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趴趴蹲在瑞文西斯身體另一邊,掃視了她的全身蹙眉淡淡道︰“我看出瑞文西斯體內的魔力已經徹底失控,魔力在她體內亂竄,或許這就是剛才魔法失控的原因。”
魔力嗎。
和內力不一樣,難怪自己無法第一眼看出是什麼。
但光是听著就覺得不妙。
楊天宇收回手,看著安靜躺在地上的瑞文西斯︰“既然瑞文西斯的身體沒有異常。”她抬頭詢問趴趴,“是否有辦法讓她體內的這股力量安定下來。”
因為趴趴也是魔法使,關于魔法的事情只有詢問他才有答案。
可是趴趴卻搖頭道︰“魔力失控對于魔法使來說就像一只羊得了羊癲瘋,目前放眼整個魔法界都沒有一個有效治療這種病癥的方法。”
楊天宇神情突然凝重。
安圖率先反應過來,他問︰“你是說,魔力失控對于你們魔法使來說就是一種無法被治好的絕癥的意思嗎?”
“是的。無論精靈,還是其他種族的魔法使,都是如此。”趴趴惋惜。
楊天宇問︰“那瑞文西斯醒來會怎樣,還是和剛才一樣無意識釋放自己的魔法?”
趴趴點頭。
剛才瑞文西斯無意識使用自己的魔法大家都看見了,會對周圍人以及自己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她要是醒來,那就對周圍人是威脅,如果不醒來,那就太可憐了。
傅爾哈默默注視著瑞文西斯。
麋鹿明白了眾人討論的一切,耳朵和尾巴耷拉下去,不知道該怎麼幫助瑞文西斯。
楊天宇閉上雙眼。
她深知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我會對瑞文西斯的情況負責。”她睜開眼楮,“如果一開始我沒提出這個方法,瑞文西斯就不會變成這樣。”
二十四明白楊天宇的決心,心里想著會和她一起面對這個無法挽回的悲劇。
終于,慢悠悠的行進速度下,“山神”從紅樹林上挪到了這里。
方才眾人將注意力全部投在瑞文西斯身上,完全忘了還有“山神”這回事,一開始它就讓眾人阻止瑞文西斯說它來解決。
既然瑞文西斯是受它祝福降生的孩子,並且祝福是“魔法”。
楊天宇抬頭望向眼前的龐然巨物。
或許它有辦法。
“山神”的紅色面具從上面傾落,來到瑞文西斯正上方,面具的長喙輕輕戳戳她。
“吾可以給受吾祝福降臨的孩子進行治療,但會耗費很長一段時間。”“山神”轉頭,看向旁邊的各位,聲音出現在他們的腦中,“山神”在和眾人進行商量,“吾需要將這個孩子留在吾身邊,你們願意嗎。”
趴趴站起身,看著“山神”︰“您的意思是說,您能治好她體內的魔力失控?”
“是的。”
趴趴向來冷漠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他喃喃道︰“怎麼可能,魔力失控對魔法使來說從古至今都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方法……”
听見瑞文西斯有被治愈的可能性,麋鹿原本耷拉下去的耳朵重新立了起來,他著急問道︰“真的嗎?”
“是的。”
楊天宇站起︰“請問需要多長時間。”
“山神”看向身後的紅樹林︰“吾要一邊修復這片紅樹林,一邊調養她的身體。這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
半個月的時間換來治愈絕癥的可能性。
這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大家沒有商量,只是眼神互相交流一番,決定將瑞文西斯交給“山神”,大家心中默契地意見達成統一︰在瑞文西斯徹底治療完成前,他們都不會對“山神”造成任何威脅,任務需要停滯一段時間。
大家都不怕“山神”會趁機傷害瑞文西斯,因為它是神明,神明是不會害人的,神明會盡力化解周圍人的一切苦難。
“山神”根據他們心中情緒得到了回答。
于是,它那樹葉構成的身體里伸出數根長長的藤蔓,這些藤蔓將瑞文西斯包裹其中,慢慢纏成繭,束縛完成後,藤蔓將這個繭送進了“山神”的身體中。
瑞文西斯就這麼消失其中。
楊天宇已經猜到,或許“山神”本身就自帶復甦魔法,能修復被損壞的土地,那麼也能修復其他東西,包括瑞文西斯體內的魔力失控。
關于“山神”能治療魔力失控一事,趴趴也是第一次知道。
在他的認知里,喀甦恩山神們的復甦魔法從來用來修復星落森林,它們在森林里游走,使這片森林成為世界上覆蓋面積最大的森林。
原來這種“復甦”竟然對人也有效嗎!?
趴趴的心中了一個猜想。
那是不是說,魔力失控這個原本在魔法界無法被治愈的絕癥,之後都有解決的方法了?!
天吶!
這絕對是一個重大發現!
這件事能幫助其他不幸得了魔力失控的魔法使恢復如初,且大多數魔力失控的魔法使都是精靈,他們都是鑽研自己的魔法時不小心走火入魔變成這樣。
生不能,死不行。
精靈的壽命長,如果能將這些人都交給喀甦恩山神,是否……
原本,以趴趴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是絕對不想管這些事情的,因為這和他沒有直接關系,可他有想到自己的伴侶生前就是這樣樂于助人。
趴趴在腦中勾勒故人的模樣︰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這麼做的。
趴趴心中做出決定,他要把這件事給現任的族長還有長老們進行匯報商量。
楊天宇抬頭看向“山神”,鮮紅的面具不再那麼可怖神秘,而是自然所賦予的最亮眼的色彩︰“請問治療完成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沒有。只有治療時間很長這一個副作用。”
那就好。
楊天宇心中感激︰“謝謝你的慷慨,神明。”
“這是吾身為神明的職責。畢竟吾是屬于這顆星球的神明,你們也屬于這顆星球,吾不能見死不救。”
“山神”訴說著它身為神明的崇高意志。
這讓除趴趴外剩下的人感到羞愧。
尤其是傅爾哈和安圖,他們的隊伍進入組織前就認為神明本不應該消失,“商販”說的沒錯,他們始終對組織弒神這件事存疑,是不會自己進行單獨的弒神工作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神明一定就要被消滅,明明他們的存在就足以給世界帶來祝福啊。
僅僅是因為天災嗎?
這個問題縈繞在所有人心中,而身為神明的“山神”已經轉身,它要繼續自己的工作,重新回到紅樹林上進行修復。
銀色溪谷,樂伊思歌德的樹屋。
樂伊思歌德給地下室設置了一個天然光源,她在地面和地下室之間的土里埋了一個裝滿水的密封玻璃,白天陽光照在地面的玻璃里時,地下室就會如同白晝一樣明亮。
地下室里的傳送魔法陣驟然亮起白光,白光消失後,听潮、汪達和李時雨出現其中。
他們回來了。
坐在書房里查閱資料的樂伊思歌德和季阿娜鼻子里突然涌入一股血腥味,順著氣味聞去,是在地下室。
出事了!
母女倆拋下情況外的阿列克吉,匆忙跑下樓,在扶梯上奔跑時她們就看到汪達的半個身體都血刺呼啦的,皮肉外翻。
季阿娜直接越過圍欄,跑到汪達身邊檢查情況,面色擔憂︰“發生什麼事了?汪達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汪達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所以是李時雨將發生的事簡單陳述一遍,樂伊思歌德走到汪達身邊,看著他身上的傷勢皺眉。
這很嚴重。
听到李時雨說瑞文西斯出事,季阿娜面色更加驚恐︰“瑞文西斯無意識的釋放魔法!?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無意識……”
樂伊思歌德不在現場,不知道現場情況,但身為魔法使,她優先想到了那些不能被治好魔法使們也是這種癥狀。
但當務之急是治療汪達的傷勢,否則他們也不會匆忙趕回來。
樂伊思歌德越過汪達,去最里面的桌子上拿取一些必要材料︰“我先給你進行治療,汪達。為了治療效果更好,我需要你暫時再忍一忍,我需要繪制一個魔法陣進行配合治療。”
汪達點點頭。
對于他強韌的身體治愈力來說,這些傷勢對他來說只是稍微嚴重一些,是可以忍耐的。
阿列克吉這才匆匆跑到地下室來,看見汪達身上的傷時也吃一驚,詢問怎麼會搞成這樣,還沒得到回答就上樓要把自己的哨笛拿來,他說他可以給汪達吹奏減緩疼痛和治療的樂曲。
季阿娜非常擔心瑞文西斯現在的處境,她想讓听潮帶自己過去看看瑞文西斯,听潮表示沒問題然後就帶著季阿娜通過傳送魔法陣回到“山神”身邊。
李時雨上樓拿取他們隊伍的治療外傷的藥物。樂伊思歌德從她擺滿物品的桌子上拿出一塊植物根睫,轉身就在地下室空地上熟練繪制起一個魔法陣。
汪達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他只有半邊身體坐在椅子上,左邊懸空著,右邊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有點吃力。
借著明亮的白光,汪達抬起左手想要好好檢自己的受傷情況。
確實嚇人極了。
皮肉外翻,有些被反復割裂的血肉吊著,搖搖欲墜。
還好,沒有看到骨頭。
因為高溫,血肉與鐵盾死死粘黏在了一起,汪達嘗試用右手撕扯鐵與肉鏈接的部位,但兩者就像涂上膠水一樣完全無法分開,而且他能清楚感覺到自己左小臂這里的皮肉沒有知覺,看來已經熟透。
汪達好奇,聞了聞。
是的,和他猜的一樣,有股烤肉的味道。
汪達還感覺到自己左邊腦袋涼颼颼的,想到之前在風中看到自己那麼多飄散的碎發,那麼多,想來已經完全被削沒了吧。
剛好,可以換個發型。
沒有人比汪達更知道苦中作樂。
樂伊思歌德已經將魔法陣繪制完畢,她搬了個空椅子示意讓汪達坐在魔法陣上,汪達挪過去,阿列克吉也拿著哨笛下樓了。
“需要我的吹笛子嗎?”阿列克吉著急舉起自己的哨笛,“有治愈的效果,而且會減輕痛感。”
樂伊思歌德擺手︰“謝謝你的好意,阿列。暫時不需要,我無法確認你的樂曲和我的魔法是否會有沖突效果。但是如果一會兒我無法治好汪達,就請你給他治療,好嗎,阿列。”
阿列克吉點頭,雙手緊緊握著哨笛站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注視著魔法陣里的汪達,但汪達傷的實在是太可怕了,他還是將視線稍微往旁邊轉移。
樂伊思歌德多戴兩條手串在左手手腕上,取出準備好的一瓶無色藥水,將其灑在了魔法陣上,魔法陣紋樣隱隱亮起,然後樂伊思歌德才開始吟誦咒語。
手串亮起白光。
李時雨拿著藥物來到地下室。
見汪達已經開始接受樂伊思歌德的治療,李時雨將這些藥品放在桌子上,等待治療魔法結束後再依據情況判斷是否給汪達包扎。
念誦咒語的樂伊思歌德左手抬起,手心對著汪達。
亮著白光的手串是那樣刺目,大家都盡量不去看那手串。
汪達感覺自己左半邊身體開始癢癢的,還有不受控制的奇妙生長感。
他抬起左手。
只見那些割裂卷曲的傷口皮肉復原到原位,他向全身望去,所有的傷口都是這樣詭異的動著,剩下無法被修復的地方也漸漸被新生的皮肉連接。
神聖祭壇教會修士們使用淨化之力治療都沒有這種肉眼可見的治療效果,汪達完全被震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