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鴻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落寞的神色中帶著悲傷。
“在洛家的這些年，每天不用說無憂無慮的活著，吃飽穿暖都是個問題。”
“秦白，你是不是感覺我說的有些夸大其詞？”
“並沒有，很多時候，大家族里的那些人比你想的還要殘酷。”
“他們不願意提起我，也不會讓我出門，甚至外人說起我這個傻子，他們都會遷怒于我，感覺我讓他們丟臉了。”
“時間久了，那些想照顧我的佣人也都被趕走，整個洛家都想讓我自生自滅。”
秦白並沒有太多的愕然，他年幼時的經歷並不比洛鴻慶好多少。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還有個同生共死的媽陪著他。
“二叔，這件事洛河不知道嗎？”
“知道與不知道很重要嗎？”
簡單的一句話讓秦白明白了很多。
整個洛家都在洛河的監視下，他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可在他眼中，只有為洛家能做出貢獻的才是有用的人。
而像洛鴻慶這樣的，死了也就死了。
就算是兒子也是如此。
已經無用的棋子是沒法再登上棋盤的。
洛鴻慶再次端起酒杯，辛辣的液體穿喉而過，讓他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眸子里也燃起了光亮。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穿的像個洋娃娃似的小天使出現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年三十，所有人都圍坐在大堂里，听著我父親的諄諄教誨。”
“而我則躲在外面的角落里，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毛衣，看著里面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吃食流口水。”
“我不敢進去，如果打擾了那些人的雅興，很可能會被他們丟進湖里。”
“饑餓的感覺並不好受，特別是兩天都沒吃過飯的人了。”
“就在我眼巴巴的看著他們時，那個小天使抱著一個雞腿和兩個饅頭走了出來。”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東西塞進了我懷里，然後轉身又跑了進去。”
“那個時候我不太懂她的意思，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只是心里怕的緊，以為被人發現了。”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她從哪找到一件嶄新的羽絨服披在了我身上，還很細心的幫我穿好。”
“做完一切之後，她對我笑了笑，然後又跑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雞腿的味道會這麼好吃。”
“呵呵，或許你們想不到，那是我人生中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洛鴻慶的視線看向窗外的槐花樹，寒風吹過，深褐色的樹枝搖擺不定。
秦白沒有說話，那種跌入深淵而又被人撈起來的感受他明白。
就像是當初的裴晚吟。
洛鴻慶的嘴角帶著一抹溫馨的笑。
他繼續說道“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那個小丫頭總會在洛家大院的角落里找到我。”
“每次過來，都會帶一些吃的，然後坐在旁邊靜靜的陪著我。”
“那個時候我腦子不好使，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所以，我問了出來。”
“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
“她說，因為你是我二叔啊。”
“呵呵，二叔，原來我是那些人的二叔啊。”洛鴻慶捧腹大笑，笑的很大聲，笑的眼角都閃著晶瑩。
良久之後。
洛鴻慶看向秦白“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會幫輕煙了嗎？因為在我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時間，是她讓我活了下去。”
“在她看來，或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早就忘了以前幫過一個傻子。”
“但在我看來，這種恩情得用命去還。”
秦白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然是深夜。
下車的時候，身子都搖搖晃晃的，司機趕緊跑下去把他扶穩。
他今天在酒桌上算是遇到對手了，如果不是何靈欲最後攔著，他和洛鴻慶誰都別想站著從酒桌上走出去。
秦白抬頭看了看門牌號，確定是自己家後，這才打開了門。
客廳漆黑一片，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縈繞在鼻間，讓他多少清醒了一些。
他躡手躡腳的脫下鞋子，往沙發上看了看。
幾分鐘後。
秦白慢慢的呼出一口氣。
他把手里的皮鞋扔在地上，打開玄關的燈，大搖大擺的往里面走去。
“還以為那個記仇的媽會等著自己，果然這個時間回來是沒錯的，估計是被哪個小女友拉走了吧。”
秦白自言自語的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喝了那麼多白酒，現在只想整杯冰水稀釋一下。
在他打開冰箱門的瞬間，涼意頓時席卷全身。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不會吧？
難道
沒等他繼續思考下去，一股冷風帶著呼嘯就奔著他屁股抽了過去。
啪！
秦白躲閃不及，這下正中靶心，疼的他直呲牙。
“我讓你跑，我看你這次能跑到哪去？”
程菁實在太了解這個兒子了，以他謹慎的性格如果自己坐在沙發上等他，肯定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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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他轉身跑了，自己去哪抓他。
索性就來個甕中捉秦白，把他直接堵在這里，看他還能往哪跑。
“不是，媽，你是是不是想嚇死我？哪有人在冰箱旁邊蹲人的？”
“那你別管，只要能打到你就行。”
這個時候秦白再想跑出別墅已經為時已晚，程菁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媽，你等等，先別打，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去國外那麼危險的事你都不告訴我，現在想和我說？我告訴你，晚了。”
程菁越說越氣，嘴唇都在顫抖。
三指寬的戒指像雨點般落在秦白的身上，打的他嗷嗷直叫。
“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
噗通。
秦白腳下一滑，直接趴在了地上。
這下好了，程菁打的更順手了。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別墅。
旁邊別墅的一眾小女友都沒睡覺，支稜著耳朵听著這邊的動靜。
听到秦白的慘叫聲後，這才安然入眠。
總算出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
程菁也打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秦白揉著屁股緩緩起身，臉上痛苦的都糾結在了一起，這個媽今天是真沒留手。
“這下消氣了吧，你”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秦白看著程菁滿臉淚水的時候徹底慌了神。
“媽，你別哭啊，我真知道錯了，而且這次任務很順利，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
程菁眼中噙著淚水，死死的盯著他。
“兒子，可如果你要是回不來該怎麼辦？”
“我還能”
“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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