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著學習的新職工都哄然大笑起來，廠長為了培訓他們，將趙平暫時派到了這里，在書記的提議下，兩邊都給一份工資，她的積極性都快爆棚了。
新修的機器就是好用，新手們看著織出來的布匹，眼里都是光，這次新招的一半是老職工子女，剩下的一半是年輕職工的伴侶，
因為紡織廠大多是女工，這些伴侶有一半是男的，其中兩人成了王濤的徒弟，這次他也借調過來了，負責設備正常運轉。
周明不得不佩服書記的精明，兩大派的頭頭都被他弄到了這里，跟以前的部下分開了，關鍵是他倆還非常願意，誰不想拿兩份工資呀？
大集體的事告一段落，周明又恢復了喝茶看報紙的日子，三月末的天，一天比一天暖和，這天下班吃了飯，便跟著錢來去瞧熱鬧，听說小丫頭挺有想法的。
“她說家具不需要太繁瑣，可你給的木頭都很金貴，不能糟踐了，跟老魯頭商量了半天，要打一面牆的書櫃，就用那些紅木，再打一組木沙發。”
周明一听，頓時來了興趣，便要去看看。
到了小院，看到了那些板子，上面果然有雕花，
“老魯還有這手藝呢？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說上了漆再看，絕對漂亮！”
周明仔細看了一遍，發現雕花部位不算太多，都是畫龍點楮之筆，便也放了心，這些可都是被稱為四舊的，以錢來的出身倒是不怕，可孫家還有個坎沒過呢，到時候難免受到牽連，
他們又去了上房，兩間屋子，一間做了臥室，一間算是起居室吧，吃飯、待客都行。
“臥室很簡單，小紅說了，就一張床一排衣櫃，都漆成白的，越簡單越好。”
周明連忙點點頭，簡單好啊，當然是越簡單越好。
包括廚房都保持了原樣，只打算添置一個碗櫥，普通人家的那種，
“嘿嘿，我們以後還是回那邊，人多吃飯也熱鬧。”
“行，你要是不在，我們就只能湊合了。”
“你們廠的大集體成了，我們廠長也天天念叨著，說是困難職工很多，要想辦法改善改善。”
“他想多了，你們是鋼鐵廠，難不成還能再建一所高爐？這種重工業，可不是小打小鬧就行的。”
“眼紅唄，對了，那個小廠真能賺錢？”
“當然了，你可別忘了，現在啥最緊缺？就是這種民用物資啊，說白了，是吃穿二字，這五台設備經過修整，干活還算行，用的都是處理棉紗，沒多少成本。”
“可現在又不允許私人買賣，還不是都得上交。”
“這你就不懂了，可操作的空間很大的，一部分上交，可以換回工人的工資，有多的還能跟供銷社合作，因為是次品，賣的便宜些，雙方都樂意，再有就是給大廠做福利，逢年過節每人發些布，誰會不喜歡？”
是啊，這時候家家的布票都不夠用，殘次品做被里子，誰又能看到？
“要不，給我也買一點，可以做被子。”
周明瞪了他一眼，別人不夠用，他們可不缺，幾輩子都用不完。
“你芳姐天天踩著縫紉機，早給你做了，放心，足夠用的。”
兩人參觀完，溜溜達達往回走，剛到胡同口，周明就被人攔住了，
“哎呀小明，可算見著你了，那什麼，听說你在紡織廠當代表？”
來人是老鄰居王大娘，當年周王氏打他，大娘沒少護著。
“是啊，大娘，我被派到了紡織廠，您老有事？”
“還真有點事想求你，”
“大娘，咱不興說求，啥事啊，能辦的我一定幫忙。”
要是招工之類的，他確實沒辦法。
“听說你們廠成立了大集體，能賣點殘次品，大娘家的被子早二年就不夠蓋了，兩個孫子只能橫過來蓋一床，能不能幫我買點布？”
周明一听，這事雖然有點難，卻也不是沒辦法，當時就痛快的答應了，他直接去了街口的供銷社，
“張主任在不？我找他說點事。”
錢來在一旁還納悶呢，供銷社要是有貨，還能攢著不賣嗎？還不是因為太小，局里不給批嘛。
“哎呀，是小周同志啊，你找我？”
張主任四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看著就老實，
“張叔，我跟你說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後面的話基本是咬著耳朵說的，張主任從驚訝到驚喜，只用了三分鐘。
“這樣行嗎？真的能給批？”
“這不有我嗎，肯定行，你明天下午去，放心啊，下午一上班就去。”
回去的路上，錢來終于憋不住了，直接拉著他問，
“你跟張叔說啥了？難道真能弄來布？”
“當然了，正品咱沒那本事，次品還不行？都是不要布票的，放在哪賣不是賣？給咱胡同也搞一次特殊，”
作為紡織廠的軍代表，這點面子還是有的，第二天一大早，周明就去了輕工局，他直接找了那位後勤科長，
科長一听這事，就是順水人情的事，這次他家一個佷媳婦也進了大集體，正愁巴結不上呢，
“放心吧，都是國營供銷社，在哪賣不是賣，這事包我身上，嘿嘿，您真是愛民的典範，為這事還辛苦一趟。”
周明笑笑，從兜里摸出了一盒中華，塞到了他手上，
“那什麼，您那朋友還打獵不，整個一個春天，天天都吃草，這嘴巴都淡出鳥了，要是能有野豬肉，那該多美呀。”
周明看看地上那五六頭，也該清清倉了，
“時間長了沒聯系，我回去幫你問問，等我電話吧。”
不出兩天，野豬拉到了局里，指標也拿了回來，有了這張條子，大集體的貨可以直接送到供銷社，去之前，周明特意去通知了王大娘，他還跑到一趟玻璃廠，告訴了王姨他們，
“啥，咱供銷社有免證布了？”
王姨他們離的遠，紡織廠的新聞還不知道，
“嗯，都是次品布，因為用的是帶瑕疵的紗，有些地方織的不太勻。”
“那怕啥？又不是破了，這可是好東西啊，姨謝謝你，還大老遠的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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