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和亞當的年紀相差不大，但兩人卻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亞當是典型的自來熟，而這個年輕人則顯得有些拘束和內向，他雖然一直在西蒙斯的隊伍里，卻沒有和邵明說過一句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後者作為“長官”的身份增添了一份隔閡——換個角度說二人也確實沒有什麼機會說上話。
要說像，他的性格倒是和安東尼有幾分相像，不過後者的少言很大程度上來自于英語不好，整個人都還帶著不少的幼稚。
可雅各布臉上的稚氣早已褪去，剩下的更多是一種憂郁和謹慎。
當然對邵明來說他們也比自己小不到哪里去。
看著在小溪邊的士兵們，他內心中突然多了一種觸動。
士兵們並不是一個個的數字，一個可以為了戰爭用來計量的“資源”，在他們的軍裝下同樣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自己連照顧自己團隊里的“老人”都來不及，更別提去和士兵們聊一聊了。
考慮到接下來大家還會一起在這座大山中共度不短的時間，也許安穩下來後也應該多和士兵們相處。
他回到悍馬旁，只有西蒙斯還靠在一棵小樹苗旁抽煙。
“你的隊伍好像年紀比其他兩支隊伍都要小啊。”
西蒙斯點點頭，把煙屁股扔在地上踩滅。
“確實是這樣，我也年輕。”
他在幾名軍官中確實是最年輕的，如果算上軍團的軍官們，他的年紀更是排不上號。
顯然邵明想听的並不是這個，西蒙斯把手搭在自己胸前的步槍上，繼續解釋。
“馬修……你知道他這個人，他的要求不是僅僅接受了幾個月新兵訓練的志願兵能夠達到的，他手下幾乎都是職業軍人。”
“至于桑托斯，他本來帶的就是炮兵，何況他也好，麥克斯也罷，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他們美軍有自己的小圈子，最開始他們還把我們當作僕從軍看待，好在教父能夠拴住他們。”
邵明接著問︰“所以你就承擔了帶一群新兵的任務？”
“不能算是承擔，”西蒙斯頓了頓，“我自願的。”
“軍隊並不是一個能讓大家釋放自己天性的地方，紀律和嚴肅才是這里的根本，等級的劃分會帶來一些……問題，老兵為了維護自己的‘威嚴’有時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特別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對新兵不能不嚴，有些人自己在加入軍隊時又受到了老兵的照顧……”
西蒙斯說得不算隱晦，邵明自然听得懂他是什麼意思。
他問︰“嚴厲和欺凌還是有區別的吧？”
“自然，在這種每天都面臨生存威脅的環境下不得不嚴厲，有些老油條性子比較急，但戰場上時刻都是性命攸關，很難去界定這個度到底在哪里。”
西蒙斯嘆了口氣。
“新兵總是需要時間成長才能成為老兵的，也需要合適的機會才能表現自己，不能要求他們在短時間內什麼都學會，這需要耐心。”
“至少把他們帶在我身邊會省下不少麻煩，是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方案……”
士兵們紛紛從湖邊回到車上，看著他們的身影，西蒙斯接著講道。
“畢竟有些人不是職業軍人，有些人甚至在這一切來臨之前只是平民，我雖然不敢說自己的經驗有多豐富，但保護和教會他們如何生存他們也是我的職責。”
邵明看向他，這個和自己生理年齡相差不大的青年軍官在心理年齡上可比自己年長了不少。
他說︰“這倒是，有些人總是會忘了自己也是從一無所有成長起來的。”
听了這話，西蒙斯認可地笑起來，二十來歲的他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絲皺紋的痕跡。
“不過，你倒是直接跳過了最基層的軍官這個步驟，大部分時間只用和我們打交道——我們卻夾在中間……”
西蒙斯的語氣中難免流露出羨慕之情。
邵明回答︰“但我並不是職業軍人，這一次任務結束以後我也不會再有機會帶這麼大的隊伍了。”
“你的隊伍很不錯，和我們很像，但要和每個人都處成朋友是很困難的。”
西蒙斯停頓了一下。
“特別是……當你知道你自己，或者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時候。”
西蒙斯的後背離開樹干，站直身子，看了看手表。
“什麼時候出發？”
邵明又想起剛才的顛簸，他揉了揉屁股。
“再休息五分鐘吧。”
悍馬車內，亞當正坐在駕駛位上，把雙腿搭在儀表盤上，津津有味地看著手中的電子書。
邵明走過去看了一眼，把手搭在窗戶上，問。
“你還在看那個小說？”
“啊，是。”
亞當簡直是叫目不轉楮，頭也不回。
“我昨天剛看完z國精英大戰喪尸王，今天已經到高位面了。”
他放下電子書，滿臉興奮地和邵明講起書中的劇情。
“結果這個喪尸病毒並不是簡單的病毒，它是高緯度文明對我們這個宇宙所發起的一場入侵。”
邵明拍了拍窗戶，“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山里面有沒有藏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
“排長會解決的，何況我走的時候看見桑托斯他們已經在架設火炮，他們是解決問題的行家。”
亞當往前傾了傾身子，看向西蒙斯。
“你和排長聊了些啥子？”
邵明看向他的雙眼，回答︰“你們。”
“我們？”
“沒什麼……”邵明擺了擺手，“能和他並肩作戰應該挺幸運的。”
“哈，那是當然。”
亞當來了興致，他坐直了身子。
“要說他的優點你給我十分鐘都能講出來不重樣的，至少比馬修這種不近人情的家伙來得好太多老……不，根本豆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這部小說里的很多人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以後就突然變成‘大頭兒子小頭爸爸’，除了女人就沒有什麼別的追求了。”
“哈哈，”邵明尷尬地笑笑，“沒事，炫壓抑是這樣的，多看看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