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直接貿然離開,那就只好恭喜夏程程,再一次成功造就了一場尷尬局面。
正當她在絞盡腦汁搜索話題之時,眼前人卻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被截了胡。
“宣凝!”姜夭妍從對面跑過來,將雙臂輕輕搭在比她矮一頭的化妝鏡之上,“我能在你們這邊借一些發飾嗎?”
宣凝大方地將桌台上兩只透明收納筐遞過去,“都是公家的東西,隨便拿。”
只見方方正正的收納筐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好看小首飾,都是妝造老師根據她們組這次的舞台風格整理出來的,大部分是光澤細膩的珍珠與水鑽,燈光一打上去更是美不勝收,還有幾朵輕盈素淨的絹花,因為體積碩大造型華美,穩穩佔據著視覺中心。
但在宣凝看來,這些首飾顏值有余,精致不足,多看幾眼就能品出那股淡淡的土氣與廉價感,而且很多都太小了,用作點綴勉強湊合,但要拿來當主體,可萬萬不行。
現在她們組成員頭上的發冠啊、發箍啊、發夾啊,還有那些看著就不便宜的項鏈、手鏈、胸針,珠光寶氣,流光溢彩,全都是宣凝的私貨,早上塞了滿滿一袋子裝過來的,只為了自己以及隊友們一個艷冠群芳的舞台妝造。
而這些公家送過來的首飾,自然也就閑置了。
姜夭妍歡歡喜喜地接過收納筐,並沒有選擇全部拿走,而是將其暫時放在旁邊的置物桌上,背過身去,認真從里面挑選出自己組需要的,然後把剩下的全都還回去。
前輩說是盡可能找帶鑽的,越閃越好,體積不可以太大也不可以太小,既不要喧賓奪主影響跳舞動作,也不要戴著跟沒戴一樣……
她全程都在專心致志地分揀首飾,殊不知身後夏程程目不轉楮盯著她的背影,從剛才一直呆愣到了現在,驚愕得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被剃光毛的熊貓。
“姜夭妍她……她什麼剪短發了!?”
二人並非是同組隊友,練習室和學院宿舍也都離得挺遠,細細算來,她和姜夭妍自上次一起拍完廣告之後,差不多有兩三天沒有見過面了。
明明幾天前還綁著板正的高馬尾,每一處碎發都收得服服帖帖,正如大部分人對其的第一印象,嚴肅到有些呆板。
但此時此刻卻突然變成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後頸處留著一縷俏皮的狼尾,為整體剛硬的造型,恰到好處地增添了幾分屬于女性的柔和,就算是放在爭奇斗艷的女團里面,也不會顯得過于突兀。
前額還留了一些小碎發做劉海,薄薄的一層,隨性卻又不顯凌亂,微風吹過,仿佛還能揚起淡淡薄荷葉香氣。
很奇怪,大家都說留長發的女生會更加溫婉俏麗有女人味,可為什麼姜夭妍剪了短發之後,倒比從前的長發模樣看著更可愛了?
連五官輪廓都莫名變得柔和了許多。
可能是她五官本身就長得比較英氣的原因,也可能是碎發巧妙地修飾掉了她臉型上的缺陷,總之,這個發型很適合她,顯得她既瀟灑,又靈動,甚至還年輕了那麼歲。
剛才夏程程乍一眼看過去,還真沒看出她是誰,兩個造型的差別太大了,她又如何能不驚訝。
相比之下,宣凝表現得就十分淡定了,從化妝包里取出一支白色睫毛膏,對著鏡子在自己眼尾的假睫毛處輕點幾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是啊,就前天晚上,我幫她剪的。”
“你!?”
夏程程再一次被驚掉了下巴。
“因為她的頭發自從來到中國之後就沒有修剪過,發尾都有些分叉了,而訓練營里面的理發店,價格又貴,技術還一般,所以我就稍微幫她打理了一下,順便還給她換了個更好看的新發型。”
沒錯,姜夭妍原來的那個發型宣凝已經忍了很久了。
這年頭,就算是小學生,也不會天天梳這種勒到頭皮發緊的超服帖版高馬尾吧!
她難道真的不怕自己發際線後移嗎?
所以當時,姜夭妍找她來幫自己修剪頭發的時候,宣凝是熱情且興奮著的。
經過了幾秒鐘的頭腦風暴之後,宣凝果斷給她選擇了這個男女皆宜的狼尾頭,刷刷刷刷幾剪刀下去,手下很快就出現了這麼個可鹽可甜的姜夭妍。
此時的宣凝剛好也完成了妝容的最後一道工序,幾點秀麗縴長的白色,如同飄雪輕輕落于睫毛之上,空靈又仙氣。
她心滿意足地收好睫毛膏,瞥了還在旁邊挑首飾的姜夭妍一眼,扭頭沖著夏程程䱇瑟道“怎麼樣,我的手藝如何?”
夏程程愣了好幾秒,這才反應過來宣凝說的應該是姜夭妍的新發型,趕緊點頭夸贊“很……很好!”
手藝確實很好,就連專業理發師都不遑多讓。
只是不知何意,自己看到姜夭妍現在的樣子,心里總有一股怪怪的感覺……
夏程程下意識抬手伸到腦後,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瞬間靈光一閃,“對了,宣凝,這段時間我的頭發也長長了些,明天你……你幫我修剪修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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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凝其實並不太理解夏程程的這一行為,因為姜夭妍找她理發可以解釋成身在異國,手頭困難,所以能省則省。但夏程程家這麼財大氣粗,為什麼也要巴巴地跑過來找自己?
一時興起想省錢了?
還是她們夏家出了什麼問題?
抑或是她覺得自己的技術比理發店的那些師傅還好……哎呀哎呀,真是受寵若驚呢!
不管怎樣,好朋友發出來的請求,而且還是這麼簡單的順手事情,宣凝當然是義不容辭,篤定地拍拍胸口答應道“可以啊,絕對沒問題的!”
夏程程忍不住勾起嘴角,如同一個如願以償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幼童,“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她便轉過身,同手同腳地小跑著離開,繞過轉角的時候還差點被一把椅子給絆到。
宣凝剛想開口提醒她,卻見對方以一個極其類似落荒而逃的姿勢,咻的一下溜走了。
剛伸到一半的手略帶遲疑地收了回來,心里的擔憂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放松與無奈,甚至還有一些想笑。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走路小心一點嘛!
不過這樣子的程程還挺可愛的,就像是一個毛手毛腳的小孩子……
莫非是因為她這幾天練習練太狠了,加上沒有經過足夠的熱身跟放松,從而導致腿部肌肉抽搐,動作不受控制?
嗯,幸好我包里還放著筋膜槍,過會兒拿給她按摩一下,趕緊把身體狀態調整回來,要是等下在舞台上出現失誤就麻煩了……
而在兩人都沒注意到的視野盲區里,已經挑好了飾品的姜夭妍悠悠回頭,目送著夏程程倉促離去的背影,神情淡然,一言不發。
剛才她們兩人的對話,姜夭妍都听見了,雖然並不是每個詞語都能理解到個中意思,就像是做外語考試听力題,不過她們交談的內容,也是可以大致推測出來的。
雖然她在大部分時候情商都很低,但此時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卻能精準察覺到夏程程在面對宣凝的時候,態度怪怪的。
難道是因為……
另一邊,夏程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了自己組的地盤,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倒在椅子上全身心放松地去休息一會。
可惜偏偏有人不想讓她如願。
“為什麼你每次面對宣凝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開始結巴呢?”陸湘娉正在將頭發全部束成一把低馬尾,就像她們組其他人一樣,以便更服帖地戴上高禮帽。
從頭到尾,她的眼楮都牢牢盯著鏡中的自己,不存在半點偏移,但她雖說的話明顯意有所指,而所指之人,也是再明確不過了。
夏程程眉頭一緊,“你在偷听我們說話。”
並非質問,而是陳述,語氣中夾帶著明顯的慍怒,像是感受到自己的私有領地被旁人入侵。
陸湘娉向來以逗夏程程為樂,此時更是沒有感到絲毫畏懼,扭過頭來無辜地聳了聳肩,“距離這麼近,你們又沒有避著人,難道還要讓我把耳朵堵上不成?”
你夏程程總不至于這麼霸道吧?
以及兩個組的化妝區域相隔並不遠,就算是加上彎彎繞繞的過道,也不過十幾步路而已,怎麼過去一趟弄得像打了十遍軍體拳似的,你們干什麼了?
夏程程回答不出來,也無言以對,只有鐵青的臉色咽下了這個啞巴虧。
不過陸湘娉的第一句疑問,確實是問到了點子上,夏程程自始至終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此時也忍不住歪著腦袋思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從見到宣凝的第一眼開始,好像每次一遇到她,我就不是我了……
話不會說,腦子不會轉,甚至連喜怒哀樂都在被對方的態度所牽制著……
總而言之,哪哪都不自在,卻又哪哪都飄飄然……
好奇特的感覺!
工作人員再一次從門外走進來,拿著口哨吹響了集合令,提醒大家盡快離開後台化妝間,去往候場休息室,二公舞台錄制即將開始。
學員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有極個別現在都還沒有倒拾完的,也只好先將那些梳子啊、口紅啊、飾品啊,一道全帶出去,趁著自己還沒上場的功夫,能補救多少就補救多少吧。
陸湘娉也大功告成地拿上了自己的手包和外套,轉頭瞧見夏程程在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思考人生,仿佛不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就永遠都不會起身。
出于好心,陸湘娉決定在臨走之前,大發慈悲提醒她一下“如果按照小說和影視劇的套路,一個男生要是突然間說話結巴了,大概率就是看到了自己喜歡的女生。”
在夏程程困惑的目光轉過來之時,她還意味深長地做了一個k。
都已經提醒到這種程度了,你要還是不開竅的話,也未免有些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她心里盤算得挺好,順手抄起自己的手杖,便率先出去了,徒留夏程程一個人愣在原地,一問未解,又添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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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女生?”她反復琢磨著這一句話,試圖從里面品味出什麼獨特的隱喻。
男生說話結巴,是因為看到了喜歡的女生。
那女生說話結巴,是因為看到了喜歡的男生?
這不扯淡嘛!
第一,宣凝不是男的;第二,自己至今母單,從來都沒什麼喜歡的人;第三,這地方連個公蚊子都沒有,我上哪去見什麼喜歡的男生!
陸湘娉說的這一通雲里霧里不解其意,莫不是又在拿自己尋開心?
夏程程斟酌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搖搖頭,先帶上東西跟著人流一起離開後台,錄制節目,暫時不去糾結這些有的沒的。
倒是坐在她對面收拾東西的白卉晴,安靜地听完了二人剛才的交談,在無人在意自己的情景下,抬頭凝望著消失在門後的陸湘娉,若有所思。
這次二公錄制,演播廳還是那個演播廳,休息室也還是那個休息室,不過階梯座位是按照三個不同賽道劃分的,左、中、右一共三個區域,分別對應著舞蹈組、聲樂組和原創組。
同一個賽道的競爭對手放在一起,既直觀明了,又方便觀眾對比。
而正式錄制開始前的必備項目,照例還是扒拉著小門的門縫,在觀眾席上尋找帶有自己名字和應援色的燈牌。
“我找到我的粉絲了!”
宣凝只是隨便往外一瞥,甚至都不需要湊近了認真尋找,就直接興奮得原地跳了起來,“好多淺藍色的燈牌啊……”
還記得上次一公,在錄制開始之時她都沒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燈牌,只好遺憾離開;而這一次,總算是時來運轉,也不知是不是視野範圍卡得太好,入眼之處,一大半都是那清淺淡雅的東方既白,和那無比熟悉的兩個字。
原來我的應援色,做成燈牌這麼好看啊……
就像是暗夜之中,闖入了一縷象征著旭日東升、雞鳴破曉的微光。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袁婉傾迫不及待地從旁邊擠進來,“有我的粉絲咩?”
前幾天公司打電話來說,我的應援色終于定下來了,官方名稱為“萬年青”,就是青色。
青色燈牌,青色燈牌,青色……
她猛然伸手往前一指,驚呼“那邊有一小片青色的!”
宣凝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眯著眼楮確認了一下燈牌上的名字,“那個……好像是美𡁷姐的麥田綠。”
是嗎?
哦,仔細看看,好像確實能依稀辨別出一個細細長長的“美”字。
“青色和綠色,有區別嗎?”袁婉傾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始終無法對“青色”這個詞做出一個完整的定義。
所謂“青色”,一部分人一直把它當成綠色,另一部分人則是一直把它當成藍色。
自己的應援色是萬年青,一種植物,按理來說應該更偏向綠色才對。
這也怪公司,干嘛給自己定個這麼莫名其妙的應援色嘛,連找都找不到!
袁婉傾有點後悔自己這次出來沒有準備上一只望遠鏡。
宣凝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就慢慢找吧,我先回位子上去了。”
反正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屬于東方既白的燈牌,而且還是一大片,作為初出茅廬的小愛豆,還有比當面看到自己支持者更欣慰的事情嗎?
以至于她坐到位子上的時候,仍然還在雙手托腮喜滋滋地回味著剛才看到的一切,每一個發著光的燈牌仿佛都變成了愛心形狀的粉紅泡泡,圍在她的身旁,徘徊旋轉。
直到發根處傳來輕微的拉扯感,她才回過神來,扭頭望去。
《千年》組的後面正好坐著《心雨》組,剛剛的拉扯感,其實是宮奈葵在把玩宣凝的小辮子,
“姐姐今天好漂亮吶~”
面對著宮奈葵的星星眼,宣凝莞爾一笑,目光在對方整組人身上的打歌服之間流轉,語氣中迸發出由衷的欣賞“你們也很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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