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尋思怎麼把睡迷糊的凌紓搬出醫院,搬上車,再搬上高鐵,打包回家。
凌紓就醒了。
騰的一下,從俞柏遙懷里彈出來,只是看著臉還很紅,人也糊涂。
小聲咕噥,\"回家……\"
俞柏遙手還牽著,僵在那兒,可看見凌紓似乎沒有任何不滿。
反而還稍稍用力拽了他一下。
他明白過來,她還有行動力,就是腦子糊涂,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難受得只想回家。
孫初陽挎著老姐的包,提著大包小包的藥,跟著倆人走在後面。
看著他們緊緊相扣的手,忽然品出了點兒別的味道。
不會吧,不會吧。
這才回來幾條啊,倆人就談上了?
也不是不行,總好過那個顧馳,假得要命。
有了孫初陽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俞柏遙牽得更加的自然。
凌紓稀里糊涂的跟著走。
像個可憐的小動物,只憑嗅覺依賴熟悉的人。
上了高鐵,俞柏遙和她換了一個座,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孫初陽坐在對面,他坐在中間。
形成一個保護角,讓她睡得更踏實。
也不知道,她清醒的那一刻,會不會責怪他,會不會下意識的逃離他。
可他管不了這麼多。
凌紓大腦持續宕機,以至于她後面怎麼回到的家,又怎麼換的衣服,洗的臉,全忘了。
燒退的時候,她又出了一身汗,從被窩里爬起來。
身上粘糊,精神卻很好。
她扭頭一看,保溫杯里裝著水,還有兩顆藥,以及俞柏遙扭曲的中文。
\"記得吃藥。\"
他回去了?這麼快?
殊不知,俞柏遙守他到八點半,若不是家里還有個老人,明天還要去公司報到,肯定是要留宿的。
凌紓將藥吃了,將水飲而盡。
拍照發送。
【凌紓】︰吃光了哦。
對方秒回。
【俞柏遙】︰真棒。
【凌紓】︰今天你倆把我從學校帶回來的?
他頓時心里空蕩蕩,她真的不記得了?
【俞柏遙】︰嗯。
【凌紓】︰遙妹,我今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好多頭牛在路上跑,然後我被牛給撞飛了。
【俞柏遙】︰……然後呢?
【凌紓】︰然後我打電話給你,讓你來接我,我說我好痛,你就回我一個字,\"好\"。
俞柏遙覺得她意有所指。
【凌紓】︰氣的我想掐死你。
【俞柏遙】︰……我錯了。
【凌紓】︰以後你再敢只回我一個字,我真的會掐死你的。
俞柏遙心里的惴惴不安徹底洗空,他盯著手機,發自內心的笑了。
【俞柏遙】︰知道了。
覺得這三個字太冷硬,他又補上︰
【我一定好好回話,你也要好好睡覺,吃藥,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凌紓】︰我是狗嗎?一條?
倆人就這麼拿著手機,聊到凌晨一點。
誰也沒有提及今日的事。
關于親吻,關于牽手。
這只是他們之間微不足道的小事,重要的是,凌紓沒有異常,她依舊溫暖熱烈。
艾莉去了療養院後。
得到了專業的治療和呵護,每日都會有醫護人員給家屬發視頻,能看得出來,艾莉每日都有好轉。
能與人溝通,能微笑,甚至有了一些自理能力。
俞柏遙在游戲公司開啟了他的打工人生活,而老亨利在中藥的調理下,身體不疼了,開始在小區里活動,李嬸兒還邀請他一起去跳廣場舞。
十月底,老媽給凌紓生了一個妹妹。
這個小家伙,上輩子凌紓就沒見過,是一個全新的,嶄新的生命。
小孩兒皺巴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老媽,也不像全叔叔。
當全家人都抱過一遍這個妹妹,唯獨俞柏遙不敢抱。
他和凌紓說,\"妹妹像你,特別像。\"
這個言論一出,大家伙都發現,妹妹確實很像凌紓。
阿婆取出了凌紓小時候的照片,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全叔叔欣慰道,\"像紓紓好啊,大美人!\"
老媽翻白眼,\"紓紓像誰?還不是像我?\"
凌紓其實長得像老爸老媽的結合體。
臉型像爸,眼楮像媽,嘴巴像爸,膚色像爸,身形像媽。
只是這個小家庭里,凌遇不適合出現。
破天荒的是,凌遇跟心有靈犀似的,打電話來,問,\"你媽媽的預產期到了吧?男孩女孩兒?\"
凌紓一愣,扭頭看了眼床上的老媽。
誰知,老媽伸手要來了電話,倆從前水火不容的人,聊上了,\"女孩兒。\"
\"像誰?\"
\"像紓紓。\"
\"咦,像紓紓?怪難看的啊。\"
\"……你敢說你女兒難看?!\"
\"紓紓小時候多難看啊!像老全才好看點兒,我記得老全小時候長得像個姑娘!\"
全叔叔︰……
這到底是在罵誰呢?
凌紓哈哈大笑。
俞柏遙這才明白,成年人的世界,不光只有愛恨,還有釋然。
凌叔叔和孫阿姨相愛過,彼此爭吵過,恨過。
可他們之間因為凌紓,成為了真正的一家人。
而也是凌紓,將他帶來了這個家。
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
沒過幾天,孫初陽要回學校了,舍不得柏哥,天天和他黏在一起。
下了班就去找他。
佔據了俞柏遙所有的空閑時間,以至于凌紓一度認為,孫初陽這輩子性取向變了。
看著孫初陽連俞柏遙上廁所都要在門口蹲著,凌紓實在忍不住了,\"孫初陽,你是狗嗎?你柏哥走哪兒你跟到哪兒?拉個屎你也蹲著?\"
孫初陽無語,\"我倆兄弟哥倆好,有你啥事兒,咋的,你吃醋了?\"
凌紓︰\"哥倆這麼好,你怎麼不進去替他穿褲子?\"
孫初陽也不生氣,死皮賴臉的說,\"我也想跟你好啊,但是我們男女有別麼,如果你是個男人,我肯定天天守著你!\"
\"滾。\"凌紓腦殼疼。
蠢弟弟,上輩子怎麼當的混混?這樣也能混起來,看來整個人群文化智商都不太高。
其實她也理解。
七年分別,不安的不僅只是俞柏遙,還有孫初陽。
他們都很重感情,當年哭得最慘就是陽陽了。
三天兩頭說要去新西蘭找柏哥。
現在好不容易見著,又得回去上學,還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上高鐵前,孫初陽再三叮囑俞柏遙,\"柏哥,你休假和我姐來找我玩啊!\"
俞柏遙答應︰\"好。\"
孫初陽扭頭就對凌紓瞪眼,\"你來就來!不許帶那個什麼顧馳!听見沒有!不要破壞我們一家三口的溫馨甜蜜!\"
凌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