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嘩啦啦！
暴雨敲打著窗戶，屋外狂風呼嘯，混合著從對面陽台飄出的，隱隱約約的電視聲。
像是在播放新聞節目。
“雨夜連環殺人案出現第三名被害者，凶手懷疑具有強烈的反社會心態和熟練的反偵查手段，請市民鎖好門窗，盡量不要在天黑後外出……”
顧離直起身，哆嗦著拉上正在飄雨的窗戶，以免書桌上的電腦受潮。這台舊電腦已經使用多年，雖然玩不了高大上的游戲，但也算與他感情深厚。
此時此刻，本地論壇上，關于“雨夜連環殺人魔”的討論也正喧囂塵上，突然之間，一條帖子吸引了顧離的注意。
“一道送命題，你通過貓眼看到殺人魔正在殺人，突然殺人魔也覺察到了你的存在，準備破門而入，這時你會怎麼辦。”
下面的回復五花八門。
“這題我會，在門上安裝拼夕夕，無論砍多少刀，都只差一刀，我不信他能進得來。”
“就算他打開了門，也會跳轉某寶，又多一層障礙。”
“哈哈哈哈哈，樓上兩位真特麼人才。”
“凶手要來殺我？還好，我把自己藏在羊了個羊第二關最下面。”
“是我我就割自己一刀，把血抹臉上，開門對他說，好巧啊，你也殺人。”
“看了這麼多評論，你這個居然是評論區最靠譜的。”
“不開門，轉頭發現窗外樓下也有個殺人犯，吸引樓下的殺人犯上來，和門外的殺人犯打起來，趁他們打架的時候溜出去……”
網友個個都是人才，顧離看得哈哈大笑，正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獨特見解，突然之間，咚咚咚！
他開始以為自己听錯，但是這個聲音間隔了幾秒，再次響了起來。
咚咚咚！
確實是有人在敲門。
顧離愣了愣，他孑然一身來到這座城市，工作都還沒有著落，社會關系更是為零，實在想不出誰會在這暴雨的夜晚敲響房門。
不太可能是房東，也沒有叫外賣，會是誰呢。
對面住戶的電視機依舊咿咿呀呀地播放著，論壇上的網友還在熱烈地討論著那道送命題，突然之間，顧離產生了一種驚悚的感覺，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窗外。
深黑雨幕中，有雪亮閃電劃過。
轟隆——！
咚咚咚！咚咚咚！
雷聲中，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顧離一驚，莫名地生出某種緊張感，也不知道怎麼的，論壇里的故事和雨夜殺人魔的傳言仿佛在這一刻產生了交織。
不是吧……
不能這麼巧吧。
他扯了扯嘴角，驅散腦海中胡思亂想的念頭，卻下意識地放輕腳步，慢慢地朝門口走去。
敲門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周圍一片詭異的安靜。
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門後，顧離並沒有去開門，而是將眼楮湊近了貓眼。
我就說，怎麼可能。
預想中恐怖的畫面並沒有出現，透過貓眼夸張變形的視角，可以看到一名陌生女子站在門前。
她身上裹著一件白色的毛絨睡衣，此刻正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前，一臉不安的神情。
顧離松了一口氣，暗暗責怪自己想象力過于豐富，這時他忽然想起昨天中午的時候，好像听到房門外傳來行李箱拖動的聲響，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隔壁空著的公寓搬進了新的住戶。
大概就是門外的女子。
仔細打量的話，對方長得其實還挺漂亮，這麼晚來敲自己的房門，看來是遇到了麻煩。
顧離放下了心，伸手擰開門鎖，一張比貓眼里更加漂亮可人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女人雖然裹著毛絨睡衣，但還是冷得直哆嗦，這大概是因為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的緣故。
“什麼事？”顧離問道。
“對、對不起。”女人顫抖著開口，“我是新搬過來的租客，剛才洗澡的時候發現家里衛生間好像壞了，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看看。”
難怪她這一副倒霉催的模樣，大概是洗澡到一半遇到了問題。
這種比較舊的公寓樓，一層只有四戶，況且這一層樓的住戶一直只有自己，女人應該是找不到別人幫忙，又不好意思給房東打電話，只好硬著頭皮來敲自己的房門。
反正他左右無事，顧離點了點頭，“不麻煩，我幫你看看吧。”
隨後，他去拿了手機揣在口袋里，跟隨女人來到隔壁公寓。
這一家人的房屋結構和他租住的那家差不多，顧離輕車熟路地找到衛生間的位置，打開門一看，地上已經有了二指深的積水，而這些積水都是從浴缸里面漫出。
顧離走到浴缸邊，伸手進去摸了摸，感覺是下水堵塞，掏了一下，抓出了一團黑色的頭發。
“你去幫我找根鋼絲一類的東西。”顧離判斷，可能是上一任租客長期在浴缸里洗頭，脫落的頭發堆積在下水處，導致了堵塞。
身後沒有傳出回答，倒是听見輕微的 嚓一聲，像是有人從外面把衛生間上了鎖。
顧離微感詫異，不過，他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處理浴缸堵塞的問題上，很快，他就從角落里找到一把生銹的鐵鉤，將鐵鉤伸進下水道口，輕輕一拉，果然帶出了大團的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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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水位開始慢慢下降，顧離又掏了掏，鐵鉤帶出來一些古怪的，紅白相間的組織，他隨手拈起一小塊，觸感滑膩而怪異，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一股混合著酸味的腐臭撲鼻而來。
惡心得他立馬扔掉了這東西。
這是什麼？
顧離心中感到吃驚，又有些好奇，忍著惡心再次用鉤子掏了掏，果然從下水入口掏出了更多這種類似腐爛碎肉的東西。
尋常人家的衛生間，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突然之間，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鐵鉤，不對，一般人的家庭，怎麼會在衛生間放這種燒煤用的火鉤呢。
仔細觀察的話，火鉤上的銹蝕也很奇怪，並不均勻，而是集中在了鉤子的部分，看起來，更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
腐蝕？顧離心中一動，下水口的奇怪組織，似乎也是被腐蝕之後的碎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用鉤子將這些東西鉤出之後，浴缸里的水倒是順利流了出去，咕嚕咕嚕的聲響中，很快見了底。
“這下應該弄好了。”顧離站起身，對著外面說道。
他沒有貿然打開房門，而是小心地觀察著。但是，透過磨砂玻璃，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弄好了嗎，那我打開熱水器了。”女人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放水試試。”
顧離嗯了一聲，過了幾秒鐘，從衛生間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突然間，啊的一聲驚叫傳出，緊接著是咚的一聲，像是重物墜地發出的響聲。
房門之外，女人卻沒有出聲詢問，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淋浴器下面嘩嘩的水聲。
直到過了好幾分鐘，才有腳步聲重新響起，來到衛生間的門口。
咚咚咚。
先是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大哥，你還好吧？”
女人語聲怯怯地問道。
又過了一會兒，發現房門後面並沒有人回答，女人的嘴角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這才伸手去擰門鎖。
這衛生間的房門竟然出乎意料地結實，女人反復擰了幾下，伴隨著嗤啦一聲門鎖轉動的聲響，房門被她推開。
女人躡手躡腳鑽進來，“喂？”
沒有人回答她，原本應該回應的人，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
女人的嘴角頓住綻放出微笑。
既膽怯，又興奮，還有點殘忍的笑容。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第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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