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的張嬤嬤,把燭火小心放好。
坐下後,從抽屜拿出女帝日記。
【大邕年歷322年,7月1日,陰。】
【說出去誰能相信?早上退朝,朝會散了後我就來得及吃個午飯,之後就一直批閱奏折,批了十幾個小時?!除了吃飯,我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救命啊,就是我在前世的牛馬也沒這麼累啊!】
早知道當皇帝這麼累,還不如不當呢!改革,必須改革!!!】
張嬤嬤一看日期,楚王死後,居然已經過去一年了。
往回翻了幾頁。
日期本身就不連貫。
看樣子是女帝上位後,寫日記的時間都少了。
就算記錄,也不像前期什麼都那麼詳細,開始變得簡短。
有的地方。
一頁就有三四篇日記。
張嬤嬤繼續翻看。
【大邕年歷322年,8月1號。晴。】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這是個好日子!
經歷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我舌戰群雄總算踏出改革第一步,女子為官!我親自挑選了兩個有眼界有能力的大美人。
嗯。朝堂上總算不是干巴巴的臭男人了,真是賞心悅目啊!】
【大邕年歷322年,9月14。大雨。】
【有時候還是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戈秋荷中毒了,阮佳靈被刺殺,現在臥床,我該堅持嗎……】
【大邕年歷322年,10月21日。多雲。】
【我的選擇是對的!她們兩個真的很能干!!我們三人聯手,總算解決了女子不入族譜、不可求學的難題,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大邕終于迎來了女子也可36歲啟蒙入學的全國推行!!!
戈尚書提出為了執行速度更快,
擔心一些偏僻村落里家中親眷重男輕女的念頭,
所以針對性女子讀書,家里人可以到政府申請銀錢補貼。
這就等于,女子讀書,不止可以學東西還可以賺錢,真心為了女兒有出路的,自然會讓女兒去。有私心的為了銀錢也會讓孩子去。】
【大邕年歷322年,12月28日。雨。】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從女子可以求學,可以為官的事情推廣後,玉璽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大邕年歷323年,1月7號。雪】
【今晚批閱奏折的時候,我特麼以為我見鬼了,玉璽的一個龍腦袋‘蹭’的一下就亮了,嚇了我一哆嗦……】
張嬤嬤看到這里。
忍不住就笑了。
原來最開始,女帝也是不知道龍運玉璽會點亮的。
後面的一頁上寫的全是女帝的猜測和實驗,最終確認,百姓變好,玉璽就會越來越亮。
【大邕年歷323年,2月14日,還是大雪】
【已經下了半個月的雪了,這鬼天氣真冷。】
【啊對了,龍運玉璽終于點亮了一整條了!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龍雲玉璽亮起後我運氣變好了,做事變得順暢了許多。
陰魂似乎無法靠近我了,看見我就躲!邪祟雖然虎視眈眈,但也不敢靠近。
還有一件事,北荒那邊,邪祟作亂,我焦頭爛額之際,薛家老將軍自請前去北荒鎮守!
老將愛國啊。
看他顫巍巍的行禮,我不知道為啥鼻子酸酸的,
于是我私下找他聊了。
但他更堅定了,大笑著喝干杯中之酒水,說了句︰望我血肉落地,為世人開道,望我骨成樹,為後繼者撐庇冠……
他還夸我是個明君,他囑托了很多很多,像是交代遺言。
嘿,這老頭……】
‘這老頭’後面畫了個崩潰大哭的表情。
張嬤嬤看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薛家老將軍?
是薛硯舟的薛??
根據腦中記憶翻找大邕歷史,張嬤嬤好似想起是有這麼回事。
【大邕年歷323年,4月11日,晴。春暖花開了,狩獵的時候,我發現了一種邪祟,是一種傷害不大但是能操控人的蟲子,先買個關子,等我研究研究……】
【在前世,蝗蟲鋪天蓋地,缺糧斷水的時候,人們研究了蝗蟲的吃法】
【小龍蝦泛濫成災,後來也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
【不知道邪祟能不能被人類所用,期待……】
【大邕年歷323年,5月9日。暴雨。我的實驗小組成立了!】
【只是沒想到剛成立,桂老夫人就入宮求見,說自願加入實驗小組……】
【她說她一直在觀望我,看見我真的改變了大邕男尊女卑的陋習,讓大邕越來越好,女子也可以堂堂正正外出時不必蒙面,可入族譜,可入朝為官……】
【她列舉了我的做事……】
【最後,她說,她也想為我做點什麼……】
【這些老人家,真的是老了老了,還一片赤誠之心;可我走一步算五步的習慣,這蟲子要是真的研究出來……我是有別的打算的!】
張嬤嬤繼續觀看日記。
她也是21世紀的人。
她已經了解到了女帝會做什麼了。
對女帝的人設已經在腦中勾畫完成。
是個有魄力,不拘一格,敢掀棋盤的人,但同時也很細膩,有強大的共情力!
有善良的一面,也有果斷的一面!
張嬤嬤對女帝已經開始欽佩起來。
燭火搖曳。
外面天色已經黑沉,只剩蟲鳴。
依舊沒有找到阿斯特爾風衣來源的張嬤嬤。
她嘆息一聲,默默合上日記,藏起。
吹滅蠟燭,躺上.床。
……
一.夜無話。
第二日。
張嬤嬤起來的時候,打著哈欠經過走廊,莫名感覺有些不對勁。
扭頭一看。
霎時瞳孔縮了縮。
咋了這是?
幾個侍君為哈都站在院子里,還一個比一個面色陰怖。
張玉樓眼楮紅紅的,聲音里還帶著一點點鼻音,應該是在來之前哭過了。
“許鶴儀真是又陰險又狡詐的狐狸!”
薛硯舟听到這句,點漆似的雙眸里劃過怒火,拳頭捏的咯吱咯吱作響,咬牙切齒的開口︰
“說是幫我,就是這麼幫的?!我倒是要看看他出來後,打算怎麼給我解釋!!!”
兩人氣的坐不住,唯有宋時慕還端正坐在石桌前,桌子上還堆著厚厚的奏折。
只是看他眼瞼下的烏青就知道他昨晚有多努力的在批奏折。
估計是一听說這里的事,就把奏折都一起搬過來等著了。
慕野正懶洋洋的靠在月洞門邊的牆壁上,頭上是大片盛開的黃木香。
花朵剛醒,稀稀拉拉的開的很少。
總之,頭頂一片綠油油的。
賀九凜則是因為‘痴人夢’的酒,感覺昏昏沉沉的。
素來矜貴自持,月明霧薄的男人,這時候像個醉漢一樣,痴痴一笑,身形不穩的晃了晃,“沒什麼的,我昨晚也和殿下在一起了……”
張玉樓扇了扇鼻翼下空氣,“侯爺,你昨晚喝的什麼酒,怎麼把你腦子都喝傻了?”
宋時慕瞥他一眼,放下奏折。
“這就是咱們沒有長輩出頭的壞處了。”
幾個男人紛紛看向他︰?
就見宋時慕的目光看向院子外……
只見晨曦初露,朝陽從紅牆外投射而來的方向,……馮嬤嬤攙扶著腳步走的飛快的桂老夫人朝這邊而來。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桂老夫人此刻走的虎虎生風,精神狀態好的不得了。
說是馮嬤嬤攙扶著她,倒像是她的胳膊肘夾著馮嬤嬤的手在拖著對方走。
“哈哈哈哈……大家都在啊。”一種慈祥中帶著喜悅的聲音頓時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我听說我孫兒昨晚上位了?哈哈哈,排在第二個也還行……哈哈哈哈哈哈……那按禮制,應當是側侍君沒跑了對吧?!”
“你們覺得,我是不是可以今天搬過來了?”
宋時慕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