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放出狂言後,盧基諾放緩語氣,開了個玩笑沖淡氣氛,
“當然,一個不出自上帝之手,不來自進化論,光誕生就背負著原始罪孽的生命。我得祈禱ta別被教徒們逮到,小心被以褻瀆信仰的罪名處死。”
話音落下,愛麗絲久久未語。
很明顯,這些並不是盧基諾腦子一熱的自我陶醉,而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心。
“人間想要留住您,太困難了。”
最終,愛麗絲嘆息道,
“其實我能察覺到的,迪魯西教授,您總是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個恰當的距離,禮貌而疏離。”
“或許對您來說,成為人類是一件較為困難的事,您本身也不喜歡社交,一直專注在生物學上。”
“確實很困難。”
盧基諾跟著笑道,指了指自己敞開的衣領,
“很少有人知道,我這般穿衣打扮不是為了涼快,而是我討厭領帶這種純粹的飾品。”
“一直以來,除了遮體的衣物,我只會帶上自己用得到的。注射器,毒液瓶,隨身挎包,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趁手工具。”
“我不知道領帶可以用來做什麼,它除了把衣領系緊一點,讓我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整潔一點,毫無用處。恰恰相反,過緊的領帶反而會束縛住呼吸,讓人覺得格外不舒服。”
“之前還在實驗室的時候,雖然我很不樂意,但我偶爾還是要被迫參加一些沒辦法逃掉的宴會。”
“我給自己買了一條藍色的領帶,每次戴上那條領帶時,我都會在感嘆一聲——人類一直在致力于給自己添加枷鎖。除去應有的道德與法律,他們規定的大部分條例都在為難同胞。”
盧基諾搖搖頭,
“麻煩。”
愛麗絲說“我想您不是討厭人類,而是討厭那些條條框框。”
盧基諾莞爾一笑“我當然不會討厭人類,恰恰相反,曾經我也慶幸我是一個人類,而不是作為其他生物,一出生就被剝奪了思考與學習的權利。”
“如果我是家養的動物,那我終極一生所追逐的,也就是更好的飼料。假設我是野生的猛獸,不大的腦仁里會是下一餐的血食與空氣中彌漫的尿味含義。”
“我確實不討厭作為人類的我。”
盧基諾的坦率,讓愛麗絲不覺得能留下他,反而听出了這話中的其他玄機。
果然,盧基諾一錘定音,
“但我也不打算一生就在此止步。旁人所想要的婚姻家庭,未來前程,對我沒什麼意義,我該繼續前進,摸索著人之外的未知了。”
人在群體里很不起眼,只是龐大人口數量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1”。
可是如果單看這個“1”,就會發現“1”是不可替代的唯一,有著自己的經歷,思想,喜惡的唯一,無法被套以公式的救贖。
愛麗絲見過不少人了,有人的痛苦是無路可走,是無人指引的迷惘踏錯,是陰差陽錯的,被蒙騙誘導的悲與運。
但盧基諾一直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以夢想為火把,潛藏在文雅外皮下的瘋狂做燃料,無論是悲是喜,是命是運,盧基諾都接受。
“祝您學術成果大優。”
愛麗絲衷心道,
“迪魯西教授,我會幫您看管好您的記錄,決不會讓別人冒領了您的成果。您需要的話,您的事跡和研究的過程,都可以請我們新聞社代發。”
盧基諾展顏,放心許多。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報道能不能專門給湯普森博士送一份?”
這話題跳躍的有點快,愛麗絲反應了一下,才想起那位湯普森博士是盧基諾的生物學實驗室的同事。
一個有錢而能經常買珍稀生物用作研究,年紀輕輕就摘得博士頭餃,又精于社交,八面玲瓏的同事。
引得盧基諾偷偷寫過他的壞話。
“可以的,我送七份,讓他能從星期一看到星期天。”
愛麗絲打包票。
“听起來真棒。”
盧基諾略有些高興,
“比起揚名天下,我果然還是很在意湯普森博士總是先我一步拿到各類樣本的事。他的水平還是欠缺了點,金錢能買到一切,但買不到實打實的論文……”
說到最後一句,盧基諾聲音小了下去,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嘆氣,
“差點忘了,他還找過我合作,可能論文也能買吧,只有上帝知道他的博士頭餃里面到底有沒有太平洋。”
或許是因為愛麗絲答應了盧基諾的請求,教授對她更加信任,蛐蛐同事的話也敢直接說,而非寫小本本了。
愛麗絲對從未見過的湯普森博士的學術水平持中立態度,安靜听著盧基諾的絮絮叨叨,只目光時不時被左右晃動的尾巴吸引。
愛麗絲忍不住暗想——照這個生長趨勢下去,感覺最晚明天,教授就得給自己的褲子開個口,專門放出尾巴了。
他們在花房待了蠻久,久到黛米主動找了過來。
“愛麗絲小姐,迪魯西教授,你們在這里呀。”
黛米臉頰上的酣紅越發明顯,眼神迷迷瞪瞪的,
“唉,貝坦菲爾上尉睡懵了,現在說話顛三倒四,不清不楚的。克拉克先生也是,撐著頭很難受。”
“我跟他們無法溝通,只好來找你們了。”
愛麗絲與盧基諾對視一眼,知道是【狄俄尼索斯】起效了。
“我是喝多眼花了嗎?”
黛米注意到盧基諾腳邊的晃動,下意識拍了拍臉,
“哈哈,迪魯西教授好像有點奇怪。”
盧基諾唰的一下把尾巴翹起,雙手背在身後捉住,淡定道“嗯,你看錯了。”
黛米揉了揉眼楮,長舒一口氣“果然,我就說嘛。”
她的眉宇剛舒展到一半,猛然頓住,一皺,張嘴反胃地嘔了一聲,
“救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酒喝得我有點惡心。明明味道沒怎麼改變,但我眼前的星星變多了,腦子也總是想到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愛麗絲走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黛米,攙扶著她返回餐廳。
黛米不舒服的哼唧著,一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企圖緩解眩暈的不適感。
還沒到餐廳,三人都听到了伊萊清晰的詢問聲
“我听到了女人的哭泣聲,布洛黛薇,是誰在哭?”
“這哭聲真近啊,像是就在我身邊。”
但餐廳里面只有伊萊一個人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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