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紓明白,不收,他心里不得勁兒。
情緒上的依賴,已經讓他無地自容,想用別的方式彌補。
怕她不收。
【俞柏遙】︰這都是我自己賺的,沒有花外公的錢。
凌紓收下後,給他發一條語音,\"那我就不客氣了,就當你失蹤七年的賠款,不過接下來一個月,罰你當新品試吃員,試毒!\"
俞柏遙滿口答應。
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只要是她。
放下手機,俞柏遙的態度又好了不少,走到艾莉的身邊,蹲下。
沖她伸手,\"出來吧,地上冷,回房間休息。\"
艾莉蜷縮在桌子底下,毯子蒙著頭,對此毫無反應。
他身上的壓迫感和寒意,讓她瑟瑟發抖。
俞柏遙的手就這麼懸著,耐心的等,不像不哄她,也不會用任何討好的話語對待。
沉默的維持這個姿勢。
老亨利停止了哭泣,緊張的看著這一幕,他竟然從俞柏遙的身上,看到了俞爸的影子。
陰暗的,冷酷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艾莉從毯子里伸出了顫抖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俞柏遙立刻握住。
輕輕將她從桌子底下拽了出來,艾莉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楮。
被俞柏遙半拖半拽的攙扶回了房間。
將她放置在床上,蓋好被子,整個過程,艾莉都十分的順從。
這種順從的背後,只是麻木和恐懼。
礙于那些恐嚇她的話語。
\"好好休息,明日要起早。\"俞柏遙低聲說,听不出什麼情緒。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艾莉急促的叫住了他,\"aex……\"
\"別把他帶回來……\"
她害怕那個施暴者,哪怕是一壇骨灰。認知混亂的她,能做出這個威脅的兒子,與他父親一樣可怕。
俞柏遙身形一僵。
她的消停,沒讓他感受到爽感,而是更鈍的痛楚。
家人對他的感情,一向沒有愛,現在,通過他的努力,變為了恐懼。
他沒有回答,將床頭的小燈打開,合上了房門。
老亨利還維持著剛剛那個姿勢,渾濁的雙眼又老了好多。
俞柏遙沉默的坐回餐桌前。
老亨利望著他道,\"aex……那是一個惡魔,不能讓他再靠近這個家……\"
\"我知道。\"俞柏遙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但她還要用那個惡魔當借口傷害別人,我就只能用惡魔讓她閉嘴。\"
老亨利無言以對,絕望的流著淚。
老人哪里還有胃口吃飯。
俞柏遙還是給他喂了幾口湯,便回廚房收拾。
發覺,早上的碗筷,都洗干淨了。
只能是凌紓的手筆。
他好想好想她。
跨越千萬里,彼此間的距離只剩簡短的12公里,反而讓他的思念越來越入骨。
這一夜,這個家里沒有人能睡得著。
次日,俞柏遙起來制咖啡,提提神,門被敲響了。
此時才七點半。
透過貓眼,凌紓提著一個藤編制的大包,還有一提保溫袋。
奶黃色的修身t恤,白色的南瓜短褲,編發上綁著藍色的發圈,讓她整個人明媚,可愛,生機勃勃。
俞柏遙連忙開門。
凌紓香噴噴的,沖他笑,\"瑤妹,想我沒?\"
俞柏遙想了一夜,眼楮發澀,喉嚨也發干,對于她的熱烈,他倉促的想接下。
于是毫不猶豫的說,\"想了。\"
說完,又覺得太曖昧。
臉又紅了。
凌紓挑了挑眉,【咋這麼能臉紅呢,人種問題啊?】
小緣子︰【你不就愛這個調調嗎?】
凌紓︰【我親他一口,他豈不是紅溫到原地去世?】
小緣子︰【呵呵呵,要不試試唄。】
還是別了,她就是口嗨。
\"我給你們帶了早餐,怕你忙不過來,我來早點兒。\"她熟門熟路的鑽進門,將東西放下,然後說,\"你煮咖啡呢?我也要喝!\"
俞柏遙回過神,走到她身邊道,\"沒什麼要忙的,你坐會兒,我給你煮。\"
凌紓也不客氣。
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可是又閑不住,哪里亂,哪里髒,就去掃一掃。
在自己家,她是不干的。
俞柏遙懂,她是想替自己分擔。
他可舍不得讓凌紓做這些,制好咖啡,加了牛奶和煉乳,放到茶幾上。
一把握住掃把,強硬的道,\"我來。\"
凌紓搶不過他。
也懶得搶。
免得某人的自尊心又受挫,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艾莉沒睡,一夜都在恐懼里。
走出門來,她都不敢看俞柏遙,更不敢看凌紓。
在她眼里,凌紓比俞柏遙還可怕。
她是個會奪走她兒子的人。
凌紓不在乎,她只在乎瑤妹開不開心。
到了醫院。
三個人,驚訝華夏的醫院設施如此完善,整潔,干淨。
效率也很高。
由凌紓帶著,沒多久就進了診室。
醫生是親自帶凌紓導師,也是華夏中醫國手,他把了脈後,抬頭看她。
\"你來把一把。\"
凌紓上手後,醫生又讓她將病理診斷出來。
\"思慮過度,驚懼傷神,肝氣郁結日久,耗傷心血。\"
韓醫生眼里全是夸贊,\"還有呢?\"
凌紓道,\"肝氣淤堵會影響脾胃,心神也會受影響,所以,阿姨會心慌,睡不著覺,氣血不足,看東西也模糊。\"
這段引導式的教習,讓三個歪國仁一懵又一懵。
又看著凌紓和醫生探討了對癥下藥,藥方,以及靜養的條件。
俞柏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凌紓的強悍,遠遠不在嘴上。
她的行動力永遠這麼驚人。
看完艾莉的病,輪到老亨利,這回醫生直接放手讓凌紓看。
凌紓把脈後,開了藥,交給導師看。
導師感嘆,\"你太有天賦了,我帶過很多學生,都沒有你這麼精準的,唉……讀研來繼續跟著我吧?怎麼樣?\"
——
一行人出了醫院,老亨利和俞柏遙都還沒回過神。
不太明白,看上去這麼重的病,為什麼在中醫面前不是什麼事兒,開幾副藥,扎幾次針就行?
回去的路上。
俞柏遙依舊覺得不真實。
但他對凌紓很信任,種種疑惑都問不出口。
\"瑤妹,阿姨的病雖然能治,但需要的時間很多,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和刺激。\"
\"外公的年紀大了,雖說身體大致上沒有問題,可心情不好也會影響壽命,所以,我的建議是,送阿姨去專業的療養院,你和外公的生活,才能步入正軌。\"
凌紓抬眸,杏眼水靈靈的,\"不然阿姨沒有好起來,你們兩個會被拖垮的。\"
她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俞柏遙冰冷的臉頰。
簡短的觸踫,觸電似的直擊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