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木隔著牢房鐵欄,死死盯著楊秀琨與鄭逸。
听著兩人在自己面前說著如誓言般的恩愛話語,他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頭頂,肺都快氣炸了,理智早已他被徹底拋到腦後。
山本一木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嘴角卻勾起一抹陰森詭異的笑——他要讓這對“狗男女”付出血的代價,送他們下“地獄”。
厭惡之情在他臉上蔓延,露出陰森恐怖又帶著邪魅的笑意。他轉向一旁的獄卒,開口道︰
“今天,你放我出去,我給你五根金條。”
獄卒一言不發,只是對著他伸出了大手。然而,當看到山本一木毫無動作時,獄卒惡狠狠地喝道︰
“滾!再逗爺爺,當心我現在就殺了你!”
山本一木看著獄卒的背影,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噴涌而出。他知道,在支那人的這個地牢中想要出去,只有用錢買通這條路,可是現在他沒錢,他要上哪弄錢呢?
就在山本一木一籌莫展之際,前方走廊突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幾聲粗魯的吆喝。
他警覺地起身湊到鐵欄邊,只見一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身影快步走來——那人頭發梳得油亮,皮鞋擦得 亮,正是犬養太郎。
看到他的瞬間,山本一木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心里暗罵自己︰
“我怎麼把這個活寶給忘了!”
此刻的犬養太郎顯然一肚子邪火,還沒走到監號前就咋咋呼呼地嚷嚷起來。
他沖到鐵欄前,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山本一木臉上︰
“山本君!你夫人到底去哪兒了?我找了她一天一夜,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我們說好的事情還要不要辦了?你倒是回答我啊!”
他越說越激動,雙手使勁搖晃著鐵欄桿,發出“ 當 當”的巨響。
山本一木聞言心中暗喜,轉念便計上心來︰“犬養君,此前收取的五千日元領事服務費,已悉數用盡我手頭上的錢,如今我手頭拮據,只能讓內人外出籌錢周轉。”他刻意將兩人私下約定的好處費稱作“服務費”,語氣誠懇又無奈。
犬養太郎听聞“服務費”三字,臉色頓時緩和不少,先前的焦躁也化作了滿意的點頭。他拍了拍鐵欄,連聲夸贊︰
“山本君果然識時務!籌錢之事要緊,你且放寬心,我這邊會繼續盯著,只等你夫人把款項備齊,我便與你把這事鬧到支那的法庭上去……”說完後,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犬養太郎拍著鐵欄的手驟然停住,油亮的頭發在昏暗光線下泛著狡黠的光︰
“鬧上法庭?山本君,你可知這年頭打官司得上下打點多少關系?”
他故意拖長語調,指尖在鐵欄上敲出“篤篤”的聲響,活像敲在山本一木的心上,“而你提的那五千日元的‘服務費’,我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呢。”
山本一木心髒猛地一沉,卻立刻堆出苦笑,額頭重重貼在冰涼的鐵欄上,像是要把自己嵌進去︰
“犬養君,實不相瞞……”
他突然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破釜沉舟的顫抖,
“內人臨走時把家里祖傳的懷表帶走了,說拿去當鋪能換三千日元——可這地牢四面高牆,我上哪找她去?”
說著,他猛地抓住犬養太郎的袖口,眼中泛起血絲,幾乎要哭出來,
“你先借我一千日元疏通獄卒,只要能出去,懷表一典當即刻還你,外加兩成利息,絕不食言!”
犬養太郎嫌惡地抽回手,筆挺的燕尾服袖口被攥出幾道褶皺。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山本一木,皮鞋在地面碾出刺耳的聲響,仿佛在權衡這筆“生意”的利弊。良久,他突然湊近鐵欄,鼻尖幾乎要踫到山本一木的額頭,語氣凶狠︰
“一千日元?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糊弄呢?”
“我以武士道精神起誓!”山本一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撞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只要能出去當掉懷表,我保證立刻把錢給你!”
他抬起頭時,眼角竟真的擠出幾滴淚,哭喪著臉道,
“犬養君,你可是犬養閣下的親佷子,我哪敢騙你啊!”
犬養太郎看著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喉結滾動了兩下,終于從西裝內袋摸出皮夾。他抽出十張百元大鈔在山本一木眼前晃了晃,又“啪”地合上皮夾,將鈔票從鐵欄縫隙塞進去,哪怕指尖沾到山本一木掌心的血也毫不在意︰
“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這錢我先借給你。”
他惡狠狠地警告道,“但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懷表當了,我見不到錢,你就等著在黑龍會徹底混不下去吧!”
山本一木攥著鈔票的手微微顫抖,血紅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獰笑,嘴上卻哽咽著︰
“多謝犬養君……多謝……”
等犬養太郎罵罵咧咧地走遠後,他才緩緩站起身,將鈔票小心翼翼地塞進衣領深處。
山本一木突然對著牢門外扯著嗓子大喊︰
“獄卒!快過來,爺爺有事找你!”
他一邊喊一邊用攥著鈔票的拳頭猛敲鐵欄,發出“ 當 當”的巨響。
腳步聲由遠及近,先前那個滿臉橫肉的獄卒不耐煩地晃著鑰匙串走來,唾沫星子飛濺︰
“喊什麼喊?再吵老子把你舌頭割了!”
山本一木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將五張百元大鈔從鐵欄縫隙中遞出去,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老哥,通融通融……這是小意思,求你今晚就放我出去。”
他壓低聲音,眼中閃著貪婪的光,“只要出了這地牢,後面還有重謝!”
獄卒盯著鈔票看了兩秒,突然一把搶過塞進褲兜,又“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想得美!就這點錢就想出去?”他晃了晃手里的鐵鏈,獰笑道,“至少得再加十倍,不然免談!”
山本一木牙一咬心一橫,將藏在衣領里的十張百元日元鈔票盡數抽出,抖著手從鐵欄縫隙遞出去︰
“都給你!這是整整一千日元,夠不夠?”
獄卒眯眼瞅了瞅那沓鈔票,粗糙的大手“唰”地一把搶過,用拇指快速捻了捻張數,才懶洋洋地揣進腰間布袋,丟出兩個字︰
“等著。”
轉身晃著鑰匙串消失在走廊拐角,鐵鏈踫撞的聲響漸漸遠去。
此刻,聚福樓。
燈火通明的酒席正酣。
甦俊夾起一筷子涼拌折耳根,眼角余光卻瞥見陸沉沙悄悄摸出一沓日元鈔票,小聲對他附耳說道︰“姑爺?地牢里那小日子給的,一千塊!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