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看到的唱夜婆真正的模樣,林愷熙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東西,確實是兩個人。”
正面是江氏的面容,但是在腦後的部位,卻藏著柳煙的一張鬼臉。
秤骨郎也是一樣,正面是一名中年男人,但是在背後,卻背負著一具肉瘤般隆起的少年尸骨。
“也就是說,唱夜婆所代表的,是江氏和柳煙兩個人的怨念,而秤骨郎,則是水生和其父親的怨念。”
“老水鎮的遺物其實可以分為兩種。“顧離接著說道,“一種是柳煙和水生交換的‘信物’,類似綠豆糕和銅錢,這種類型的遺物,代表著‘善意’,執行者接觸之後,不會觸發殺機,並且可以抵擋迷霧鬼潮的攻擊。“
“另外一種,代表的則是‘惡意’,這一類遺物包含了當事人強烈的怨念,執行者一旦接觸,在閃回之後就會觸發殺機。“
“就比如,陳清堯找到的‘繩索’。“
說到這里,顧離停了停,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秤骨郎”的模樣,在它背後的少年,縴細的枯骨上被麻繩捆綁,拖曳著長長的秤砣,突然之間,他打了一個寒蟬,似乎明白了“秤骨郎”這三個字的含義。
那兩個十多歲的孩子,怕不是被麻繩縛住手腳,扔進了井台之中。
所以那條殺死他們的繩索,既成為了老水鎮中殘留的遺物,同時也帶有強烈的怨念,直接殺死了接觸者陳清堯。
他想要獲得遺物的想法並沒有錯,錯的是對任務的險惡估計不足,冥霧任務中,怎麼可能給出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的“道具”呢。
當然,常一帆他們找到的魚形木雕也是一樣,這件遺物上,寄托著水生被強行抓走時的憤怒與怨恨,不過,幸虧常一帆是一名資深者,使用怨念之物抵消了部分攻擊,又及時將魚形木雕扔到供案下方,才平息了攻擊。
“結合歌謠來看,唱夜婆和秤骨郎來討債,討的就是柳煙和水生被殺死的債。”
“不出意外的話,根源還是在這兩個人身上,我們要做的,還是需要替老水鎮還債,平息這兩只核心厲鬼的怨恨。”
常一帆皺了皺眉,“如何平息?”
“核心還是在那遺物上,其實那兩組遺物就是提示。”這一次插話的是陸禹。
他畢竟是第一次參與冥霧任務,一路上都是寡言少語,直到這時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們沒有發現嗎,柳煙和水生的交互中,出現了兩組遺物。”
“一組是綠豆糕和銅錢,另一組對應菱花鏡和魚形木雕。”
“綠豆糕和銅錢,是兩人第一次交互互相贈送的物品,代表著兩個人的心意。然後他們約定了下一次交換的物品,對于柳煙,她打算送出的是菱花鏡,而對于水生,他打算送出的是魚形木雕。”
“兩個人的每一次互動,都會各自送出一件物品。”
“但是魚形木雕並沒有送出。”常一帆非常篤定地說道,在他看到的閃回之中,木雕並沒有制作完成,水生就已經被鎮民帶走。
“原本應該送給水生的菱花鏡,並沒有交給對方,原本應該交給柳煙的魚形木雕,最後也沒有交到對應的人手中。”
“歌謠中那一句‘秤砣沉,井底搖’說的就是兩人的結局。“
“再結合前一組遺物的提示,實際上這次任務,就是要我們找到‘遺物’,並將遺物交還給唱夜婆和秤骨郎,平息它們的怨念“
“交還給這兩只核心厲鬼?”林凱熙皺了皺鼻子,露出幾分心有余悸的表情,“怎麼交還?還要去找這兩只游蕩的鬼嗎?”
“當然不是。任務不可能這麼簡單。”常一帆笑了笑,“任務的要求,是讓我們將遺物交給真正的‘水生’和‘柳煙’。”
“真正的水生和柳煙?”林凱熙一怔。宋語雁卻是臉色一寒,好像明白了什麼。
真正的兩人……
不是早已經被沉井了嗎。
林凱熙想了想,很快也明白過來,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是說……”
“下井。”
“這,這……怎麼跟山村老尸一樣。”
林凱熙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部耳熟能詳的恐怖片,不,應該說按照常一帆的推測,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要比這部電影里還要更恐怖。
畢竟,電影里面,男主角只是下到一片清澈的水潭,去尋找尸體,而他們要找的……是被扔下古井的尸體啊!
想到這里,他頓時就一陣頭皮發麻,腦海里下意識地浮現出了閃回中的畫面。
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矗立在同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央。井口由粗糙的青石壘成,布滿滑膩的青苔。井口黑洞洞的,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往內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水面……
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磨損的井台上,似乎有一個模糊的痕跡。
“西?”
“你說什麼?”顧離馬上轉過頭。
“我看到的那口井上,有一個‘西’字。”林凱熙期期艾艾地說道,“我看到的,應該是‘屬于’柳煙的那一口井。”
他心虛地用了一個折中的詞匯來描述這件事。
“既然有‘西’,那麼對應的就應該有‘東’,這兩個人,應該是被分別投入東西兩口井中,所以遺物也要按照對應的關系,投入相應的井中。”常一帆接著說道。
“這實際上也是完成一個‘儀式’,也是演繹類任務常見的完成方式——將未送出的‘信物’交給對應的冤死者,從而平息兩只核心厲鬼的怨恨。”
“完成……儀式?”林凱熙摸著下巴,琢磨著這兩個字。
“對,將‘菱花鏡’交給‘水生’,將‘魚形木雕’交給‘柳煙’,完成這兩只鬼的執念。”
“可是,”宋語雁弱弱地提了一個問題,“唱夜婆和秤骨郎,這兩只鬼,不是一直在老水鎮游蕩嗎,為什麼還需要執行者去完成這個儀式?“
“雖然這兩只鬼一直徘徊在老水鎮,但是很有可能受到規則限制,實際上它們並不能夠真正踫面。”
“嗯?”宋語雁抬頭,發現說話的是——顧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