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大門，介紹人就到了，他是孫大哥的朋友，也在公安局工作。
“這位就是明同志吧，我听大孫說過，您在國外工作了二十幾年，為國家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因為這座院子太扎眼了，孫大哥跟他建議，寫在老太太名下最安全。
“是啊，的確在外面漂泊了很多年，貢獻談不上，還麻煩您專門跑一趟，真是麻煩了。”
明雪很是謙虛，那人笑著又說，
“大娘不用這麼客氣，實話告訴您，我也是受了賣主之托，他可比您著急。”
王芳眼楮一亮，這種買賣最好談了，這麼大一座院子，能一下子拿出現錢的也不多，估計價位不會太高。
三人來到了南鑼鼓巷，胡同里的路並不寬敞，可房屋倒是挺整齊的，這里曾經住過幾戶大人物，現在都成了大雜院，他們去的這座院子像是剛剛收回來的。
“這位是鐘同志，這位就是明同志和她的兒媳。”
賣主是一位中年婦女，雖然皮膚又粗又黑，氣質卻很文雅，言談舉止很有教養。
她指著院子里的地面，
“這片破損的有些厲害，以前上面蓋了廚房，雖然都拆了，可要恢復原貌還得花些功夫，我怕是沒時間了，成交的時候把工費扣出來吧。”
這是一個二進的四合院，兩邊圍牆原先都有門，現在都用磚頭砌了，成為個獨立的小院，前後共有十間房。
這些房間用游廊連接起來，庭院中的下水系統也很好，廚房里外都有自來水，游廊通向後院，盡頭是一所精致的廁所，雖然也是旱廁，里面也有水龍頭，只是跟院子一樣，破敗的不行了。
明雪和王芳看了看房屋情況，游廊雕花部分破損嚴重，可屋子里沒挑的，地磚還算完整，不用再補了。
只是家具一件沒有，應該都隨著住戶搬走了，這一點她們也不甚在意，用人家的舊家具還不如打新的。
“都是朋友介紹的，我也不多要，一萬塊錢吧，你們可能也听說了，我急著出去看父親，他老人家身體不好，若是再拖些日子，就怕見不到了。”
說完，她眼圈也紅了，看的王芳一陣心酸，可一萬塊不是小數目，雖然丈夫也買過一個小院，那可是分幣未花，拿東西換的。
“這里的情況我們了解了，得回去跟我愛人商量商量，家里也沒有這麼多錢，還得四處去籌，這樣吧，我們明天就給您回話。”
“那行吧，我還以為是這位老同志買呢，她不能做決定嗎？”
看來，人家也介紹了明雪的情況，怪不得剛才那麼熱情，這也難怪，這個年代，國內的家庭沒有多少存款，即便是領導干部也一樣，職位若是很高的，也不需要自己買房子，國家都包分配。
她家的房子之所以能收回來，還是因為伯父，在海外為國家做了很大的貢獻。
“我媽的確有些積蓄，卻沒有這麼多，還得跟親朋好友借一些。”
王芳禮貌的說著，其實早就動心了，如果她沒記錯，這里個位置非常好，在巷子的中間，將來的步行街就開在門口，倒座房開個門，都是門面呀，就算自己不做經營，租出去也是好的。
“好吧，那我就再等一天，成不成都給我個信，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找鐘意就行。”
回去的路上，明雪納悶的看著王芳，忍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剛才怎麼沒有直接回了，人家那麼著急，這不耽誤事嗎？”
王芳還在想著，那地面怎麼修復，沒想到婆婆冷不丁開了口，
“直接回了？為啥？您沒看上嗎？我倒覺得很好，比咱家的院子好，”
“那當然了，地段、布局都很棒，尤其是房屋，也很亮堂，可要的價錢很高呀，要是沒買冰箱電視，咱家還能買的起，現在你們有錢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呀，王芳笑了。
“媽，您兒子能耐大著呢，別說一萬塊了，就是再多兩三倍，也拿得出來。”
啊，明雪吃了一驚，看來自己對兒子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十四歲就能自己蓋房，沒點能耐都活不下來，您恐怕不知道，他的錢財一大部分來自大山，光是老虎都打死不少，還有黑熊和 子那些，野豬更是一群群的，這才攢了不少錢。
總而言之，都是拿命換來的。
明雪的愧疚再一次到達了頂峰，是啊，要不是她扔下了孩子，能受這麼多苦嗎？
回去跟周明一說，立刻拍板拿下，他拿出了一張存折，遞給了王芳，
“這上面有一萬多，付了房費，剩下的夠修繕了，這事不急，必須要找以前的那些老師傅。”
古建維修很復雜，很多工藝都失傳了，要想恢復成原樣，必須要花大功夫。
第二天一早，王芳便撥通了那個電話，原來，她是借住在別人家里的，一听可以成交，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好，我馬上過去。”
過戶要去房管所，好在離的也不遠，就在街道辦的院子里。
這次是王芳一個人去的，拿著明雪的戶口本，按周明的計劃，直接把他媽的戶口遷過去，這樣更安全一些。
鐘意見到她，話比昨天多了很多，還指著院子里的邊邊角角的，講述著她小時候的趣事，能看出來，雖然她急著賣掉，可真正出手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舍。
“您現在也不缺這點錢吧，干嘛要急著賣呢？先放著不好嗎？”
一听這話，鐘意的臉白了，
“不瞞您說，我這次走，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這片土地很好，可我的遭遇不堪回首。”
她不再多說，配合著很快辦了手續，拎著那袋子錢，急忙地走了。
王芳再次回到宅院，看看新鮮出爐地房契和戶口，也有了一絲恍惚，這麼大的院子，從此就是他們家的。
鎖好大門，她坐車回了家，在胡同口的供銷店買了一些豆腐，別的菜家里都有，只有這個必須現買，其實，一個月也吃不了幾次，畢竟豆腐票不多。
“都辦好了？”
明雪接過了證件，房契上寫著她的名字，倒也沒有啥想法，不管寫誰，都是她兒子家的，她這輩子，對錢財就沒啥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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