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太陰星君大殿內,蘭湘沅默默走向太陰君的神像,仰頭望著神像柔和的臉龐。
和剛把寒月仙宮搬過來時,一切都萬分蕭條的景象不同。
那個時候,大殿四處漏風,牆垣坍塌,就連這尊雕像上的漆都剝落了許多,看起來比之任何一個鄉野土廟里的神像,都要更落魄一些。
但是經歷過幾個月的修復和建造,眼下太陰星君金裝玉裹,華貴異常。聶莞身上所佩戴的太陰星君五件套,在這太陰星君神像上也都原模原樣地復刻了出來。
就連雕像身上所披著的那條披帛,都輕薄得與鮫綃無異。
大殿里沒有風,披帛卻有一種天然的動感。若是不仔細盯著雕像,眼神一錯,身形一動,便會恍然生出一種披帛在余光中飄搖的錯覺。
雕像的眼楮雖然閉著,但眉眼鼻梁縴毫畢現,栩栩如生,無論是誰盯著這張臉看,第一反應都會覺得她是一個閉目冥思的真人,並且很快就會睜開眼楮。
實際上,她和真人也差不多了。
雖然是一尊雕像,但只要在關鍵時刻滴入一滴太陰星君傳承人的血液,便能夠立刻激活,幻化出一尊用來對戰的虛影。
虛影的等階固定在靈寶,帶有10本尊的實力和50召喚者的實力。
也就是說,現下如果用聶莞的血液來激活這尊雕像,便能得到一尊有一半聶莞實力和十分之一太陰星君實力的戰斗虛影。
不只是眼下這尊太陰星君神像有此威能,靈族基地那邊的太陰星君神像同樣能如此。
召喚出來的戰斗虛影未必有很強大的戰斗智能,但屬性如此,即便只是機械地作戰,即便只能出現三五分鐘的時間,也足以庇護寒月仙宮,斬殺幾個無名之地的高手,並讓他們無法在短時間內重新復活。
幾日前,夜霧深冬找到蘭湘沅後,所談論的第一件事便是這個。
蘭湘沅不知道無名之地為何會清楚這件事,但她知道無名之地現在最忌憚的也就是這件事。
不然夜霧深冬不會在還不能摸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有心要合作的時候,就提出這麼個要求。
毀掉太陰星君神像的要求。
聶莞籌謀前往新羅區和扶桑區擊殺蜃淵boss,這件事情對下面的人瞞得紋絲不露,但寒月仙宮和官方高層里知道此事的並不少。
官方會有無名之地的臥底,這一點聶莞和蘭湘沅心照不宣。
所以她們也都清楚,無名之地,一定會把這兩個副本打探得仔仔細細,然後在副本外布置下機關和人手,以確保聶莞去了就回不來。
而既然已經準備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也不會在別的地方有遺漏。
本尊無法以全盛的狀態回來,那麼需要提防的就是其他手段。
聶莞從前就不是一個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進了這個游戲之後,更是四處搜羅,在寒月仙宮里留下了不知道多少靈寶道具甚至聖寶道具和仙寶魔寶的碎片。
但最重要的,依然是眼前這一尊太陰星君雕像。
靈族基地里的那一尊太陰星君雕像認真比較起來,比眼前這一尊還要差上一些,屬性、智慧都有一定的差距。
但擁有那麼強大的屬性,和聶莞的一半能力,稍差一些也足夠了。
哪怕是夜如曇親自現身,靠著這兩尊雕像也能支撐一下。
就是兩大基地里最為重要的秘密。
聶莞只將這個秘密告訴了蘭湘沅。
對于自由進出太陰星君大殿的權利,她也只分給了蘭湘沅和南梔。
所以夜如曇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
緩緩抬起手,撫摸著雕像的腳背。
蘭湘沅微微閉上眼楮。
從听到夜霧深冬的話開始,她心里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不只是思索夜如曇的神通廣大,也在思索聶莞的神通廣大。
尤其是昨天南梔告訴她,曼陀羅主動聯系了自己,要她帶著曼陀羅前往靈族的太陰星君大殿。
如果只是有自己一個人收到了這樣的邀請,那也許會是個巧合,是夜如曇憑借著常理進行推測,下意識鎖定了太陰星君大殿這個地方。
但南梔也是如此,便足以說明一切並非巧合。
夜如曇一早就考慮到這個因素,特意派兩個人來接近蘭湘沅和南梔。
她不僅知道太陰星君大殿里的秘密,還知道目前寒月仙宮中唯有他們兩個能夠接觸到這個秘密。
這不會是最近才知道的,夜霧深冬和她說的話太過于切中肯綮,南梔所落入的那個圈套也太過精密,不是機緣巧合被林見鹿看穿,說不定真會把她給套進去。
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一直在為此籌謀,只為了能夠在此刻讓她們前往太陰星君大殿,毀掉太陰星君的雕像。
這听起來實在是太過于不可思議。
簡直像是開了天眼,預見了未來一樣。
未來……
這兩個字在心頭閃過,蘭湘沅撫摸著雕像腳背的手指忽而發顫。
有些事情,沒想到的時候怎麼都想不到,而只要在腦海中出現過一次,接下來就會止不住地想、止不住地想。
聶莞對她的特殊之處,對她選擇的縱容,夜霧深冬在她職業選擇上的刻意引誘……
所有這些,如果和“未來”兩個字扯上關系……
手指順著太陰星君的裙擺漸漸向上,最終停在她華麗的腰帶上。
寬綽的腰封外圍著三圈流甦,流甦歸結在左腰處,挽成同心結垂下,垂下之處,還墜了一顆瑩白的彎月寶石。
只要將聶莞的鮮血送進這顆寶石中,太陰星君的虛影便會立刻幻化出來。
同樣的,只要摘下這顆寶石,這尊神像便就地作廢。
“蘭副會長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要把那顆寶石摘下來就夠了,誰也不會知道是你做的。等到大勢已去,幽月寒即便回歸華夏區,又還能有什麼本事同你復仇呢?到時候,她自己就淪落成了喪家之犬,只有四處顛沛流離躲避追殺的份兒。”
夜霧深冬那日的話在耳邊來回飄搖,也讓蘭湘沅的手一寸一寸接近了彎月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