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看著她像是酒館里的老油條一般耍無賴，並不生氣。
她笑了笑，給盧基諾和瑪爾塔使了個眼色。
听到愛麗絲的笑聲，黛米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還不等她坐直身子找個借口開溜，陽光被擋住，不知何時靠過來的盧基諾與瑪爾塔徹底包圍住她。
望著上方的幾顆腦袋，黛米有些磕巴︰“等等，不管合不合作，大家好歹相識一場，也算是一起喝過酒的朋友了。”
“至少，別這樣圍著我，像是要打我的樣子啊！”
愛麗絲語氣宛如春風︰“波本小姐，您在開什麼玩笑，我們怎麼會打您呢？”
“我只是來提醒您一件事的。”
愛麗絲伸出手，狠狠搓了搓黛米的臉，
“強大可不在嘴上，您高興的太早了。”
“波本小姐，您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吧。您能藏事，但藏不了太久，有點小聰明，可也很天真。”
黛米想要抗議，卻被愛麗絲捏住了臉頰搓搓搓，只能不斷發出幾聲哼唧。
盧基諾伸出手，黑色的尖銳指甲點在黛米的額頭上，頗為悠閑道︰“波本小姐，比起您的小小心思，這才是脅迫。”
“真奇怪，您把‘我有很重要的情報，快來求我合作吧’這句話寫在了臉上，人卻安穩坐在椅子上，舒坦的不得了呢。”
“自然界中講究的是優勝劣汰，實力是擺在明面上的，一只兔子再會叫囂，也不過是食草動物，不跑就是死。”
愛麗絲補充了兩句︰
“克拉克先生撕破臉放完狠話後都知道跑，生怕被我追上後按回椅子上。嗯，先知果然有預知能力啊。”
瑪爾塔抿起唇，旁觀著愛麗絲的恐嚇。
她當然能看出來，愛麗絲與盧基諾沒打算對黛米做什麼，只是對企圖掌握局面的調酒師展現了一下真正的——“社交的手腕”。
一個伊萊就夠讓人頭疼了。
愛麗絲想跟黛米合作，但不能讓黛米佔據主動權，免得被牽著鼻子走，導致本末倒置。
可調酒師不知道啊。
當愛麗絲微微松開手時，好不容易能說話的黛米迫不及待嚷嚷道︰“什麼等死的兔子？”
“我提醒一下二位，我們可是在游戲之中，這座莊園里有這麼多的工作人員，你們不能把我怎麼樣！”
“要不然，要不然你們就是在擾亂游戲，違規了，工作人員會警告你們的！”
瑪爾塔捂住眼楮，默默轉過頭。
“違規？”
盧基諾驚訝，
“我們撒謊了嗎？”
“波本小姐，您好像忘了，老管家昨天宣布規則的時候可是特意說過——允許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只是最好不要鬧出人命來。”
“這說的也是最好，而不是不能哦。”
盧基諾一笑，雙眼的瞳孔不知何時匯聚成嗜血野獸的形狀，搭配著他頸側新生的鱗片與抵在黛米額頭上的黑色尖甲，讓黛米打了個哆嗦。
餐廳里的情況明顯很不對勁了，但四周的佣人對此視若無睹，只是沉默垂首等待著客人們的吩咐。
黛米悄悄觀察了一下四周，意識到盧基諾說的是對的。
她仰著頭，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冷靜，只是說話有點打顫卡頓︰“啊，哈，是，是這樣的。”
“不禁止出、出人命嗎？看來這里很適合做、做我的新的游玩之地呢。”
她雙手抱臂，
“小心我、我使用黛米的獨家秘方，給你們一個教訓。”
這下，連瑪爾塔都忍不住嘆息了︰
“那個，波本小姐。我的老師曾經說過，聰明人要會審時度勢，知道什麼時候硬氣，什麼時候服軟，讓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
“還有，食草動物的威脅性很低，就算亮出門牙也沒用。”
黛米倔強不出聲，眼珠卻偷偷轉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瑪爾塔的話，猶豫著要不要滑跪。
雖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但才囂張得意過，稍稍被威脅就跪下，會不會有點沒骨氣？
愛麗絲抬頭︰“貝坦菲爾上尉，麻煩把您的槍遞給我一下。”
瑪爾塔利落的把桌上的槍扔了過來，愛麗絲掂了掂份量，慢悠悠道︰“這一枚子彈該怎麼用呢？”
槍口點在桌面上的聲音，清脆悅耳。
黛米立刻道︰
“哈哈，跟各位開個玩笑呢其實我從第一天起就對諸位一見傾心二見傾情三見恨不得把教堂搬來請神父為我們翻開聖經讓我們在上帝的面前成為無父無母的一家人！”
“談交易太傷感情談合作不夠誠意不如我們現在就開誠布公無償分享下手里的事，我剛才一些不懂事的行為大家笑笑就過去了，千萬別放心上啊！”
黛米說得極快。
她生怕沒有開口的機會，把自己從酒館里學到那點機靈用了個一干二淨。
黛米整個人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退，椅子腿翹起的幅度越來越大。
她很怕死。
黛米相信，她死了，就意味著再也不會有人來撈山姆了。
椅子超過平衡的臨界點，刺耳的擦刮聲，忽然響起。
愛麗絲眼疾手快地撈住差點連人帶椅子摔下去的黛米。
她把信號槍扔回到瑪爾塔懷里，語氣仍然是慢悠悠的——
“哎呀，波本小姐忽然間變得很真誠客氣。”
“波本小姐別誤會啊，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到貝坦菲爾上尉的信號槍里就一枚子彈。所以忍不住想這枚子彈該用到哪個地方，怎麼可能用到您身上？”
黛米驚魂未定地抓著愛麗絲的手臂，聞言有些生氣。
什麼叫她變得很客氣？什麼又叫沒有其他意思？
但她不敢表現出來，只是眨眨眼楮，垂下頭。
盧基諾收回欲抓到一半懸在空中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領，看了看愛麗絲，說︰
“好了，愛麗絲小姐，再嚇下去就適得其反了。”
“克拉克先生不想吃午飯，我還餓著呢，讓佣人們上菜，吃完再聊吧。”
“左右波本小姐也不會跑。”
這正合愛麗絲的意。
她拍拍黛米的肩，重新坐下，溫和道︰
“波本小姐，就像您說的那樣，剛才那個只是個玩笑。”
“我本來還想確認您是要合作還是單純的交易，沒想到您選擇的是更進一步的坦誠共贏，這真是意外之喜，請放心，我相信我們兩個都會得償所願的。”
黛米囁喏嘴唇，盯著愛麗絲的笑臉。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能在愛麗絲的態度里感到一抹極其堅定的誠意，讓她有點感動……
這種感動讓黛米很迷茫，覺得自己果然還是要練練。
外面的人好危險，比哥哥說的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