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雪地里 啪作響,跳躍的火焰舔舐著干透的松木,將橙紅色的暖光投在每個人臉上,映得眉宇間的疲憊都柔和了幾分。我裹著厚厚的軍大衣,靠在冰冷的冰崖邊,大衣上的絨毛沾著未化的雪粒,輕輕一踫就簌簌落下。不遠處,肖隊長正將最後一份標注著落魂坡地形的地圖仔細折好,稜角分明地塞進防寒服內側的口袋里,動作沉穩如昔。剛才那陣因追擊而起的急促騷動,此刻已沉澱為營地里的寧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隊員咳嗽聲,和遠處風雪掠過松樹林梢的嗚咽,交織成黑風口特有的背景音。
“窮寇莫追。”肖隊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褪去了命令的威嚴,帶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溫和。他從保溫壺里倒出一杯熱姜茶,遞到我手里,杯壁的滾燙透過掌心傳來,“不是不讓你們追,是不能蠻干。白蓮教這群老狐狸,最擅長在撤退時埋陷阱。”
我接過姜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鏡片,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卻依舊解不開心里的結。我抿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刺激著喉嚨,忍不住皺起眉“可縫合獸是他們用龍脈之氣硬生生拼湊出來的怪物,身上藏著長白山的地脈精元,放任不管的話,一旦被他們徹底煉化,整個東北的地脈都會紊亂。”
“放任不管?”肖隊長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在火光下愈發清晰,他抬手指了指遠處兩個正在調試設備的隊員,他們身邊放著一台半人高的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綠色的波紋,“看到沒?那是‘龍脈監測儀’,能追蹤長白山地脈的每一次異動。縫合獸吸收了那麼多龍脈之氣,就像黑夜里的火把,能量特征明顯得很,他們想藏都藏不住。”他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像鷹隼鎖定獵物,“白蓮教想帶它去落魂坡祭壇,無非是想用祭壇里沉澱了千年的陰氣,徹底壓制它的反抗意識,這恰恰給了我們準備的時間。”
林御從物資堆那邊走了過來,他剛給隊員們分發完壓縮餅干,手里還捏著半塊,見我望著他,便自然地掰了一半遞過來“肖隊長說得對。剛才威爾循著風盾符殘留的邪氣追蹤,發現氣息在落魂坡附近突然消失了。那里三面環山,只有一個寬不過丈許的狹窄山口,確實是設伏的好地方——但反過來想,也可能是他們故意露出來的陷阱。”
“陷阱也得闖。”我咬了口餅干,干澀的口感在嘴里化開,帶著谷物的微甜,“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那怪物變成屠戮生靈的武器,三年前湘西的教訓還不夠嗎?”
“當然要闖,但不是現在。”肖隊長蹲下身,撿起一根燒得半焦的樹枝,在雪地上畫了個簡易地圖,落魂坡的山勢被勾勒得一目了然,“落魂坡的祭壇是唐代遺留的薩滿祭壇,下面壓著一條陰脈,里面還殘留著‘鎖龍陣’的殘跡。白蓮教肯定會利用這個陣法加固防御,把祭壇變成鐵桶。我們現在去,等于鑽進他們布好的口袋,只能被動挨打。”
他用樹枝在地圖上圈出三個點,分別標注了“東”“西”“正面”“明天中午,調查小組的裝甲車會帶著‘破邪炮’和‘鎮魂釘’趕到這里。到時候分三路——一路由小張帶十個隊員,攜帶重武器從正面強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為我們要硬闖山口;一路由威爾帶隊,他熟悉山地潛行,帶著五個身手好的隊員從西側的懸崖繞過去,那里有幾處岩縫可以落腳,目標是毀掉祭壇底下的鎖龍陣眼;我們幾個核心戰力,帶著剩下的人從東側的密道潛入,直取縫合獸的關押點,爭取在他們反應過來前救出那怪物,或者……徹底毀掉它。”
我盯著雪地上的標記,樹枝劃過的痕跡被風吹得漸漸模糊,心里卻豁然開朗——肖隊長不是要放棄,而是在等一個能一擊制勝的機會,他早已把每一步都算好了。
“密道?”小胖抱著一捆撿來的柴火湊了過來,臉頰凍得通紅,嘴里還塞著半塊巧克力,說話含含糊糊的,“落魂坡那種荒地方,還有這東西?”
“是當年修建祭壇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肖隊長用腳擦掉地圖上的痕跡,積雪重新覆蓋了那些線條,“調查小組的檔案室里有記載,是民國時期一個探險隊留下的筆記,說通道入口在祭壇東側的一棵老松樹下,只是年久失修,可能被碎石堵死了,需要提前清理。”他看向青竹,目光帶著信任,“你的符 擅長破障,到時候得靠你用‘裂石符’炸開通道。”
青竹雙手合十,指尖燃起一小簇金色的符火,火苗在風雪中穩穩跳動“沒問題,只要有通道的大致方向,我能炸開一條路,保證不耽誤時間。”
宋昭藝正在給威爾包扎肩膀的傷口,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白色的繃帶在她手中纏繞,很快就打好了一個漂亮的結。聞言她抬起頭,發梢上的雪粒閃著光“我的追蹤蠱能探測邪氣濃度,一旦靠近埋伏點,蠱蟲會躁動,到時候可以提前預警,免得中了他們的毒陣或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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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藝龍則在清點符紙,他把不同功能的符 分門別類地放進背包,鎮魂符、爆符、隱身符擺得整整齊齊“爆符還剩十二張,威力夠炸掉半個山洞;鎮魂符有八張,能暫時壓制邪祟的行動;隱身符只剩三張,關鍵時刻能用。足夠應付外圍的守衛了。”
甦皖將最後一瓶特制的靈力藥膏收進醫藥箱,金屬藥箱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她走到我身邊坐下,遞來一個小瓷瓶“你的傷口雖然消腫了,但里面的邪氣還沒清干淨,至少需要一天才能恢復力氣。七色氣旋的反噬也得用‘凝神丹’壓一壓,這里面有三顆,明天出發前記得吃一顆,能穩住氣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聲在篝火邊響起,剛才因四長老逃脫而產生的沮喪,漸漸被籌謀的銳氣取代。每個人臉上都透著一股堅定——就算對手再狡猾,就算前路再凶險,只要我們擰成一股繩,分工合作,就沒有闖不過的難關。
我看著林御正在擦拭長劍,他用一塊軟布細細打磨著劍刃,寒光在火光下流轉,映出他專注的側臉。突然想起剛才混沌長老消失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嘲弄,似乎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像是怕我們發現什麼。
“肖隊長,”我忍不住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你說……白蓮教費這麼大勁帶走縫合獸,真的只是為了馴服它當武器嗎?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肖隊長的目光沉了沉,端著姜茶的手停在半空,眉頭緊鎖“恐怕不止。縫合獸身上既有青銅門的至陰邪氣,又吸收了龍脈的至陽之氣,是兩種極端力量的混合體。白蓮教的教主一直想找到‘陰陽調和’的法子,突破境界瓶頸。說不定……他們想拿這怪物做實驗,提取它體內的混合之力。”
“實驗?”小胖驚訝地張大嘴,巧克力從嘴角掉了下來,“跟三年前一樣?”
“用它的血肉,煉制能同時操控正邪兩道力量的丹藥。”林御放下長劍,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三年前在湘西,他們就試過用活人的精血煉制‘陰陽丹’,被我們攪黃了,沒想到現在還不死心,竟然打起了龍脈和青銅門的主意。”
篝火突然“啪”地爆了個火星,濺起的火星落在雪地上,瞬間熄滅。火光搖曳,映得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如果真是這樣,那縫合獸的存在,就不止是個武器那麼簡單了,它關系到白蓮教能否突破限制,獲得更可怕的力量。
“所以更不能讓他們得逞。”肖隊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積雪從他的肩頭滑落,“都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卯時出發,爭取在天黑前趕到落魂坡附近潛伏。記住,我們不是去追窮寇,是去端他們的老巢,讓白蓮教知道,華夏的地脈,不是他們能染指的!”
隊員們紛紛起身,開始搭建帳篷。墨綠色的帳篷在雪地里一個個支起,像一朵朵綻放在寒冬的花。小胖被分配去守第一班崗,卻還在嘟囔“等明天拿了破邪炮,非得把那四個長老炸成煙花不可,讓他們再裝死……”
威爾笑著踹了他一腳,把步槍塞到他手里“先管好你的崗哨,別明天又打瞌睡,給咱們招點雪人僵尸出來,上次在雲頂天宮還沒吃夠虧?”
營地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幾處崗哨還亮著應急燈,光芒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溫暖。我躺在睡袋里,听著外面風雪拍打帳篷的聲音,像一首低沉的歌謠。煉血球在胸口微微發燙,像是在呼應著某種遙遠的氣息,那是龍脈的脈動,也是縫合獸體內殘存的微弱意識。甦娜和雨玲瓏的聲音在意識里交織,一個帶著鬼魔的冷冽,提醒我警惕陷阱;一個透著水汽的溫潤,安撫我躁動的心緒,卻都在傳遞著同一個信息——警惕,卻不畏懼。
迷迷糊糊間,我仿佛看到縫合獸的復眼在黑暗中閃爍,無數瞳仁里映著恐懼;樓蘭女王的頭顱在向我求救,紅唇開合,無聲地訴說著痛苦。但下一秒,林御的長劍、小胖的符 、肖隊長的步槍就出現在眼前,青竹的佛光、宋昭藝的蠱蟲、甦皖的藥膏也一一浮現,將那些恐懼驅散得一干二淨。
是啊,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營地就響起了尖銳的集合哨聲。我掀開睡袋,左臂的傷口已經消腫,活動時只有輕微的牽扯感。煉血球在胸口散發著溫和的紅光,比昨天明亮了許多。甦娜和雨玲瓏的氣息也恢復了不少,在體內靜靜流淌。
我抓起放在枕邊的夜雨彌扇,扇面的水汽在晨光下泛著微光。走出帳篷,只見隊員們已經整裝待發,裝甲車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帶著破邪炮的威壓,刺破了長白山的晨霧。
落魂坡,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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