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瑞德手上的炒面包很快做好,除了名字上的主食面包而外,其中還有紅薯、洋蔥、香腸和火腿。
干兵千衛座應布瑞德的需求把戴安蒙特揪了回來,汪達氣喘吁吁地跑回自己背包旁將自己和李時雨的碗與勺拿了出來。
戴安蒙特指著汪達,上氣不接下氣︰“你等著,汪達•希爾達,下次別讓我逮到你。”
她被汪達的活力折騰的精疲力盡。
汪達確認兩人的碗筷都是干淨的,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打開早就放在一旁的鍋蓋,將此前季阿娜切好的芝士碎撒上去。
還好今天的飯口味沒有濃湯那麼重,不用提前將自己的那份盛出來。
汪達回望戴安蒙特笑著說︰“汪達•希爾達是逮不住的。他是最自由的。”
沒有人能困住他。
眾人拿出屬于自己的餐具,從汪達那里盛芝士燴飯,又在布瑞德手里盛配菜炒面包。
李時雨心里怪怪的︰炒面包雖然是配菜,但面包是小麥制成,在他心里小麥做成的任何食物都是主食,芝士燴飯中的米飯也是主食。
主食配主食……
往好的一方面想,這兩者的搭配能補充長時間旅行中的能量。
龐克是所有人里最大只的,他不是麋鹿是吃草的,他吃正常人吃的食物,自然最後剩下的所有的分量全部給了龐克。
他的飯量幾乎是其他所有人的總和。
龐克開心地接過所有分配完的食物。
沒有什麼能讓他填飽肚子更令人開心的事情!
所有人圍在火堆前,開始吃飯。
坐在一截倒下的枯木上,季阿娜抬頭看了看天空。
暗沼宛如永恆的牢籠,黑色的霧雲籠罩在穹頂之上,陽光被隔絕其外。植物都無法茂密生長,稀疏至極,預示著這里的死寂。
同樣,季阿娜無法根據太陽的行動軌跡和大致方位判斷現在的時間。
她詢問這里最懂此地的戴安蒙特︰“請問,你知道現在的時間嗎?”
有人找她問問題,戴安蒙特將嘴里的飯囫圇嚼幾下就匆忙咽下︰“暗沼內是沒有時間概念的,這里是被詛咒之地,沒有白天黑夜。”
瑞文西斯舉手提問︰“那你們住在這里怎麼區分時間?”
戴安蒙特指一下瑞文西斯說︰“你問到點上了,瑞文西斯。其實海因里希大人有引進鐘表與外界的時間接軌,只是鐘表造價昂貴,整個暗沼沒有幾個魔族擁有。大家還是遵循以往的生活習慣,累了就休息,醒了就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好神奇的魔族習慣。”汪達也是第一次听這麼奇特的種族人文。
因為沒有時間觀念,所以有獨特的自我文化。
戴安蒙特接著說︰“不過現在,那位機械師已經發明出更小巧、更準確、成本更低的鐘表,我想海因里希大人一定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再向魔族推廣時間的概念。”
提到自己的養母,戴安蒙特的神情總是溫柔又驕傲。
“畢竟她是想讓暗沼重發生機的第一位魔王。”
從她的口中,汪達也無法將現在的這位魔王與歷史傳說中想要帶領全體魔族侵略他人地界的魔王劃上等號。
不過沒有時間觀念,這多可悲。
難怪魔王會想侵略世界。
畢竟除了暗沼以外所有的土地都能看見不同時段不同形態的太陽。
光是照不進這片被詛咒之地的。
汪達的味覺很靈敏,原本能嘗出李時雨他們都感受不到的芝士的微微咸味,現在這點咸味也被情感所掩蓋,嘴里只剩下毫無意義的咀嚼。
暗沼的世界透著揮之不去的苦澀。
麋鹿也拿出屬于自己的飯食,和眾人坐在一起吃飯。
小巧的鹿耳抖動幾下,手上抓起一口的量,麋鹿的眼楮里迸發喜悅。
將嘴里的這口咽下去後,麋鹿對戴安蒙特說道︰“你們這里的草,有能大規模購買的渠道嗎,我想去買點在路上吃。”
“麋鹿,你們剛才去做了這件事,你也發現,這里幾乎是一片不毛之地,你們光是收集這些苜蓿草都費了不少功夫。”戴安蒙特神情悲惋。
麋鹿的鹿耳垂下,面上卻不顯失落的表情︰“哦,好吧。你們這里草品質還挺好,我吃的出來,如果能大規模種植一定很受駝獸或者其他牲口飼養者的喜愛。”
季阿娜偷偷看了麋鹿身後一眼。
現在麋鹿身著輕鎧,被衣物擋住,看不見他的尾巴。
除了戰斗時的輕鎧,麋鹿給所有的褲子開了個洞,季阿娜想如果現在能看見麋鹿的尾巴,他的尾巴一定會和他的耳朵一樣失落地垂下去。
雖然麋鹿不形于色,但相處的久了,了解他的人自然就對他的心情一目了然。
龐克挪到麋鹿身邊,看著他手上的苜蓿草︰“老兄,我以為所有的草都是一個味道。”
麋鹿耐心解釋︰“不一樣的。這里的草雖然干燥但味道很好,聞上去也比其他牧草更能吸引我。”
“是嗎,听你說很好吃的樣子。我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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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克抓起兩根草塞進嘴里,粗略嚼了一口,臉上逐漸浮現微妙的表情。
麋鹿見他表情似乎不好受︰“對你們來說就是草,不是食物。你其實可以吐出來的。”
最後龐克咬牙,還是強撐著吞咽下去。
他這輩子也不想再吃草了,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他都經歷了一次洗禮。
汪達看到龐克的樣子,想到自己有一次好奇也吃了麋鹿的牧草,後來每次回想他都要後悔死了,那簡直不是人能吃的東西。
吃紙都比吃干草好。
心靈被震撼的龐克迅速將自己手上的飯食刨進自己嘴里,這才掩蓋住嘴里清澀的苦味。
吃完飯後,汪達與戴安蒙特商議休息睡覺恢復狀態後一起跨過交界線去海拉爾王國。
雙方各自支起臨時歇腳的帳篷。
汪達這邊的帳篷平時都是由力氣更大的麋鹿背著,帳篷是定做的,能將大體型的麋鹿也容納進五個人的睡覺區域中。
當然,戴安蒙特小隊的帳篷是由干兵千衛座帶著。
怎麼回事?
原來是干兵千衛座自己要求這麼做的,龐克與他爭論許久也爭辯不過他,就由他去了。
戴安蒙特突發奇想提議難得兩個隊伍遇見,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如讓女生睡在一個帳篷,男生睡在一個帳篷。
雖然這個因果沒有明顯的聯系。
大家沒有意見,龐克和干兵千衛座就帶著行李來到汪達這個大帳篷內。
因為所處區域還算是不安全的野外,公平起見,兩隊每一段時間各輪換一個人,兩個人一起守夜防止有突發情況。
汪達與季阿娜他們商議一番後決定李時雨不準出來值守,身體虛弱的他需要充分的休息。
李時雨已經想出了數十種理由說自己身體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脆弱,卻被汪達難得見到的狠戾眼神瞪了回去,將話咽進肚子。
這個時候還是听隊長的話吧。
第一輪值守是汪達與戴安蒙特兩位隊長。
其實只有汪達一個人待在外面,四個女生在帳篷內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平時光是季阿娜和瑞文西斯兩個人她們都有數不盡的話題可以探討很久,現在湊到四個,那自然不必多說其討論的激烈程度。
反觀男生這邊的帳篷,龐克的呼嚕聲早就透過縫隙傳進汪達的耳朵里。
剛才自己就不應該拒絕李時雨,這時候說不定他還在寫日記,讓他陪自己在火堆前烤烤火也好。
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的汪達還是認命,拖過一棵枯木,靠近火堆坐下。
他隨手撿起一根長樹枝,整理著火堆里的火不讓其熄滅。
火小了,加點木柴。
火大了,將燃燒充分的大木頭往外捎。
火堆里時不時傳來“ 里啪啦”的小小爆炸聲,蹦出一兩個火星子。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火焰與風聲在暗沼中回蕩。
太靠近火堆,汪達雙頰被火焰燻烤的炙熱滾燙。
汪達將面前的這個火堆與那天暴風雪中的火堆的熾熱程度做對比,眼前這個火堆完勝。
那天暴風雪里遇見的孩子應該被鎮子上的人找到了,如果此時是夜晚,那個小孩子應該睡在軟和的被窩里,如果是白天,他或許和剛遇見時一樣在林子里撿拾柴火。
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上次想的那個故事,如果我是小熊,李時雨是小兔,那季阿娜會是小貓,瑞文西斯是小狐狸,麋鹿當然是小鹿。
麋鹿本來就是鹿呀。
不對,瑞文西斯不應該是小狐狸,她應該是偷果子的小果狸,就像小時候從自己手里搶走隻果的那只果狸一樣。
這個童話故事就是五個小動物的冒險傳說。
那個東方小孩真乖巧,有嬰兒肥,李時雨小時候會不會也像那樣可可愛愛的呢。
可惜,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基本都不記得了。
“商販”死了,是傅爾哈他們逼死了她,還是和麋鹿的母親一樣自己選擇死亡……
汪達的思維節點從這一個跳到另一個,毫無章法。
他的注意力太過專注,只留意面前火堆的火勢大小,都沒注意到季阿娜早就站在他面前。
“汪達。”季阿娜再一次呼喚汪達的名字,這回汪達終于听見抬頭看著季阿娜,“換班,你去叫龐克來替代你。”
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是不是“商販”作為祝福為“時間”的神明死亡,世界的時間都亂套了?
不遠處另一個帳篷也沒有了討論聲,看來女生們已經結束漫長的討論,禁不住安眠神的誘惑紛紛進入夢鄉。
汪達起身拍拍衣服,對季阿娜打了聲招呼就鑽回帳篷。
借著外面微弱的火光判斷出龐克的大身影,搖醒,看著他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出去後,汪達才回到自己位置,脫下外套鑽進李時雨給他鋪好的簡易床鋪里。
咦,被子里一點都不冰,熱熱乎乎的。
汪達側身,面對李時雨。
沒有燈光,帳篷遮光性也很好,黑漆漆的一片,他不清楚李時雨究竟睡著與否。
他用極其小聲的氣音對李時雨方向說︰“謝謝時雨。”
李時雨沒有反應。
那就明天再謝一次吧。
折騰那麼久,從與“勇者”決斗到現在都沒好好休息,合上眼不過一會兒汪達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听見汪達逐漸平穩的呼吸聲,李時雨在他身側緩緩睜開眼,小小地嘆息一聲。
今天寫日記時思緒很沉悶,差點拉不回來,所以遲遲未能入眠,只不過此時他臨時想給今天份日記新增一句話。
現在折騰出大動靜會打擾到其他人,第二天也不一定會記得這件事。
進退兩難,那就像汪達一樣思考,做出第三個選擇吧︰
好好睡覺。
李時雨閉上眼楮,手腳感受著被子里的溫度,緩緩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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