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沿著溝渠緩緩流動。
淡紅色餃著邊的衣袖在水里翻來覆去，水里浸著半張慘白的臉，而另外半張臉上，無數青頭蠅幼蟲正在蠕動。
顧允冰看到隨意丟棄在溪邊的尸體，神情情有些凝重。
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的當面，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明明一切考慮的這麼周全，唯獨忘了處理李海霸的尸體。
這確實是她的疏忽。
為了不讓尸臭味影響弟子們恢復，當時確定在下風口位置，距離營地稍遠的地方。
一耽誤，才沒有想起這檔子事。
她開始頭腦風暴，準備應對秦文龍接下來的盤問。
“這是，李海霸？”
秦文龍透過那僅有的半張臉，一眼認出了死者的身份。
“他叫李海霸嗎？”顧允冰裝傻充愣，“當時踫到他時，奄奄一息的，我們竭盡全力，還是沒能把他救活。”
秦文龍面具下的眼楮露出一抹戲謔，似乎在說︰你裝，你接著裝。
他並沒有戳穿，順著顧允冰的話說︰
“道友有所不知，我和書元道友來這里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確定前輩以及諸位的安全，另一個，則是尋找李家在東南密林消失的一支隊伍。
如今看來，他們確實是遭受到了溟域修士的埋伏，最終全軍覆沒。”
看了一眼尸體，他接著說︰“道友，這具尸體我需要帶回去，給李家一個交代。”
“沒問題，”顧允冰坦然應對，“我家少祖還好奇他的身份呢，他身上既沒有令牌，也沒有能注明身份的東西，確定不了他的來歷。
現在知道他是恆域李家修士，算是解開了我們心里的疑惑。
只可惜……死了！！！”
“在下這就把他收起來，”秦文龍拿出一個黑色袋子，準備將李海霸收起來。
“我李家人的尸首，就不勞煩秦家長老動手了，我自會給他收尸。”
……！
一個人影從地下鑽出，重重落在李海霸的尸體邊上，說話時帶著慍怒。
“李山？你怎麼在這里？”
秦文龍神經一緊，釋放出精神力，感知到在地底下有一條通道。
“你居然用「地岩遁」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怪不得我覺得哪里不對，又沒有發現絲毫異常。
你為何要這麼做？又意欲何為？”
“哼，如果不這麼做，哪里能知道你秦家竟如此兩面三刀，不僅讓人暗中襲殺我李家隊伍，如今見到我李家長老的尸首，還想毀尸滅跡。”
“胡說八道，我……，”
“人贓俱獲，還想狡辯？有什麼話，到我李家刑罰堂後，會給你機會說的。”
“你……？”
“李家人？”顧允冰呢喃一句。
顧雪瑤的遭遇，她早就從一眾弟子嘴里得知，如果不是李海霸突然出現，不至于讓顧家損失三十多人。
哪怕李海霸死了，這筆賬，還是要算在李家頭上的。
“哼，想殺人滅口嗎？”
李山冷哼一聲，注意到顧允冰身上的殺意，滿不在乎，“你們真覺得，只有我一個人，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跳出來嗎？”
咻咻咻……！
話音剛落，六道人影從四面八方跳出，以李山為中心，將顧允冰眾人反圍在中間。
“什麼？”
秦文龍驚愕地環視六人，喉結控制不住上下翻動，
四個靈河境中期，兩個靈河境後期，加上李山，七個靈河境。
李家到底想干什麼？
穩了穩心神，聲音有些顫抖︰“隨意從第一防線調動高級修士，就不怕防線被突破，敵軍長驅直入，使得恆域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哼，”這時，六人中一個靈河境後期冷聲道，“相比于對付溟域，我李家更想知道是誰在暗地里背刺我們。”
“李海瑞，你……，”
秦文龍惡狠狠地指著對方，可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不管怎麼解釋，李家人都不會听，不會信。
面對七個靈河境虎視眈眈且充滿殺意的眼神，壓力非常大。
他只有靈河境四層，最多能牽制住靈河境五層的李山，可剩下的李家六人，只能交給顧家靈河境應對。
顧家弟子人數不少，高端戰力卻不足，除了眼前這個少女是靈河境後期，只有顧書元和剛突破的顧允灝等一共八個靈河境修士，修為最高不過靈河境二層。
李家只需要分出兩個靈河境中期，就能牽制住他們。
哦……對了，還有一頭大白虎。
就算如此，李家至少還有一個靈河境後期，和一個靈河境中期是自由人，能隨意獵殺那些靈溪境弟子。
等到他們解放出雙手，轉頭就會合力絞殺他們。
如此局面，堪稱死局啊！！！
想到這，秦文龍變得更加絕望，只能在內心期盼。
前輩，你到底在哪？再不回來，顧家這群天才弟子，恐怕用不了一兩刻鐘，就會全部被葬往黃泉。
“區區秦家靈河境四層長老，居然敢直呼本長老大名，看來你秦家果真早有了針對我李家的想法，”李海瑞冷聲道。
“李山，你去清理那些雜魚，兩個靈河境七層的丫頭，以及這群靈河境，就交給我們了。”
“遵命，三長老。”
言罷，李山微微退了幾步。
兩個靈河境後期？
秦文龍聞言一愣，隨即感知到了什麼，扭頭往溪邊的斜坡上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淡綠色衣袍少女，手里緊緊握著一柄長劍，怒視前方，靈河境七層的修為與氣息完全外放。
“動手！”
李海瑞一聲令下，李家眾人立馬行動起來。
李山率先出動，猛的鑽入地里，往百米之外的顧家營地沖去。
與此同時，顧雪瑤緩緩拔出長劍，全力朝地面拱起來地移動的土堆擲去。
……！
就在長劍快要釘在地上時，突然出現一只手，一巴掌把長劍拍飛。
“女娃娃，不要著急嘛，你的對手是我。”
只見一個滿臉麻子，身穿淡紅色衣袍老者，出現在長劍飛行的路線上。
“看你的樣子，年紀不小了吧，才靈河境七層，真不知道你這些年，是不是修煉到狗肚子里去了，”顧雪瑤眼神陰沉地注視著麻臉老者。
“女娃娃真是口齒伶俐，老夫喜歡，”麻臉老者微微一笑，注意到顧雪瑤的樣貌後，舔了舔嘴角，“要不這樣，你給老夫做小妾，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又丑又老的癩蛤蟆，妄想吃天鵝肉，找打。”
顧雪瑤對準麻臉老者的臉，用力甩出手里的劍鞘，腳下一點，緊隨劍鞘，手上快速掐訣，
“弱水三千……雨殺！！！”
“你這脾氣，符合老夫胃口，天賦也不錯，不如就從了老夫吧！
只要你成了老夫的小妾，老夫就向家族申請，特批一批修煉資源給你，”老者不退反進，準備與顧雪瑤貼身纏斗。
“嗯……？”
剛走兩步，無數雨針直撲面門，他急忙腳下一旋，轉身躲避。
顧雪瑤找準機會，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壓根沒機會麻臉老者，反而再次朝李山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