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 “吱呀” 一聲洞開的剎那,撲面而來的不是預想中的霉味,而是數百雙眼楮驟然聚焦的灼人壓力。
查理的瞳孔猛地收縮 ,門後竟是個能容納千人的巨型溶洞,鐘乳石如獠牙般懸在頭頂,火把沿著岩壁插得密密麻麻,橙紅色的光將每道影子都釘在地上。
更驚人的是那些守衛,人數非常多。
每隔五步,就有兩個披著重甲的哥爾特人背靠背站著,手里的戰斧在火光下泛著冷光,而他們身後的岩壁上,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口,每個洞口都掛著粗鐵條焊成的柵欄,活像蜂巢里的蜂房。
“怎麼回事?”
一個絡腮胡守衛率先反應過來,戰斧 “ 當” 砸在石地上,火星濺起半尺高。
他的目光掃過查理一行人,突然露出獰笑,“是王廷軍的殘余的老鼠!居然摸回到這兒來了!”
顯然,他以為查理他們是之前駐守黑木崖的士兵中逃出去的那部分,現在回來營救被關押的這些人來了。
兩百多道視線瞬間鎖定在他們身上,密集得像箭雨。
查理這才明白那哥爾特小隊長為何隱瞞,這扇門之後也根本不是普通的囚禁區,而是整個溶洞的守衛中樞。
兩百多名精英戰士像蜂群里的工蜂,牢牢守著通往各處牢籠的通道。排水渠的入口之後藏在這種地方,簡直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送。
“該死!” 凱爾猛地將查理拽到身後,巨盾 “ ” 地立在地上,擋住了前方投來的視線。
八名戰士迅速圍成半圓,匕首出鞘的聲音在火把的 啪聲里顯得格外刺耳,另外,小型的手盾也都架了起來。
他們看得分明,這些人手中都是有弓弩在手的。
老法師的額頭瞬間冒出冷汗,他下意識想擴大靜音結界,卻發現這里的空間太大,結界最多只能罩住眼前這一小片。
剛才殺零散守衛時還能瞞住動靜,現在被兩百多人同時盯住,靜音結界根本管不了這麼大一片地方!
最要命的是火把。
橙紅色的光將他們照得毫無遮掩,而那些哥爾特人卻大半隱在岩壁之下,在火焰的陰影里,只能看見閃爍的瞳仁和戰斧的寒光。
“殺了他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前排的守衛突然舉斧沖鋒,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地面發顫。他們顯然沒把這二十人放在眼里,臉上的獰笑里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 。
在這種開闊地,兩百對二十,簡直是場屠殺。
查理的指尖在三玄劍上劃過,劍身突然泛起一層極淡的銀光。
他沒有後退,反而盯著那些沖在最前的守衛,目光落在他們鎧甲連接處的縫隙上。
身後的戰士們已經握緊武器,幾個魔法師的法杖頂端凝聚起大量的元素與之共振。
雖然動靜會很大,但此刻,已經顧不上了。
岩壁上的火把 啪爆響,將廝殺的人影投在鐘乳石上,像幅扭曲的地獄繪卷。
戰士們的盾牆在第一波沖鋒中劇烈震顫,哥爾特人的戰斧帶著狂怒劈砸下來,附魔盾牌上的符文在撞擊中頻頻閃爍,卻依舊被砸出蛛網般的裂痕。
戰士全部頂在最前面,魔法師和術士全力向這個溶洞的後面釋放洗地性魔法和血脈咒術。
這段時間和這些術士相處下來,查理也了解到術士釋放的類似于魔法,但是主要依靠血脈之力釋放的這種超自然力量的正確名稱,就是咒術。
他直接下達了這樣的命令,讓戰士頂住對方的沖鋒,魔法師和術士直接轟炸後方暫時沖不上來的那些哥爾特人的戰士。
二十人頂住兩百人,在這個說狹窄不算狹窄,但是又不怎麼寬闊的地方,還是有一些可能得。
“頂住!” 凱爾的吼聲混著金屬撞擊聲炸開,他將戰錘拄在地上,斗氣順著手臂噴涌而出,堪堪擋住三個狂化戰士的合力劈砍。
身後的魔法師們已將法杖舉過頭頂,火球與冰錐交織成死亡之網,朝著擠在通道口的哥爾特人傾瀉 —— 但這洗地般的轟炸只持續了片刻,就被一支冷箭打斷。
哥爾特人的守衛中,那個顯然是指揮者的家伙,抄起一把弓箭,然後穩穩地將箭矢搭在弓弦上。
一箭射出,老法師的咽喉中箭。
老法師的法杖剛凝聚起第三支風矢,咽喉處突然綻開一朵血花。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箭羽在火光中微微顫動,嘴唇翕動著想說什麼,最終卻只噴出大口鮮血,像截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前撲倒,法杖 “ 當” 落地,頂端的水晶球摔得粉碎。
“老東西!” 凱爾目眥欲裂,眼眶瞬間紅透。他猛地踹開身前的敵人,戰錘在掌心高速旋轉,斗氣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嗡鳴。
“圓月斬!”
隨著他一聲暴喝,銀弧狀的斗氣波驟然炸開,所過之處,哥爾特人的頭顱如熟透的果實般滾落,斷頸處噴出的鮮血濺滿了岩壁。
但這瘋狂的反撲只換來了片刻喘息。那個挎著弓箭的小頭目獰笑著扯掉胸前的獸皮,肌肉在狂化中賁張隆起,皮膚泛起青黑色的紋路︰“給我殺!一個活口都別留!”
更多的哥爾特人涌入這片狹小的空間,狂化後的他們雙目赤紅,鎧甲在肌肉暴漲下崩裂開來,戰斧揮出的力道足以劈開岩石。
一個年輕戰士的盾牆被生生砸爛,戰斧順勢劈進他的肩胛,他慘叫著試圖抽劍反擊,卻被另一個狂化戰士抓住手臂,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昂斯的巨斧在狂化者的圍攻下漸漸遲滯,他的鎧甲早已被劈得支離破碎,胸口的傷口深可見骨。
當三個狂化戰士同時撞上他的身軀時,這位沉默的七級戰士終于踉蹌著跪倒,巨斧 “當啷” 落地,頭顱在下一秒被踩碎在靴底。
查理的三玄劍依舊快得像道影子,劍鋒劃過狂化者的咽喉、關節,卻發現這些人的皮膚竟硬如鐵甲,往往要連刺數劍才能破開防御。
他刻意將身形壓得極低,用劍脊格擋劈來的戰斧,同時精準地護住身後的術士 。
但這護佑沒能持續太久,最後一個光系術士被狂化者的飛斧釘在岩壁上時,查理的左肩也挨了一記重擊,骨裂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劍勢頓時一滯。
“想不到還是一群恪手的臭蟲!兄弟人,全力進攻!”
看到凱爾和查理他們的表現,這個小頭目也急了,率先狂化。
余下的哥爾特人也紛紛狂化。
狂化之後,這些哥爾特人蠻族戰士,不僅喪失了對疼痛的感覺,而且力氣還會十倍百倍的放大。
不,或者說是全身所有的機能都會十倍百倍的放大。 幾個戰士頂不住這些哥爾特人的蠻族進攻,手中帶著的戰斧戰錘居然被幾下子就劈斷了。
“就剩你了,小東西。”
魔法師和術士們失去了戰士們的保護,很快也被屠戮一空。 一地尸體之中,只剩下查理一人苦苦支撐。
小頭目踏著滿地尸體走來,狂化讓他的身形膨脹了近一倍,戰斧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濺起細小的血花。
他猛地揮斧劈下,斧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直指查理的頭顱。
查理橫劍格擋,三玄劍與戰斧踫撞的瞬間,他只覺一股巨力順著手臂涌來,仿佛撞上了狂奔的巨獸。
“ 嚓” 一聲脆響,他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折,三玄劍脫手飛出,插進遠處的岩壁里。
戰斧的余勢將他狠狠砸在地上,胸腔里的骨頭像是全碎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他艱難地抬起頭,看見小頭目那張因狂化而扭曲的臉湊近,戰斧的陰影徹底籠罩了他的視野。
“結束了。”
冰冷的斧刃落下時,查理最後看到的,是岩壁上老法師那柄摔碎的水晶球,折射著火光,像顆熄滅的星辰。
溶洞里的廝殺聲漸漸平息,只剩下狂化者粗重的喘息和火把燃燒的 啪聲。
滿地尸體中,那柄三玄劍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劍穗還在微微晃動,仿佛在哀悼這支全軍覆沒的偵查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