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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拳頭招呼在妄自揣測聖里亞娜的那人臉上。
力道很大,他被打得跌落在地,腦袋迷糊,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意識。
維略帶感激地看向替自己“執行正義”的人。
等著眼神挪在那人臉上,維才發現來人很奇怪︰臉部燒傷,大片沒皮的血肉暴露在外,而且穿著也很怪異,騎士御寒大衣籠罩在外,內里似乎是神聖祭壇教會的法袍,看邊角樣式似乎還是和自己一樣是純白的,能穿白色法袍的……
只有神聖祭壇教會中樞。
維穩下心頭慌亂,著急走去,直到見到那人的左半邊臉,終于有了熟悉感,她小心翼翼問道︰“桑尼?”
桑尼收回拳頭,扭扭手腕,低頭對維微笑。
他在用笑容試圖讓維不要對他擔心。
說是微笑,倒不如說是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他右半邊臉完全沒有正常皮膚遮擋,燒焦的黑紅色血肉裸露在外,個別地方縮緊扭曲在一起,做表情時臉部一些地方都能看見其動作肌肉。
恐怖,猙獰。
其面容宛如深海下被封印終年不見人的惡魔從地獄爬來人間。
維想要用淨化之力幫桑尼進行治療,桑尼卻搖頭。
維不解,問他︰“你臉上怎麼回事?”
桑尼用眼神點點二樓。
“你被卷入剛才的爆炸中了!難道你……”
維很快明白桑尼的意思,桑尼也再次露出難看的微笑贊同維的猜測。
那麼桑尼臉上的所有傷勢都是剛才的爆炸造成。
維不敢想象爆炸的那一瞬間,可能身處爆炸中心的桑尼,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保護自己才沒在那場爆炸中死去。
之前被桑尼毆打在地的人意識終于恢復清明,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剛想指著桑尼毫不客氣開罵,瞧見桑尼惡魔般的面容迅速將他嚇得後退好幾步,嘴里還顫抖地喊著︰“惡……惡魔!是惡魔!”
惡魔?!
周圍的人都朝著桑尼看去。
本來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孩子全部再次被桑尼的外貌嚇得驚叫出聲,還有幾個普通教會修士光憑外貌真的以為桑尼是搗亂的魔族,開始使用淨化之力試圖將桑尼擊退。
桑尼眨眨眼,沒有理會想要擊退自己的修士們,而是走到人群中,追上之前被揍的那個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使力將他拉到自己身前。
那個人嚇得直發抖︰“惡魔……”
“睜開你的眼楮,再好好看看,我是誰。”
桑尼右邊覆蓋面部的皮肉被燒光,只有牙齒露在外面,哪怕他現在和平時一樣好好在說話,別人看見他可不這麼想,只能感受到他咬牙切齒的狠厲。
那人被直面而來的恐懼嚇得說不出話,求生的本能讓他抓住桑尼的手腕想要掙脫,卻沒有任何力氣真的做出反抗。
混在人群中的布里涅看見桑尼的外貌,听著周圍人對認出他身份後的小聲議論,皺眉閉眼,轉過身不願再去凝視其樣貌。
並非和他人一樣覺得桑尼的外貌嚇人,而是覺得本就有很多人因為獵奇心理去盯著桑尼,還對他的外貌進行有辱人格的評論,這是對他人格的一種不尊重,少一道眼楮看著桑尼或許會令他好受很多。
布里涅和汪達一樣正直。
幸好桑尼不在乎他人對自己的評價,他僅僅看著眼前的被他抓住衣領的人,再次出聲︰“請你以後三思而行,想想自己的立場,再考慮要不要將沒有經過大腦的話說出來。”
放開衣領,那人慌里慌張迅速向後跑去,淹沒在人群中。
桑尼站直,帶有怒氣地掃視一眾對他進行討論的人們,被桑尼的眼神對視上的人紛紛閉上自己的嘴,心虛地偏過頭沒有繼續進行話題。
很好。
環視一周,確保周圍都安靜下來,只能听見遠處的交戰聲,桑尼放大聲音說道︰“聖里亞娜主教大人正帶領教會騎士與亂軍交戰,正在為了保護各位而與敵人進行著艱苦的斗爭!此時此刻,作為被保護的我們,更要保持鎮定,不要動搖自己的信仰!要相信,我們一定能在聖里亞娜主教大人的領導下擊退所有敵軍!主教大人可是自第一任主教創建教會以來淨化之力最為強大的主教!”
人群沒有接話,沉默著。
至少比剛才還在聲討教會騎士保護不力的話題好多了。
輿論沒有朝著好的一方面發展,也沒有令事態更嚴重。
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桑尼沒有繼續說更多穩定人心的話,他轉頭,看著從剛才開始就愁眉不展的維,輕聲問︰“主教大人呢?”
維回答︰“主教大人說等你回來就去那邊找她。”
她伸手指著宴會廳的東大門,桑尼抬頭,確實看見在那里的聖里亞娜。
“好的,謝謝維。”桑尼轉身就要過去。
“桑尼,你真的不要緊嗎?我看你的情況不太妙。”
平時很難看出情緒的維難得因為桑尼的傷勢露出擔憂。
剛才的爆炸她光憑耳朵听著威力就非常大,此外她還看見桑尼騎士大衣下的法袍大片焦黑,猜測大多數布料已經被燒成焦炭,這是隨身騎士臨時借給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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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腳步,桑尼回頭,發聲安撫維︰“沒事的,維,不用擔心。我必須要找主教大人去匯報一些事情,親口說給她听。”
轉身,大步離去。
再多的擔心也沒用,維收回自己的心情,繼續帶著自己的隨身騎士在人群中搜查受傷的人。
多虧剛才桑尼的一番發言,一些有理智有自我思考的民眾已經沒有繼續在後方說著有關聖里亞娜和神聖祭壇教會的陰謀論,這些人開始擔憂交戰局勢,開始默默在內心給所有教會騎士們祈禱。
混在人群的戴安蒙特小隊一行見證一切事情發展始末。
布瑞德作為神聖祭壇教會的修士,和其他修士一樣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周圍的人,小隊其余三人跟著布瑞德,防止一些失去理智的民眾對身為魔族的布瑞德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看著蹲下布瑞德治療一位老婦人,龐克畏畏縮縮地湊到戴安蒙特身邊輕聲喊︰“老大。”
“嗯?”
戴安蒙特抬頭,看見龐克委屈地瞧著自己。
感覺怪怪的。
還好龐克實際年齡是二十三歲而不是五十三歲,這讓戴安蒙特心里稍微能接受一點他一些孩子般的舉動。
盡管戴安蒙特的實際年齡比龐克還小。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龐克悄悄指了指東大門處︰“我想去支援我的兄弟。”
他說的兄弟是麋鹿。
“但你沒有武器,你的火炬在旅館。”戴安蒙特說。
“所以,老大,拜托你。”龐克蹲下身,高大的身軀低于戴安蒙特的視野,用這個行動體現戴安蒙特作為上位者的領導力,“你呼喚你的哨槍將我的火把帶過來吧。我不忍心看我兄弟一個人涉險。”
龐克認為麋鹿需要他的幫助。
戴安蒙特轉頭看向還在對他人進行治療的布瑞德,隨後側身盯著干兵千衛座,干兵千衛座同時也在瞧著她。
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戴安蒙特有點發怵,不過還好,習慣了。
她問干兵千衛座︰“你也想去嗎?”
“不想去。我等你做決定,你去我也去。”
戴安蒙特轉向龐克,再次確定他的意見︰“龐克,我們下午不是在旅館里說好了,不去摻和神聖祭壇教會的事情嗎?”
他們知道所羅門的所有計劃,當時他們的決定與李時雨猜測的一樣。原本一開始甚至四個人還不想來的,因為他們不願意被卷進政治紛爭中,這很有可能會平白無故喪命,後來戴安蒙特想想,還是想要到現場見證這可能會載入歷史的動亂,所以他們來到這里就是四個普通賓客。
戴安蒙特很喜歡大大小小的混亂與矛盾。
“教會是教會。我兄弟是我兄弟。”龐克小小的眼楮里透露焦急。
他真的很看重麋鹿這位剛認識幾天的朋友。
踮起腳,越過人群,戴安蒙特觀察戰場局勢。
我方的所有人打的都很吃力,哪怕有主教和中樞這些超規戰力支援,所有人還是發揮不開,小場面的戰斗限制他們的行動,要照顧到周圍所有人,還不能進一步破壞建築,無法做到毫無顧忌地全力以赴。
哦,好吧。
哪怕就像水匯入大海,也得讓龐克去做自己想做的。
戴安蒙特最後一遍確認︰“你想好了,龐克?”
“是的,老大,我要去支援我的兄弟。”
戴安蒙特轉身,右手拇指和食指圍成個圈放進嘴里壓住舌尖,吹出響亮的哨聲。
吁——
這清亮的哨聲,比此前楊天宇的哨聲更干脆,更長。
周圍幾個听見動靜的民眾朝著戴安蒙特看來,皆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感到不滿。
戴安蒙特又不在乎。
龐克跳起來,振臂高呼︰“謝謝老大!”
戴安蒙特拍拍龐克胳膊︰“誰叫我是你老大呢。”
幾秒後,一桿長槍從宴會廳二樓被炸穿的房頂沖進來,槍尖還挑著兩個武器。
龐克那把被詛咒的火炬以及干兵千衛座的秋丸。
長槍在掠過戴安蒙特頭頂時,她精準無誤地抓住哨槍槍身,被慣性稍微帶著後退幾步才堪堪站穩。戴安蒙特將哨槍槍尖的武器拿下,分別丟給龐克和干兵千衛座。
“去吧。我就不去了。”
龐克狠狠點頭,抓著火炬就朝著東大門跑去,一邊跑一邊將火炬頭上的鐵籠拆開︰“老兄!等我!我來了!”
干兵千衛座別好秋丸,問戴安蒙特︰“秋丸怎麼也帶來了?”
“順手就干脆一起拿過來了。”戴安蒙特指指兩處戰場,“你想去也去,我在這兒看守布瑞德。”
“我該去嗎?”干兵千衛座問。
“那你要問你自己,干兵千衛座,遵從自己內心。”戴安蒙特蹲下身,靠在正在祈禱的布瑞德身邊,扭過頭看著干兵千衛座,“不是誰讓你去做什麼事你就去做什麼事,你不再是主家培養的殺人兵器。你是你,是一名普通的雇佣兵。”
說完,戴安蒙特就笑嘻嘻地不斷地用肩膀撞擊認真做事的布瑞德,貓尾不斷拍打布瑞德的後背,煩她,布瑞德警告她一句“安靜點”戴安蒙特才停止挑逗。
遵從自己內心……嗎?
干兵千衛座握緊秋丸。
“而且你剛才不是說不想去嗎?怎麼,秋丸在手,改變主意,又想去了?”戴安蒙特沒轉頭問他。
確實,對干兵千衛座來說,秋丸一旦在手,心境瞬間變得不一樣,內心的沖動更加浮躁,自大的認為無論對上什麼事物都能從容面對。
要不要去呢。
干兵千衛座摸摸劍柄。
果然還是“不想去”的想法比“想去”的想法佔據內心比例更大。
干兵千衛座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我就不去了。”
戴安蒙特明顯很滿意這個想法,她對干兵千衛座豎起大拇指︰“對吧。憑什麼要去幫助神聖祭壇教會呢,對我們魔族做了那麼多事。我就要看他們鬧起來,打起來,然後內部分裂,亂成一鍋粥!”
干兵千衛座可不是這個想法,他復雜地看著戴安蒙特。
他的隊長內心可是相當混沌,每天都是巴不得世界更亂套一點。
好吧。
誰叫她是隊長,隊伍的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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