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緹夏掂了掂懷中的分量，滿意的接著開口——
“我听到他們在討論利用奈爾姐妹的事，恕我直言，這是陽謀，您無法阻止這種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換。”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到了忘憂之香的配方，那位偵探先生打算利用這張配方，結合手頭的什麼東西研發出新的藥劑。”
愛麗絲喃喃道︰“摩涅莫緒涅……”
帕緹夏不了解希臘神話，只是履行著約定，補充道︰“最讓人注意的，是偵探先生提到了一個名字，斯危。”
“听到這個名字時，我有一點點的不舒服，這是一種本能的排斥。”
再度提到這一點，帕緹夏摁住胸口，神色肅然，
“他們很快就略過了那個名字，沒有詳談。接著，那個從海上來的家伙聊到了他的懷表，以及一場海難。”
“他從一把古董傘的水紋中破解出了海難的細節……我以神明的名義發誓，他提到的不是簡單的海難，我在他的話語里听到異教邪物的咕噥聲。”
帕緹夏說到這里，不加掩飾的皺起眉，
“這讓我無比確定，我跟那個海上的家伙天生犯沖。”
所以帕緹夏才那麼利落的賣了奧爾菲斯。
她承認，她對奧爾菲斯提到的莊園游戲有所意動。
但如果力高爸不需要那片狩獵場了…嗅覺靈敏的帕緹夏跑得比誰都快。
愛麗絲汲取完帕緹夏提供的信息，心中微微一沉。
很多事情她已經有所準備，但奧爾菲斯暗中插手的進度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還以為賺了，沒想到差點虧了。”
愛麗絲嘆息一聲。
她現在最慶幸的，是她了解到了莊園藥劑中最重要的成份——蕨類植物德爾菲。
目前看來，迷藥【七弦琴】，產生幻覺放大恐懼的【塞壬之歌】，以及遺忘記憶的【摩涅莫緒涅】，就是奧爾菲斯手里的三種藥劑了。
愛麗絲記得最後的成品藥劑一共有四種，現在已出現三種，意味著奧爾菲斯無限接近于前世最後的狀態了。
而她一直在努力研發的解藥也有了雛形，只是對其中的某種成分不太清晰，才遲遲沒有進展。
在德爾菲浮出水面後，愛麗絲對接下來的目標格外清晰——
她得想辦法拿到一點德爾菲。
這件事可以考慮通過巴爾克或者安德魯，但考慮到暴露的後果，不到萬不得已……
愛麗絲心里閃過無數念頭，有點發愁。
她不想把壞情緒帶給別人，面上依舊保持著笑意，態度親切的與帕緹夏告別。
“明天早上，我會為菲文舉行一場通靈儀式，然後帶上打包好的行李，買一張去新奧爾良的票。”
帕緹夏猶豫片刻，解下了她用來固定發型的紅色長頭巾，
“我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很忙，暫時不會回倫敦。”
“我的人生信條，是他人怎麼對待我，我就用同樣的態度對待回去。我送給了那位牛仔一場免費通靈儀式，對于你……”
帕緹夏舉起手，愛麗絲下意識低下頭，感受那雙手落在了她的頭上，紅色的布料摩擦著頸側，癢癢的。
帕緹夏語氣算不上柔和，但也不如往常那樣冷漠——
“我看到你常用的藍色蝴蝶發夾不見了，送你一個可以扎頭發的吧。”
帕緹夏抿著嘴唇，想了想，別扭補充，
“你別隨便摘下來，扔到什麼地方不用了。”
“愛麗絲小姐，我一直都有些忌憚你。因為力高爸看不到你靈魂的歸屬，這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意味著你的靈魂，被與力高爸同級的，可能更高的存在收下了。 暫時沒有惡意還好，要是 想對你動手，你將毫無反抗能力。”
帕緹夏硬邦邦警告道，
“在伏都教里，貼身之物與靈魂息息相關，糾纏頗深。我這條紅色頭巾，是我第一次與丹巴拉建立起鏈接時佩戴的。”
“你最好老實的用來扎頭發，它可是…咳！我是說萬一，萬一你遇到了什麼事，丹巴拉能助你一臂之力。”
愛麗絲愣住了，下意識就要把頭巾還給帕提夏︰“抱歉，多里瓦爾小姐，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讓你拿你就拿著。”
帕緹夏轉過臉，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這世上的所有事都應該明碼標價。”
她不自然道，
“你是個好人，對我也很好。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在那之前，你必須看管好你的靈魂，我不想跟被奴役的僵尸空殼見面。”
見愛麗絲還想說什麼，帕緹夏已經快步甩開其他人，砰的一聲關上門。
攙扶著凱文的艾格平靜道︰“她似乎不會好好說話，總是用一種強勢的態度去面對別人。”
愛麗絲摸了摸頭上那條透著草藥香味的發巾，心里微動，道︰“多里瓦爾小姐的經歷，讓她習慣不露出任何軟弱動搖的情緒。”
“毫無疑問，她本質是個善良又心軟的人，只是嘴有些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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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有些。”
性格古怪的艾格自信道，
“不像我，我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遮遮掩掩，我就很好溝通。”
想了想艾格獨特的視角，各種奇妙的比喻，還有怎麼勸都堅定理想不回頭的固執，差點把嘴巴都念干了的愛麗絲現在懶得看他。
從帕提夏的小屋處離開後，三人分道揚鑣。
凱文的狀態算不上平穩，艾格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收留凱文一段時間，直到這位牛仔重振精神。
愛麗絲也答應艾格，會為他尋找更多志同道合，只專心在藝術上的純粹天才。
聖誕節過後，奈爾姐妹就已經坐上了回家的船，算算時間，她們應該已經進入法國了。
愛麗絲準備給薇拉寫一封信，既是希望能夠勸一勸她別跟奧爾菲斯合作，也是想要一份忘憂之香的配方。
奧爾菲斯拿到的，她也得拿到，愛麗絲也想看一看，在一份洗去記憶的秘方中，德爾菲究竟能發揮什麼作用。
今天在忙碌中過得很快。
用完晚餐，洗漱完畢後，愛麗絲匆匆上床休息——明天要上班。
隨著她閉上眼楮，呼吸逐漸勻稱。
擺在桌上的《歐利蒂絲莊園調查報告》，無風自動，嘩啦啦向後翻動。
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一角，古董傘斜靠著牆邊，底部滲出一些水流。
水聲嘩嘩，隱約沉浮著無數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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