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常一帆已經抓起那片黑色的龜甲碎片,將它用力拍向地面。
龜甲觸地的瞬間,一圈淡黃色的微光如同漣漪般擴散,而蔓延過來的濕腳印,在觸踫到這層漣漪時,竟然發出“嗤嗤”的輕響,進而消失了!
有效果!
常一帆的臉上剛剛露出喜色,立刻又是一變,雖然土黃色微光抹除了緊逼過來的漆黑濕腳印,但是在供案下面,馬上又有新的腳印出現。
李銳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又看了看供案下方,突然之間,做出一個出乎王戊意料的動作。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手中那枚帶著怨念的魚形木雕,朝著漆黑濕腳印源頭的供案下方擲了過去!
骨碌碌……
木雕滾動了幾下, 嚓,好像掉進了縫隙之中,發出一聲輕響。
可是之前他們早已經檢查過,供案下方並沒有縫隙。
緊接著,一聲仿佛來自幽冥的痛苦嘆息,隱隱從下方黑暗中傳來。
不斷浮現的漆黑濕腳印驟然停止,在龜甲散發的土黃色微光下,其他腳印很快干涸消失。而那股隨之而來的陰冷惡意,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切歸于寂靜,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聲。
王戊終于從驚駭中回過神來,“為什麼……”
常一帆迅速收回龜甲,那土黃色的微光消失,龜甲表面則是多出幾道裂痕。他臉色有些難看,顯然這次使用消耗了怨念之物的“耐久”。
“呼……媽的,好險!”李銳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著了一眼供案下方的黑暗。
王戊則直接癱坐在地上,“為什麼鬼會襲擊我們,你怎麼知道把木雕扔進去就……”
之前他們在大柳樹下找到那枚銅錢,當時也出現了“閃回”,但是並沒有受到靈異攻擊。
為什麼會有兩種不同的情況出現呢。
“是怨念。”
李銳喘了一口氣,爬了起來。
“沾染了強烈怨念的遺物,會引來攻擊。”
他並不知道在陳清堯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卻以一個資深者的身份,點出了關鍵。
漆黑濕腳印追蹤的速度太快,他才剛剛脫離閃回狀態,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應對,幸虧醫生的反應很快。
“多謝……”
常一帆立刻打斷了他,“什麼怨念?你之前看到什麼了?”
李銳喘了口氣,“我們先離開這里,路上說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牆站起,找到了信件,又找到魚形木雕,這個地方的線索應該已經給得差不多了。
“等一下,听。”
常一帆卻突然拉住他,做了個側耳的動作。
李銳目光一凝,隨即停止動作,有樣學樣將耳朵貼在了牆上,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隔著一道牆壁,從外面,似乎隱約傳來詭異的聲響。
由遠而近,熙熙攘攘,仿佛有許許多多的人,簇擁著從街道的另一頭走來,將無數市井的聲響,帶來了這里。
兩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這是……鬼潮!
老水鎮的鬼潮,又出現了?
如果不是之前經歷過一次,隔著一道牆壁,听起來,這個聲響就好像普通的集市一樣,但是三個人都很明白,沒有“遺物”在手,這個時候走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李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倚靠在牆角,靜靜地听著外面的聲響,如同河流一樣悄然流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聲音才漸漸消失。而這個時候,也是顧離等幾人,出現在了街道上的時刻。
當他們走近這座懸掛著“府”字燈籠的宅邸時,赫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燈籠已經亮了起來,那黯淡的光亮,此刻在眾人的眼中,卻只有恐怖!
宋語雁臉色一變,馬上反應過來,“這、這棟房子里也有鬼!”
亮燈的房屋,代表著致命的危險。
嗒嗒嗒……
一連串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亮燈的房屋。
此時此刻,對于房屋內的三人來說,雖然並不知道“亮燈”的轉變,但是,也打算離開這座屋舍。
但是,就在幾個人朝著大門走去的時候,忽然之間,李銳的目光,猛地被一扇緊閉的房門吸引。
那扇門的上方,一扇蒙著厚厚灰塵的雕花木窗內,毫無征兆地……亮起了昏黃的燭光!
如果他們要從大門離開,就必須經過這個房間。
“有,有人?”
王戊壓低聲音,驚詫地叫了一聲。
李銳和常一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漆黑一片的房間,透過紙窗,散發出溫暖的光芒,仿佛有人在里面等待著他們推門而入。
下意識地,幾乎讓人就要走上前去!
不好,李銳在心中叫了一聲,猛地一咬舌尖,心神頓時收斂,旁邊的醫生也是一樣,抬手便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
是個狼人。
李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作為資深者,兩人立刻覺察到了燭火中詭異的蠱惑力量,這種力量並不強,還沒有到需要動用怨念之物的程度,所以二人只是各自用了點小手段。
但是沒有人管的王戊,卻是啪嗒一聲,拖曳著腳步走上前去。
醫生在身後看著他,臉色淡漠,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
李銳目光一凝,臉上多少幾分玩味之色。
他和醫生確實曾經的任務中遇到過,都是經過幾次任務的老手,也算有過一兩次的合作。但是和喜歡獨來獨往的自己不同,醫生這家伙,似乎總是喜歡帶一兩個“拖油瓶”在身邊。
這次也不例外。
對于這間亮著燭火的房間,其實他也十分好奇,但是突兀亮起的火光,還有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蠱惑效果,讓人心生警惕。
自己不能進去,醫生當然也不會進去,所以,帶著這個新人,不出意外地,又被當做了“耗材”使用。
李銳眉頭皺了皺,對于醫生的這種做法,多少有些抵觸,也產生了一些防備,這不是一個關鍵時刻能夠依托的人選。
但是對方畢竟是持有怨念之物的資深者,又有過接觸,這種慣性還是讓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繼續合作。
就在這時,王戊已經推開了房門,走入了其中。
吱呀,房門重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