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當時我以為學姐也知道這件事,就沒和她提及。”
麋鹿看著伽普瑞卡和瑞文西斯。
他們倆是神明的學生,和馬修馬特一樣。
而自己是神明的孩子,戴安蒙特和自己一樣。
歷史總是在不知疲倦地反復上演老套的戲劇。
大家不知道該繼續說著什麼,唯有埋頭吃飯。
良久。
碗里的湯涼透,瑞文西斯終是接受這個事實,一改往日不正經的模樣,認真詢問伽普瑞卡︰“伽普瑞卡。你知道現在導師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組織現在派了個小隊前往導師所在的地方收集相關情報,或許組織那邊關于導師的任務也要提上日程了,將此派發給其他隊伍。”
汪達小隊他們主要負責的是大型神明的斬殺,這種小型人形神明可能派發給像楊天宇小隊那種專門負責人形神明斬殺的隊伍。
術業有專攻。
她見不到她的導師。
惆悵的瑞文西斯不停使勁搓著臉,最後將雙手蓋在臉上。
雙手之下,能听出瑞文西斯言語中的傷心︰“怎麼導師她就是神明啊。我跟著她讀書時從來沒有听她提過這方面的事。”
無力反抗世界的規則。
為什麼會這麼傷感呢,瑞文西斯,你甚至比那晚更加難過。
季阿娜坐在瑞文西斯另一邊,伸出手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她難受的情緒。
如果說收養她的教會給予身為孤兒的瑞文西斯是物質的生命。
那麼她的導師普普給予身為吟唱魔法使的瑞文西斯便是靈魂的塑造。
瑞文西斯十六歲憑借真才實學考進恰萬卡索聯盟的魔法學院,一個十六歲被教會認作已經成年實際上十八歲才算真的成年的她,只身一人來到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學習魔法相關知識。
瑞文西斯對于魔法的熱愛使得她被普普教授看重,點名成為了她的直系學生,並在一起研究或改良當今的魔法理論與魔法體系。
八年時間,直到二十四歲從魔法學院畢業,瑞文西斯始終對魔法抱有最純正的熱愛,被導師舉薦前往魔法協會機構擁有了一份高薪穩定的工作,一年後不滿足于現狀的她還是決定辭去職務追尋小時候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名冒險家並寫一本屬于自己的自傳。
剛辭完職,當時陷入迷茫且高興的瑞文西斯將這件事寄信告知給普普教授,那位白白的小狗獸人教授回信鼓勵她一句話︰
“那就不要猶豫,我的學生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這位教授,她怎麼會是神明呢。
她怎麼能是神明呢。
在這個時代,身為神明,就意味著死亡。
“隊長。”瑞文西斯輕呼汪達。
她很少叫汪達隊長。
汪達猛地抬頭,擦擦嘴角,專注地看向瑞文西斯。
“等這次任務結束,我暫時脫隊一段時間,我想去找我的導師,可以嗎。”
汪達會怎麼回答?
李時雨側頭觀察。
汪達沒有第一時間點頭。
不是他不想答應,而是有更好的想法。
汪達是這麼回答的︰“這個任務完成後我們陪你一起去,隊伍一起休息一段時間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們進入組織已經近三年沒有好好休息過。這個任務完成我去向組織申請我們隊伍的假期。”
“謝謝你,隊長。”
瑞文西斯終于拿起她的湯勺開始喝已經涼透的湯。
冰涼的,如同現在的內心。
季阿娜原本打算提醒瑞文西斯要不要用你的魔法加熱一下湯,冬天喝涼的容易生病,可現在的瑞文西斯或許什麼都听不進去吧。
伽普瑞卡也不好繼續和瑞文西斯多說什麼,埋頭默默吃飯。
他的心里和瑞文西斯一樣的難受。
如果放在幾年前,在組織“終末詩篇”還未成立前,他們倆得知普普教授是神明或許還會覺得新奇,認為自己的導師配得上神明一職。
只是現在,全世界都想把神明趕盡殺絕,現在導師的兩個得意門生也是做這個謀生的。
沒人比他們兩人更懂得該如何去坦然的面對這件事。
身為局外人的楊天宇與二十四對視一眼。
二十四面色擔憂,楊天宇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在這種場合繼續追問有關“詛咒”的問題。
在這詭譎的氛圍下,汪達最先吃完所有飯。
觀察眾人的狀態後他說︰“伽普瑞卡,要不這幾天在出發前你和麋鹿擠一個房間,他的房間還有一個空位,剛好也能省點錢下來。我們去給你鋪床,我還有多余的床單。”
“好。”伽普瑞卡欣然接受。
汪達意圖問明白伽普瑞卡的黑暗魔法具體有哪些效果,之後方便進行配合。
“我的黑暗魔法,除了擁有和普通黑暗魔法一樣具有腐蝕性的破壞力外,還具有和淨化之力一樣的恢復力,只要不是缺失某個部位我基本都可以治療,比如胳膊斷了短時間內找到我都可以無縫接上。”
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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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達驚呼︰“好強大!這比淨化之力更強悍了吧。”
“謬贊。”伽普瑞卡謙虛地撓頭,“我的黑暗魔法也可以進行空間穿梭,只要是我見過的場景或人物就能隨時傳送到他們身邊。這招消耗的魔力很多,有些許局限性。還有一個效果,像這樣。”
伽普瑞卡伸出手,嘴里念著咒語,黑黑的手心中冒出無數黑色的細線,在他手心上方匯聚成一個小黑球,黑球邊緣散發著薄薄的黑霧。
汪達發現,這個黑球的材質似乎和之前在魔王堡時“魔王”封住瑞文西斯嘴巴的魔法是一樣的。
“我也能用我的黑暗魔法組成這種看似實體的東西。但它其實不是真的擁有實體,本質上是一團類似于氣體的物體,能隔絕一切光芒。”
說完,伽普瑞卡的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從黑球中晃動兩下,穿梭自如,如他所說並非實質,而且黑球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沒有晃動或解構。
“因此假設現在有個人站在這個黑球中,他完全看不見我們。黑暗會給人帶給源自于心底深處的恐懼,使得他們並不知道也不敢驗證這其實是一個無害的遮光罩而已。”
伽普瑞卡的手狠狠一握,黑球在他手中迸開,化為絲絲黑煙散發在空氣中。
汪達感嘆,魔法真是千奇百怪。
心細的李時雨提問︰“你最後展示的這個魔法,其中的黑色物質和擁有腐蝕性的黑暗魔法不一樣嗎。”
“不一樣,這個只是單純的黑暗而已,就像夜晚籠罩我們的黑暗一樣。淨化之力同理,他們也可以使用淨化之力做到白天照耀到所有人身上的光芒一樣,沒有任何效果,只是當光源使用。”
李時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嘴里說了句“潤物細無聲”。
一個魔法使竟然能將一個魔法體系研究出這麼多花樣並運用的如此爐火純青。
汪達的詞匯中唯有“厲害”一詞來夸贊伽普瑞卡了。
“那些會用高階精靈魔法的精靈們恐怕都做不到你這樣完美。”季阿娜用自己的認知夸贊伽普瑞卡的魔法。
二十歲的伽普瑞卡都快陷入蜜里了。
無論到哪兒,他都是被夸贊的那個孩子,實際上他一點都不禁夸。
瑞文西斯慢慢緩過來了,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然,主要是不想給她的同伴們添堵。
她像是忘記剛才的事情一樣,開心地拍著伽普瑞卡的肩膀︰“現在伽普瑞卡他已經成為魔法協會的榮譽魔法使,十九歲就已經被賜予‘暗黑魔法師’的特殊稱號,世間僅此一位。那可是‘魔法師’後綴的稱呼,是多少魔法使夢寐以求的榮譽。”
魔法使,只是使用魔法的使者、學者。
魔法師,那才是獨佔一方的頂尖魔法大師才能擁有的稱呼。
“學姐,你別打趣我了。”
伽普瑞卡很高興瑞文西斯恢復精氣神。
任何困難在瑞文西斯面前都不值一提。
汪達見瑞文西斯狀態好轉,借著這個話題問她︰“那瑞文西斯,你作為世界唯一一位吟唱魔法使,有沒有‘魔法師’的稱號。”
“有。”瑞文西斯壞笑,“被我拒絕了。所以我現在還是吟唱魔法使。”
季阿娜撐著腦袋,靠在桌子上︰“拒絕了?你不要榮譽嗎。”
“因為那不自由,季阿娜。你不懂魔法協會的彎彎繞繞。”
瑞文西斯背都挺直了,她跟眾人娓娓道來︰“那還是我剛進魔法學院學習的時候,他們知道我是外鄉人,听不懂精靈語,就用我听不懂的語言哄著我去魔法協會總部,在授予儀式上還是魔法協會總會長親自為我賜名,到最後關頭了他用西方話跟我說,你是否想成為‘吟唱魔法師’。這時候我一听就不對了,‘魔法師’?我就問他,如果我成為‘吟唱魔法師’會怎麼樣。”
“一開始他給我說了很多很多福利,比如協會的優秀資源優先由我挑選、無需提前預約能插隊使用魔法師之家的傳送魔法陣、畢業後可以進入魔法協會大分會去擔任閑職薪水也很高巴拉巴拉的,總之一大堆,最後跟我說一句。但是!”
瑞文西斯掃視一圈桌上的眾人,神情格外嚴肅。
“但是啊!重點來了!他說,我必須要在魔法協會需要我時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去優先完成他們給予我的任務。哇!听到這兒,這我哪敢繼續當這‘魔法師’啊,我直接把那些已經交到我手中的東西往總會長手里一塞,拍拍屁股跑路。當時我身後一堆有‘魔法師’稱呼的老頭老太太們就追我啊,我在魔法協會上躥下跳,他們嘴里說著精靈語,嘰里呱啦的我啥都听不懂,我就只管跑。那天可熱鬧了!”
瑞文西斯大笑起來。
她回憶起自己在學校里鬧出的ど蛾子,懷念學生時光。
“在魔法協會待著好拘束。你們問問伽普瑞卡,現在他成為‘魔法師’後怎麼樣。”
伽普瑞卡閉眼,似乎很絕望︰“一堆工作。我現在還沒從魔法學院畢業呢,課程都沒上完,忙里偷閑地學習等著考試賺學分,不然我就要延畢。”
李時雨問︰“你現在在組織的工作也是魔法協會給你的嗎?”
“是的。”伽普瑞卡苦笑,似乎此時的他是世界上最命苦的魔法使,“當時听說剛剛成立的組織說要選一個非常優秀的治療師,不知道為什麼,協會就把我的名字報上去了。報上去就算了,本來我也不是治療師,我屬于魔法使,結果真被組織從茫茫優秀的修士和魔法使里看中,問都不問我是否願意,直接把我送過去了。”
高興的瑞文西斯展示伽普瑞卡︰“你們看,是吧。我不成為‘魔法師’的決定就是對的!”
季阿娜好笑地說道︰“是是是。瑞文西斯魔法使,你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我的學生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瑞文西斯猛地轉頭,看著季阿娜。
這個猝然的轉頭將季阿娜嚇一跳,誤以為自己說錯話讓她反應這麼大。
“怎麼了?”季阿娜慌張。
季阿娜見瑞文西斯張嘴,似乎要說什麼。
最後,瑞文西斯只是笑道︰“那可不,我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吟唱魔法使。不可能有第二個,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是不需要介質也能使用魔法的魔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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