗沉發烏，像被血浸過又干涸的顏色，轎簾邊緣還掛著幾縷發黑的流甦。
四個轎夫抬著花轎，腳步整齊得如同木偶，每走一步，轎桿就發出“嘎吱”聲響，像是隨時會斷裂。
林青志猛地攥緊拳頭︰“是鬼新娘接親！這可是大凶啊！陰氣比普通厲鬼重三倍，鬼新娘接親本就是大凶之兆，沾上就容易招災，怎麼會出現在洛陽的環城路上？”
梁興的眉頭也擰成疙瘩︰“奇怪，鬼新娘接親一般只在陰氣極重的亂葬崗或古墳地出現，這環城路雖然偏僻，可也不該有這麼重的陰煞。難道這鬼新娘是沖著咱們來的？還是說，洛陽的陰物早就因為北邙山的事亂了套？”
“嗯，很有可能！”
林青志點頭，目光緊緊盯著花轎，“不過，這鬼新娘看著沒打算動手，你看他們的腳根本沒沾地，是飄在青石板上方的，動作還像設定好的機械，更像是在走流程。”
梁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發現迎親隊伍的詭異之處︰“不止動作，你看那敲鑼的，手臂擺動幅度一成不變；吹嗩吶的嘴唇都沒動，調子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他們好像看不到咱們的車，徑直往這邊走了。”
說話間，迎親隊伍已走到越野車旁邊，花轎突然停住。
四個轎夫僵硬地放下轎桿，其中一個轉身，朝著越野車伸出手。
那手白得像紙，手指縴細過分，指甲縫里還沾著黑色污垢。
林青志見狀，皺著眉頭︰“要動手了？”
可下一秒，那轎夫只是僵硬地指了指老街深處，隨後又收回手，重新抬起花轎，繼續往前走去。
梁興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眼中金光慢慢褪去︰“沒動手？反而像在指路？這就更奇怪了，大凶級別的陰物怎麼會做這種事？難道是想引咱們去什麼地方？”
林青志松了口氣，卻依舊緊鎖眉頭︰“剛到就遇上鬼新娘接親，這可不是啥好事。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先等等！”
梁興重新啟動車子，卻沒立刻跟上去，“貿然跟上去，萬一有埋伏就麻煩了。”
濃霧依舊籠罩著老街，煤油燈的光在風中搖曳，將迎親隊伍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群飄在夜色里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