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蟒巢穴之外,荒原之上,那原本肅殺有序的戰場,在短短數息之間,化作了人間煉獄。
當第一波“人影”從幽深的洞窟中涌出時,不少前排的大西國士兵甚至愣了一下。遠處看去,那些蹣跚、擁擠的身影,衣衫襤褸,像極了在戰火中倉皇逃命的平民百姓。
“是…是百姓逃出來了?”一名年輕的下級軍官下意識地放緩了手中的弩箭,臉上露出遲疑。不僅是他,許多士兵的攻勢都為之一滯,軍陣中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松動。殺戮敵人他們毫不手軟,但對著看似手無寸鐵的平民放箭,即便是大西國的鐵血軍規,也讓他們本能地產生了猶豫。
朱雲凡位于中軍,看得遠比普通士兵清晰。那些“人影”雖然穿著百姓衣物,但奔跑的姿態極其怪異,不是逃命的倉皇,而是一種扭曲的、不顧一切的沖刺,並且速度奇快!他心中警鈴大作,運足靈力,聲如雷霆般炸響在全軍上空“穩住陣腳!那不是百姓!是邪祟!弓箭手準備!盾陣上前!長槍手頂住!”
他的命令清晰果斷,然而,戰場上的遲疑往往是致命的。就在大部分士兵和下級軍官還在努力分辨,試圖看清來者究竟是人是鬼時,那恐怖的“潮水”已經沖到了軍陣前不足百步的距離!
這個距離,足以讓所有人看清那令人頭皮炸裂的景象!
那一張張灰敗扭曲的面孔上,雙目空洞無神,卻張大著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涎水混合著暗紅色的污物從嘴角流淌而下。他們的皮膚干癟龜裂,動作僵硬卻迅捷無比,喉嚨里發出“ ”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吼,那聲音里沒有痛苦,只有對鮮活血肉最原始的、瘋狂的渴望!
“怪…怪物啊!!”
“不是百姓!!”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前排的士兵終于反應過來,驚恐的尖叫瞬間壓過了號令聲!但已經太晚了!
如同黑色的浪潮拍擊脆弱的堤壩,第一道防線幾乎在接觸的瞬間就被沖垮!這些喪尸力量奇大,而且毫無恐懼,不知疼痛!一名身著全副鐵甲的大西國悍卒,怒吼著揮刀砍翻了兩三個沖在最前的喪尸,刀鋒深深嵌入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然而,更多的喪尸瞬間撲了上來,如同螞蟻般將他淹沒!他厚重的胸甲能抵擋刀劍,但手臂、脖頸、腿彎等甲冑覆蓋不到的地方,立刻被數張利齒狠狠咬住!
“啊——!”淒厲的慘叫戛然而止,那名悍卒強壯的身軀被硬生生拖倒在地,十幾只喪尸趴在他身上瘋狂撕咬,血肉橫飛,場面血腥至極!甲冑在絕對的數量和瘋狂的撕咬下,形同虛設!
一對一,甚至一對三,訓練有素的大西國士兵或許不懼。但這些喪尸的數量成千上萬,而且攻擊方式完全不顧自身,只求撕咬吞噬!陣線被瞬間突破,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許多士兵被這前所未見的恐怖敵人嚇得魂飛魄散,手腳發軟,甚至連武器都握不穩,轉身就想逃跑,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小喬站在朱雲凡身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遠超預想的恐怖景象驚得獨眼圓睜。“這…這比隱司用絲線控制的活人可怕多了!”她記憶中隱司的傀儡雖然詭異,但尚有跡可循,而眼前這些喪尸,完全是沒有理智、只有吞噬本能的野獸,而且速度力量堪比煉氣期修士,數量更是無窮無盡!
一時間,整個大西國軍陣陷入了極度混亂的混戰之中。原本嚴整的陣型被沖得七零八落,士兵們各自為戰,往往砍倒一個喪尸,立刻就有三四個從側面、背後撲上來!慘叫聲、嘶吼聲、骨骼碎裂聲、兵刃砍入肉體的悶響交織在一起,譜寫了一曲血腥的死亡樂章。小喬也被迫卷入了混戰,她身形靈動,含光劍柄在手,幽藍色的光束劍刃瞬間彈出。
“蜀山劍法•流光斬!”
她嬌叱一聲,身影如電,沖入一處即將被喪尸突破的薄弱點。含光劍的光束劍刃在她精妙掌控下,靈力輸出瞬息萬變!時而凝聚如細針,精準點刺,洞穿喪尸眉心;時而擴展如彎月長刀,橫掃而出,將前方數只喪尸攔腰斬斷;時而又變得綿長柔韌,如同光鞭般纏繞抽擊,為被困的士兵打開缺口!
她的劍法得自蜀山掌門軒轅劍心親傳,雖非正統蜀山御劍術,但以含光劍施展,更添詭異莫測之感。劍光過處,喪尸如同割麥般倒下,暫時緩解了局部壓力,為周圍驚慌失措的士兵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讓他們得以重新結陣自保。
然而,更令人心悸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被含光劍斬斷手腳、甚至攔腰斬斷的喪尸,竟然依舊沒有“死亡”!斷腿的用手爬行,斷手的用牙撕咬,甚至那掉落在地上的殘肢,也在兀自抽搐、扭動,仿佛擁有獨立的本能,繼續向著最近的活人蠕動!
“什麼鬼東西!”小喬眉頭緊鎖,心中駭然。她試著一劍削飛了一只喪尸的頭顱。那無頭的軀體踉蹌幾步,終于轟然倒地,不再動彈。而那顆滾落的頭顱,嘴巴依舊在一張一合,眼中瘋狂漸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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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斬首才是關鍵!”小喬立刻將這個發現通過靈力傳音告知朱雲凡和附近的中層軍官。“砍頭!快砍頭!只有砍頭才可以殺死他們!!”
就在整個戰線搖搖欲墜、傷亡急劇增加之際,朱雲凡面沉如水,眼中卻不見絲毫慌亂。他深吸一口氣,將一直捻在手中的那串深色佛珠猛地向空中一拋!
“五靈佛珠,散!”
那串佛珠應聲而散,十八顆珠子如同擁有生命般,化作道道流光,飛向戰局最吃緊、混亂度最高的幾個區域上空,並非攻擊,而是懸浮不定,散發出柔和卻堅定的光芒。
朱雲凡左手結成一個獨特的單手佛印——右手掌心向上,托舉慈悲,左手掌心向下,按壓躁動——穩穩立于胸前。他周身散發出莊嚴肅穆的氣息,與下方的血腥戰場形成鮮明對比。
隨著他佛印結成,那懸浮于空的十八顆佛珠仿佛受到了無形力量的牽引,開始隨機地、間歇性地向下方投射出低階但範圍恰好的五靈法術!
一顆珠子紅光一閃,一片灼熱的火雨灑落,將一小群聚集的喪尸點燃,發出焦臭的氣味;另一顆珠子藍光蕩漾,一股寒流席卷,讓七八只喪尸動作變得遲緩,覆蓋上薄冰;又有珠子綻放雷光,細密的電弧跳躍,麻痹了正在撲咬的怪物;或卷起小型旋風,將喪尸吹得東倒西歪,打亂其陣型;甚至偶爾落下幾塊沉重的土石,砸翻個別威脅較大的目標。
這些攻擊單個威力並不強,無法直接消滅喪尸,但它們出現得極其及時和巧妙!總是在士兵最危急的時刻,恰到好處地干擾、削弱、打散喪尸的圍攻,為陷入絕境的士兵創造出反擊、後退或與同伴匯合的一線生機!
“這個死豬頭!我就說怎麼日出國回來後,他每天盤個佛珠,原來不是念經用的!”小喬笑著罵道,慶幸朱雲凡不顯山不露水的藏著新寶具。
這並非毀滅性的力量,而是精準的支援與控場!朱雲凡憑借其強大的神識和對戰場局面的精準把握,通過這串佛珠,硬生生地在混亂的尸潮中,穩住了一片片小小的“安全島”,極大地緩解了前線士兵的壓力,遏制了恐慌的進一步蔓延。
“是殿下!”
“跟著佛珠的光!結陣!砍它們的頭!”
幸存的中下層軍官和老兵們終于從最初的恐慌中回過神來,開始聲嘶力竭地呼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士兵們背靠背,以盾牌抵擋,用長槍突刺,專門瞄準喪尸的脖頸頭顱攻擊。雖然過程依舊慘烈,不時仍有士兵被拖出陣型咬死,但崩潰的勢頭總算被勉強止住了。
然而,代價是巨大的。就這麼短短一刻鐘不到的混亂沖擊,原本一萬五千人的大軍,傷亡已然超過三分之一!戰場上尸橫遍野,既有破碎的喪尸,更有大量身著大西國軍服的殘缺尸體,鮮血將荒原的黑土染成了暗紅色,濃烈的血腥味沖天而起,令人作嘔。
小喬穿梭在戰線之間,含光劍如同死神的鐮刀,不斷收割著喪尸的頭顱,但她額角也見了汗,連續高強度的戰斗對她消耗不小。
朱雲凡維持著佛印,臉色微微發白,同時精確控制十八顆佛珠進行多點支援,對他的神識和靈力都是極大的負擔。但他的目光依舊冷靜,穿過混亂的戰場,望向那巢穴入口處。
他知道,真正的威脅,那些一直按兵不動的佐道修士,恐怕很快就要出手了。眼前的尸潮,不過是開胃菜,消耗他們力量和士氣的第一波打擊。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面。他必須盡快讓軍隊重新組織起來,應對接下來更嚴峻的挑戰。血蟒巢穴的陷落,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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