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泥冬沉默，辦公室內一時安靜。
雖然離得有的遠，但秦向河還是覺得，似能听到趙振強壓抑怒火的粗重呼吸聲。
“就為了錢，是不是？”
趙振強開口，聲音驟然變得大，“他們給的那些，你覺得是那麼好拿的。你想想，高經理和曹波被挖、挖去勝華，現在是什麼下場。”
泥冬聲音變得淡然，並夾著一絲輕蔑的回，“趙叔，那是他們沒本事！”
“你這孩子，到、到底有沒有腦子！”趙振強暴跳如雷，“白雲廣場在高海的新聞，你沒看嗎！三個億，你找找看，有哪個公司，能一下掏出那麼多錢，開這樣大購物中心的。”
“高海分店投再多，也和我沒關系！”
“沒關系？！白雲發展的越好，就代表錦湖越來越好，也、也代表愛樂音像越來越好。憑你、你這本事，在愛樂音像鍛煉幾年，以後肯定能受到重用……”
泥冬平靜的打斷話，“趙叔，現在就能做到的事，我為什麼要白白浪費幾年！”
“你、你、你……”
趙振強像被氣糊涂了，一個字，硬在嘴里倒騰了許久。
听著趙振強口吃，門外被保安阻攔的宋仁，帶頭哄笑，沖屋里怪聲大叫，“老趙，只許你背信棄義，不準人泥冬棄暗投明啊。怎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老子呢，哈哈……”
宋仁正嘲笑著過癮，听身後劉大胖幾個，卻很不捧場的停下。
遂，不快的轉臉。
下一秒。
像打鳴的公雞被猛然掐住脖子，笑聲，戛然而止。
望著走來的一行人，宋仁心中直打鼓。
不禁往旁邊臊眉耷眼的劉大胖瞪了瞪。
狗東西，不是說姓秦的在高海，一時半會回不了楚湖嗎。
不然，他怎麼會心血來潮，要跟來湊熱鬧，順便奚落下當初跟過他的那個狗腿子！
見幾人走到跟前。
宋仁下意識退了半步，連忙聲明，“我們可沒鬧事，只是來接泥冬的！”
秦向河停下，看了看幾人，沒說什麼。
跟在秦廣山和朱彪身後，往驟然陷入寂靜的辦公室里而去。
“ ~”。
虛掩的辦公室大門，被秦廣山一把推開。
木門重重磕到兩邊牆壁上。
這時發現。
屋內，除趙振強和泥冬，還另站著幾個，平日和泥冬關系較好的廠里骨干。
這幾人正往門口偷瞄，發現人進來，立刻學泥冬，齊齊的垂頭看向腳尖。
秦廣山看看嘆氣轉過身的趙振強。
後，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泥冬，冷聲問，“你們要做什麼，再說一遍。”
“……秦廠長，我們要去勝華電子。”
不待話落音，秦廣山抬腿，猛然一腳的踹過去。
“砰”。
泥冬倒跌，重重撞向後面，連同辦公桌，一同摔到地上。
秦廣山沒有停歇，對著後面站的幾個，也是一人一腳。
砰砰聲不絕。
頃刻，屋內一片狼藉，那幾人全倒了下去。
好一會，泥冬爬起，重新走到秦廣山面前，仍低著頭說，“秦廠長，我要去勝華電子……”
“砰”。
又是一腳。
這次泥冬整個人撞到牆上，嘴角也被磕破。
不等泥冬還要爬起，秦廣山上前，又連續幾腳。
“你們……”
扒門外往里瞅的宋仁，見此剛要嚷嚷。
看秦向河轉過頭，連忙噤聲，退往一邊。
泥冬抹著嘴角血水，艱難爬起，再次走到秦廣山面前，“秦廠長，你要覺得心里有氣，接著打，我都受著。”
秦廣山怒目，手指幾乎戳到泥冬臉上，“出來沒兩年，沒學會別的，學會吃里扒外了！勝華電子都是些什麼狗玩意，你不知道嗎，糞坑你也往里跳，髒不髒。”
“——”
門外，宋仁和劉大胖互相看了看。
泥冬低頭站那，仍是動也不動。
見此，秦廣山越發情緒激動。
在他看來，泥冬不光是他放來宿陽的。
還是茅塘人。
更是起初幫弟弟一起收黃鱔、做十三香的。
這樣一個人，突然說辭職，而之後去的地方，還是和弟弟打了幾年對頭的。
這，就是背叛。
是叛徒！
當場打死都不為過！
眼看秦廣山又要動手，得到秦向河示意的朱彪，連忙上去攔。
隨後，連同趕上來的趙振強，一起給拉開。
秦向河到宿陽，听大哥說這事後，也有被背叛的感覺。
更多的，卻是錯愕。
他走過去，見泥冬把腦袋垂的更低了，疼的渾身發抖，而角落爬起的那幾人，更是想找地方鑽進去。
“敢做就要敢當。抬頭！”
秦向河忍不住斥聲。
泥冬遲疑，又緩緩抬起頭，迎上秦向河視線，下意識要躲，最後還是硬生定住了，“向河哥。”
原本，秦向河心中惱怒，並不比他大哥少。
而听到這聲叫喊，不由想到幾年前，那段在茅塘一起收黃鱔、做十三香的日子。
還有更早前，經常看泥冬趴在河邊摸魚吊蝦的情形。
四下看看。
見林四丫知曉心意的找來一張尚算完整的椅子，他拉到泥冬面前，坐下，問，“什麼時候想去勝華電子的？”
泥冬輕拭嘴角往下流的血跡，往門外瞅了眼，“……有段時間了。”
“為什麼？”
“愛樂音像沒意思，我想去更大的地方。”泥冬想了想，說，“勝華電子答應給我一大筆錢，還答應給我在省城買房子，等進勝華電子，職位和工資，都比現這邊高……”
“決定了？”
泥冬鄭重點頭，“決定了。想等你回來再說的，可是……我沒那勇氣……”
“決定了就行，那就去吧。”
泥冬愕然抬起頭，望著秦向河的眼神，望著秦向河的表情，確認這話沒有絲毫的賭氣成分，又變得有些茫然！
“向河！”
“大佬！”
不遠處的秦廣山和朱彪、趙振強，皆是驚愕頓住。
秦向河沖他們搖搖手，站起身，對泥冬道，“不論去哪，都腰板挺直了。記住，你以前可是我秦向河的生意伙伴！”
“向河哥，我……我……”
泥冬滿臉羞愧的喏喏。
秦向河笑笑，抬手，看看泥冬的肩膀，始終沒有落下。
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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