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
禾煦雙膝跪地，微微靠近了一下，就想分開。
但秦斯遠怎麼可能放他走。
險些再次失去他的痛苦不安，還心有余悸。
秦斯遠泛紅的眼直勾勾盯著禾煦，眼底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帶著幾分凶狠，攪亂了人的思緒。
禾煦喘不過氣，大腦一片空白。
他眼睫顫了顫，理智歸位，雙手撐在秦斯遠肩上，想要起身。
察覺到他的推拒，秦斯遠墨色的瞳孔邊緣隱約泛起綠光，散發著危險氣息，轉瞬即逝，他聲音很輕地小心翼翼開口試探，“阿煦，不是也喜歡我嗎。”
他听見了。
听得很清楚。
是心疼帶著愛意的語氣。
禾煦看不見秦斯遠的表情，但光听著聲音已經腦補出了男人眼楮紅紅，一臉委屈的模樣。他原本撐在肩上的手，慢慢滑下來，抵在對方結實的胸膛上，抿了下唇道︰
“我……是第一次談戀愛。”
倆人還在一起時，別說親近了，秦斯遠哪里沒嘗試過。
聞言，秦斯遠意味不明低笑了起來，說了聲“好”。
隨後，他低下頭靠近。
既然阿煦忘了。
他也“忘”一下吧。
禾煦逐漸忘了要離開。他猶豫了一下，側頭看向別處，指尖攥緊，“你會嗎。”
秦斯遠原本偷偷克制壓抑的呼吸，一下亂了，毫不猶豫點頭，“會。”
末了他又找補。
“……網上學的。”
禾煦故作鎮定嗯了聲，“去我房間。”
秦斯遠險些被巨大的驚喜砸昏了頭，手腳卻十分麻利，跟著他走。
窗外月光照耀進來。
秦斯遠這會兒卻忽地猶豫起來，擔心他會後悔了，“阿煦，會不會太快了。”
禾煦聲音很冷靜，“都世界末日了，我還跟你搞暗戀呢。”
白天的事刺激了他。
他原先想著，慢慢引導秦斯遠發現真相，等對方能將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對待，不再像個玻璃娃娃一樣護在身後時，再讓關系更進一步。
但末世不比其他世界。
萬一危險來臨，誤會還沒解除，秦斯遠又像白天那樣選擇自己留下來墊後，給他生機的話……
他一定會後悔。
後悔沒有早點在一起。
白天被高階喪尸緊追不放的事，讓禾煦陡然意識到，穿越者很可能還停留在這個世界內。這意味著，即便秦斯遠是主角，也可能會死。
別等哪天死了，他們倆連互相表明心意都沒做到，多冤啊。
何況愛人這一世，確實長在他審美點上，美式痞帥陽光大帥哥，好像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情緒都掛在臉上，很好猜……
秦斯遠有精神系異能，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很好的視物。
他用精神力溫柔又小心地包裹住懷中人，感受到禾煦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以及望著他充滿愛意而愧疚的眼眸。
心頭狠狠一震。
腦海里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秦斯遠呼吸急促，後背都滲出了汗。
重逢以來的點點滴滴畫面在腦海里回放，從初見時的過肩摔，到早晨“低血糖”時投懷送抱，再到離開基地尋找物資時，對他提出的辦法發火……
腦中逐漸浮現一個清晰的念頭。
——阿煦沒有失憶。
秦斯遠身子僵住，大腦陷入宕機狀態，過去痛苦的畫面與現在的幸福重疊，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割裂感。
阿煦若這般愛著他，真的會忍心丟下他嗎？
大腦快速思考著無數種可能。
是其他精神系異能者控制了阿煦？還是……
“怎麼了。”
禾煦眼眸泛起疑惑。
秦斯遠頓時收起思緒，搖頭，“沒有。”
……
天光近亮。
陽光從窗簾里透出來。
秦斯遠看著禾煦，精神很好，“阿煦，你有多喜歡我？”
禾煦只想趕緊休息，推了下秦斯遠。
但沒推動。
他只好開口，“不知道，見色起意。”
秦斯遠聞言笑得更開心了，金色微卷的頭發蹭到他臉頰，跟他臉貼著臉，笑眯眯地糾正，“說謊，明明是一見鐘情。”
有什麼區別？
禾煦翻了個白眼，“不睡滾出去。”
說罷他轉身捂住耳朵。
秦斯遠也不覺得難過，又湊上去，靜悄悄陪著他，心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像泡進了一池溫泉中，卸下所有盔甲，只覺得幸福且安逸。
等禾煦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渾身清爽，看來秦斯遠清理過了。
他剛睜開眼，還沒坐起身。
秦斯遠就端著早餐打開房門，放在床頭櫃上，隨後來到床邊抱起他，“我用電磁爐熬了粥，煮了清湯面，阿煦想吃什麼？”
他囤起來的物資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禾煦靠在床頭，看了眼選擇了清湯面，想自己動手吃。
但秦斯遠已將他的小心思拿捏死死的，早就猜到他今早起來後，或許會對自己改變態度。
因為昨晚阿煦很容忍他。
眼里的心疼愧疚，他都看見了。
但阿煦說過，想要勢均力敵的愛情，所以等冷靜下來，肯定會推開他，不想依賴他，拒絕他的一切照顧。
秦斯遠眼底含笑，端起面碗，“我喂阿煦吃。”
禾煦想拒絕，秦斯遠就會以他辛苦了為由，再拒絕他。
算了。
爭不過他，禾煦放棄了，張嘴乖乖被投喂。
“好吃嗎。”
秦斯遠詢問。
他下意識點頭，但不想讓秦斯遠以後都養成習慣照顧自己，于是又搖頭，“味道一般，下次別做了，我來做。”
秦斯遠笑了下，沒說話。
吃完早飯後。
秦斯遠問︰“那我們現在，算是情侶嗎？”
現在問這個？
禾煦睨他一眼，“你覺得呢。”
秦斯遠忙不迭點頭，臉上樂開了花，“算。”
他已經知道正確答案了。
阿煦想要的愛情，是勢均力敵，所以裝作失憶接近他，是想和他有個重新的開始吧。
也好。
他也會忘記那些糟糕的事，毫不猶豫奔向阿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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