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公主靜嫻縴手輕顫，將小龍穩穩扶住。
兩人並肩立于剛從地牢解救出的人群後方，望著眼前淒慘景象，空氣仿佛凝固般壓抑。
小龍胸膛劇烈起伏，脖頸青筋如虯結的老樹般暴起，雙眼燃燒著熊熊怒火。
靜嫻見狀，指尖溫柔拂過他緊繃的手背，輕聲勸慰︰“小龍，你傷勢未愈，莫要動氣。甦先生足智多謀，絕不會放過那些作惡之人。且先養精蓄銳，待他謀劃周全，定會讓小日子付出慘痛代價。”
在靜嫻溫言細語的安撫下，小龍劇烈的心跳漸漸平緩。
這時，郭義嗓音沙啞地念完三百多名遇難者的名字，伴隨著陣陣槍聲，這場清晨的哀悼儀式落下帷幕。
郭義眼眶含淚，緩步走到甦俊身旁。
此刻甦俊正望著不遠處的莫雨薇，她正帶著這一群孩子歡快地玩著老鷹捉小雞。
孩子們清脆的笑聲此起彼伏，與方才肅穆沉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仿佛陰霾之中透出的一縷暖陽。
甦俊望見郭義踉蹌著走來，抬手輕扶帽檐頷首示意。對方泛紅的眼眶蓄滿淚水，在四目相對的剎那潰不成軍，滾燙的淚珠接連砸在衣襟上。郭義喉間顫動，哽咽著擠出一聲︰
“甦先生……”
甦俊上前半步，掌心穩穩托住對方顫抖的肩臂。他垂眸望著滿地碎鑽般的淚痕，喉結微動，聲音裹著冰雪般的寒意︰
“老郭，眼淚留著給仇人。”
甦俊的目光掃過遠處的孩子們，淡然的看著郭義道︰“這筆血債，我琢磨著，得讓他們連本帶利還回來。”
甦俊話音剛落，郭義黯淡的眼底驟然燃起光亮，他攥住對方袖口，聲音發顫︰“甦先生，當真有法子？”
甦俊屈指輕輕的為郭義，彈了彈他長衫上的塵土，沉聲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說咱們與小日子軍隊的火力裝備有懸殊，但他們千里迢迢來養這些‘帶毒的蝙蝠’，倒給我了一些啟發。”
他勾唇冷笑，指尖在掌心劃出毒蛇般的弧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玩一局‘超限戰’，你說如何？”
郭義盯著甦俊深邃的瞳孔，“超限戰”三字在他喉頭里滾動，大腦卻尚未反應過來時，身後突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苗疆公主靜嫻撥開垂落的面紗，赤色裙擺掃過滿地清草︰
“甦先生這是想‘借花獻佛’，倒是把小日子的算盤珠子都碾碎了。”
她的手穩穩挽著小龍空的獨臂，腕間銀飾隨著動作輕響。苗疆公主靜嫻眼波流轉，將甦俊眼底翻涌的殺意映成細碎的光︰“只是不知這‘回禮’，該怎麼個送法？”
“哈哈哈……”甦俊爽朗大笑，目光卻透著算計，
“公主既然已問出這關鍵一問，想必早有計較。何必再揣著明白裝糊涂，反倒落了俗套。”
話音剛落，他抬手示意，
“正好，給幾位引薦——這位是留法歸來的郭義，精通西洋器械；這位是苗疆公主靜嫻，身旁是她的夫君梁龍。”
靜嫻微微頷首，赤色裙擺輕揚。小龍獨臂抬起，握拳致意，金屬義肢泛著冷光︰“郭先生，幸會。”
郭義慌忙抱拳躬身還禮……
靜嫻指尖輕點著梁龍的鐵臂，朱唇勾起狡黠弧度︰“甦先生最是不解風情，明知人家藏著錦囊妙計，偏要拆穿。”
她晃了晃腕間叮當作響的銀鈴，故意拉長語調，
“這下可好，我這壓軸戲都沒了看頭。當心我告訴給薇薇，讓她罰你跪搓衣板！”
說著眉眼彎成月牙，笑著拉起梁龍獨臂輕搖……
忽然間，一陣銀鈴般的輕笑由遠及近。莫雨薇踏著滿地碎金般的夕陽走來，月白旗袍勾勒出窈窕身姿，發間茉莉簪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她眸光流轉，先朝眾人頷首致意，隨後轉向靜嫻，唇角噙著溫柔笑意︰“靜嫻姐姐，老遠就听見你說笑，可是找我？”
靜嫻聞言，故意蹙起眉梢，指尖輕點莫雨薇發間茉莉簪︰“瞧瞧這說曹操曹操到的本事，我正和甦先生算賬呢！”
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在莫雨薇耳畔道︰“你家這位，三言兩語就戳破了我的計策，害得人家沒了顯擺的機會。”
莫雨薇蓮步輕移，含笑倚入甦俊臂彎，指尖輕點他胸口嗔道︰“我家甦哥哥最是實誠，哪有你們說的這般精明？”發間茉莉簪隨著動作輕晃，清甜香氣混著靜嫻腕間銀鈴的脆響，倒讓凝重的氣氛松泛了幾分。
梁龍獨臂環住妻子腰身，悶聲打趣︰“甦先生若算老實人，這世道便沒機靈鬼了。可憐靜嫻憋了整日的錦囊妙計，生生被他三言兩語拆了個干淨。”
靜嫻柳眉一挑，正欲反駁，卻見甦俊抬手輕叩帽檐，銳利目光掃過眾人︰“光耍嘴皮子可報不了仇。既然人已齊，不如直奔正題——”他指腹劃過巾帕地圖上東京的位置，“這趟"送禮"的買賣，還得仰仗公主的奇思妙想。”
苗疆公主沉思片刻後說道︰“貨輪其實只需要深夜到東京外海，然後放飛這些攜帶病毒的蝙蝠……這樣子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一听連連點頭……
隨後，苗疆公主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上面密密麻麻畫著到東京的航海圖︰“她將圖紙遞給郭義，指尖劃過某處︰“這里需要精密機關箱子自動放飛蝙蝠，恐怕得勞煩郭先了。”
靜嫻突然拍手，銀鈴驟響︰“既然當下所有的事情眉目，還差個送‘禮’的由頭！小日子的商會不是惦記著我的好茶嗎？”
“我親自寫封信，就說願意賣茶給他們，約他們在橫濱碼頭驗貨。”她眼底閃過狡黠，“到時候，咱們的‘禮物’和奇兵，就能一起送上門了。”
在眾人的交談中悄然加深，郭義打開絲帕看著上面滿是符號與路線圖。
就開始反復測算貨輪載重與航線，甦俊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東京港，這場橫跨東海的復仇計劃，在紙錢飛滿天際的剎那，化作利刃悄然出鞘。
甦俊望著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陽，開口說道︰“那就這麼定了。都下去準備吧！這次我們要讓小日子知道，中國人的血，不是白流的。”
他轉身時，長衫掃過地上未燃盡的錢紙，灰燼隨風揚起，恰似復仇的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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