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晨霧如紗幔般籠罩著保定府,魏清站在指揮高台上,鐵甲上凝結的露珠在晨光中閃爍。
他舉起單筒望遠鏡。
"各營就位。"魏清的聲音不大,卻讓傳令兵們像離弦之箭般奔向四方。
在他身後,十台配重投石機正在做最後調試,專業炮兵用水平尺測量著拋竿角度,這些龐然大物的配重箱里裝著的不是石塊,而是特制的鉛塊模塊,個頭小重量大,方便攜帶。
還有四十架燕山弩炮、沖車、填壕車、十架中型雙層巢車(能搭載十名精銳弓弩手)。
薛白衣負責前線指揮,全力進攻西門試探敵人防御能力;
冉悼率領的兩千多草原騎兵遠遠的隱蔽在東、南、北三門的必經之路上。
畢竟從保定府過去就是大片燕北平原,燕山軍根本不需要圍三缺一,可以攻一缺三;
在平原上,燕山軍的騎兵可以毫不費力碾死任何試圖突圍的敵人和想來支援的偽燕軍隊。(攻一放三的案例如蒙古攻撒馬爾罕、曹操攻鄴城)
薛白衣快步走來,黑色皮甲上的銅釘沾滿露水。
"老魏,燕山弩炮隊已完成校射。"
他遞上一卷羊皮紙,"按許貴標注的情報,西城牆第三段和第五段最為薄弱。"
魏清接過圖紙,指尖在某個位置輕輕一叩。
那里有許貴用朱砂畫的圓圈,旁邊小字注明"去歲冬修繕,夯土未實。"
辰時三刻,第一枚校準的石彈呼嘯升空。
這顆重達六十斤的彈丸尾部綁著紅綢,在晨霧中劃出醒目的軌跡。
望樓上的觀察哨立即揮動信號旗——偏北十五步,低兩度。
調整後的第二輪齊射堪稱災難。
十枚石彈中有六枚命中同一段城牆,特制的尖頭彈輕易鑿入磚縫。
第三輪齊射時,已有六枚石彈命中同一段三十步寬的城牆。
"轟!"一枚石彈正中城樓旁的床弩陣地。
實木打造的弩臂在巨力沖擊下扭曲斷裂,飛濺的碎片像鐮刀般掃過周圍士兵。
一個正在裝弦的弩手被斷裂的絞盤把手貫穿胸膛,整個人被釘在了身後的磚牆上,鮮血順著牆縫流淌成詭異的圖案。
四十架燕山弩炮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弦響。
此刻它們換上特制的火油箭——箭簇後綁著的陶罐里裝著混合硫磺的猛火油。
火箭落地時爆裂成直徑五尺的火團,城牆頓時變成一片混亂。
最恐怖的是那些被直接命中的守軍,他們變成人形火炬在城頭狂奔,直到墜下城牆。
有個士兵試圖拍滅同伴身上的火焰,結果自己的雙手也被黏稠的火油點燃,慘叫聲中兩人相擁著滾下馬道。
"第七輪,換碎石彈!"薛白衣的令旗再次變換。
攻城兵迅速將配重箱降低配重,裝入特制的碎石彈,只有實心攻城彈一半的重量。
這種彈體用薄陶制成,內裝三百枚鐵蒺藜和碎瓷片。
當它們在地面上空碎開時,造成了大量殺傷。
一個新兵眼睜睜看著身旁的老兵被瓷片削去半邊面孔,露出的牙床還在無意識地開合。
他發瘋似的扯下頭盔扔下武器往城樓下逃,卻被督戰隊一刀砍倒。
在城牆拐角,五個士兵擠在一起瑟瑟發抖,他們腳下流淌的已經不是汗水,而是失禁的尿液——這些被臨時抓來的青壯哪見過這等場面?
燕山軍的器械優勢不僅在于威力和射程,更在于恐怖的精確性。
成體系的落點統計學和彈道修正,跟這個時代憑感覺的攻城武器精度是有著數量級差距的。
與之相比,守軍的反擊顯得如此可笑。
他們的手拉拋石機需要二十人操作,但是準頭基本靠天意——有枚石彈甚至落到不足城牆三十米的護城河里。
當燕山軍開始集中轟擊城牆薄弱處時,守軍將領絕望地發現,他們連有效的干擾射擊都組織不起來。
午時三刻,持續近兩個時辰的轟擊終于顯現效果。
隨著又一輪精準打擊,那段飽經摧殘的城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磚石剝落的聲音如同惡鬼的獰笑,當六米寬的城牆轟然倒塌時,揚起的煙塵中混雜著守軍崩潰的哭喊。
透過漸漸散去的塵埃,可以看見後面倉促搭建的木柵——那薄弱的屏障後,是嚇呆了的守軍和洞開的街道。
"跑啊!"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士兵突然扔下長矛,他的棉甲上還插著半截箭桿。
這個上個月還在田間勞作的農家子,此刻瞳孔里倒映著地獄般的景象——不遠處,一枚石彈將他的同鄉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飛濺的骨渣甚至粘在了他的臉頰上。
如同瘟疫般,恐慌瞬間蔓延開來。
十幾個新兵同時轉身,跌跌撞撞地沖向馬道。
有人被尸體絆倒,立刻被後面的人踩在腳下;有人瘋狂撕扯著身上的號衣,仿佛那層粗布是索命的枷鎖。
"臨陣脫逃者,斬!"
程克襄的腰刀劃過一道寒光,最前面的逃兵脖頸一涼倒地,驚愕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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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戰隊的鋼刀接連砍翻三人,才算止住潰散之勢。
薛白衣的令旗在煙塵中格外醒目。
隨著三聲短促的號角,燕山軍的攻城火力突然沉寂。
但這寂靜比轟鳴更可怕——城頭上的守軍都知道,這是要進攻了。
"趙承部,前進!"
一千五百名俘虜兵推著盾車、沖車、復合雲梯、巢車和填壕車開始移動。
這些曾經的偽燕軍裝備精良得令人咋舌鎖子甲、鐵甲,頭戴頓項盔,最前排的壯漢甚至穿著總旗軍官的瘊子甲。
他們眼中燃燒著復雜的火焰——對生的渴望與對舊主的愧疚交織在一起。
雖說是攻城先鋒炮灰,但是他們護甲裝備完全不差,畢竟燕山軍俘虜了上萬偽燕軍和大量軍械;
這些武器裝備燕山軍看不上,就拿來武裝他們攻城了,身體強健的甚至可以披雙層甲。
薛白衣親自踏上中央巢車頂層,這座四丈高的移動堡壘剛剛推進到護城河邊。
他舉起手里硬弓,箭簇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壓制城頭!"
十座雙層巢車上的兩百名精銳射手同時開弓。
這些草原出身的戰士展示出令人膽寒的技藝科爾沁部的巴圖魯能射出連珠箭,他的第一箭射穿一名督戰隊的咽喉,第二箭釘入鼓手的眼窩,第三箭則精準地射斷了黃字帥旗的繩索。
城牆上的守軍弩手剛要露頭,就被巢車上的神射手重點狙殺。
一個偽燕老兵剛把弩機架在垛口,鋼簇箭就穿透了他的太陽穴,余勢未衰的箭矢又釘入後面士兵的胸膛。
偽燕俘虜兵推著填壕車沖在最前。
趙承指揮部下將沙包投入護城河。
"快!架橋板!"他的吼聲嘶啞而亢奮。
他們必須在弓手壓制住敵人組織起反擊前,為後續的重型器械開闢道路。
十個突擊橋幾乎同時架設,俘虜兵們像螞蟻般往返搬運沙包,不斷加固通道。
當第一條通道穩固時,燕山軍的戰鼓驟然擂響。
俘虜兵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揮舞著兵刃沖向缺口。
他們知道,只有攻入城內才能贏得自由和生路,燕山軍從不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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